叶安珺脸上带着笑,“就说今人,先帝开朝之时,大将许巍乃平阳里正出身,左相吕蒙也曾当过县令主簿。由此可见,先帝举贤,多用身怀郡县之资贤士。再说本朝,现任六部尚书当中,有三人出于地方。敢问子晨兄,这能否解答你刚才之疑惑?”
杜子晨的目光里泛起一阵焦急,言语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急躁。“叶兄承袭父辈之爵,如今又是国公府小侯爷,自当不会被下放到郡县,所以无所顾忌。叶兄若如在场诸位同窗一般,十年苦读,出身寒门,可还敢像现在这般有底气,大言不惭地说贤士当下放郡县之语?”
此言一出,在场学子开始议论纷纷,其中不乏出身寒门之人。
如果说,刚刚叶安珺一举上台的举动让众人敬佩感动,可那也只不过是对一场辩论的期待而已。
如今细思杜子晨的话,寒门学子们纷纷心有不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们这些苦读的学子,十年寒窗之后,又要下放到郡县,这算什么呢?
刚刚还看好叶安珺的众人,一时间有些摇摆不定。
、叶宁语看着台上的杜子晨,眯了眯眼。辩论就辩论,说不过就拿人身世说话,谁又知叶家的儿女有多难当,叶家小侯爷的爵位是用什么换来的!个中心酸,比起十年寒窗不遑多让。
这些,叶安珺是知道的,他自能说出一二。
可叶宁语不愿意将这些拿到这个场合来说,更无需给这些人解释。那个杜子晨要是偏到这个话题上来,就已经偏离辩论的核心了。
叶宁语的脸色沉了下来,一抹怒意也涌上心头。
“无妨,阿珺自有应对之策。”
一旁,温和的声音传入叶宁语耳畔。她转过头,正好对上白承之一脸安慰的笑。
叶宁语微微点头,没再多言。
叶安珺深深地看了一眼杜子晨,眸中闪过一道寒光。他以为同窗今日和自己的辩论是一场君子之辩,如今看来,多少带有个人私怨。叶安珺竟不知,他何时对自己有所怨念的。作为叶家的继承人,他是时候说些自己的心里话了,好让这些人看看,叶家的今日从何而来。
“今日我等在此本该论国事,可子晨兄非要论国公府的家事。那我便告诉你,我的底气来自哪里。我祖父叶绍轩追随先帝开朝,征战沙场十五年,从从江淮一个小兵卒到护国公,年不及五十而卒。我父叶永长十三岁上战场,先后追随两代君王,从伍长、都尉再到将军,二十年里与骨肉血亲聚少离多。我三叔叶永和走科举之路,苦读十二年考中二甲。我四叔叶永德工部任职十余年,从六品员外郎到如今三品侍郎。至我一辈,两岁习字,三岁读书,五岁入学堂。十多年来,战战兢兢,酷暑严寒书不离手,不曾有过一日空闲,方有今科叶家的三名进士。叶家男儿,上溯三代,哪一代的荣耀不是凭着血汗拼搏而来。父功祖德,有之为荣,无之亦无妨。大丈夫,当端正傲然,以己之力,求取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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