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说运气不好,那天倒也有幸运的地方,正好他被砸在一个凹槽的位置,人只是轻微骨折,但是被机器里第一个金属杆子从肋骨那里戳进去,戳穿了。”
这孙万讲起事情来,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就好像说评书一样,一边说还一边不忘比划着,尤其是关于常荣的胸腔被金属杆子扎穿那部分,听得宁书艺都产生了联想,觉得自己的肋骨都开始跟着隐隐作痛了似的。
霍岩倒是很平静,对于这种画面好像习以为常似的。
宁书艺忍不住朝他多看了一眼,内心忍不住有一点好奇他过去到底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不过她没让自己的注意力被带走,继续听孙万讲述当年的事情。
“就这一杆子传过去,把常荣那命没一下子都给收走,也就剩下少半条。”孙万摇头叹气,“人送去医院的时候,我记得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当年负责联系家属的就是我,我们厂的人,都有一个紧急联系人的记录,我把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他儿子,他儿子一听说常荣出事了,立刻就赶了过来,到医院听医生说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来,当时就蹲在医院手术室外头的墙角那里,捂着脸哭啊!
一个大小子,二十出头,哭成那样,我们这些人在旁边听着也都觉得心里可难受了。”
“常荣的老婆没有去医院么?”宁书艺问。
听到她问起邓庆蓉,孙万的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去了呀,一开始孩子慌了神儿,没有顾得上联系她。
后来我们提醒他,说这事儿你还是得让你妈来,你再怎么着说是成年了,二十出头也还是个孩子!
他这才打电话把他妈给叫过来的。
结果来了以后这一看,常荣平时在厂子里老实巴交,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家里头的老婆倒是挺厉害。
那娘们儿到了医院,一滴眼泪都没掉,先吼了她儿子一顿,说哭哭哭,这节骨眼儿了哭有个屁用!
然后就开始问是怎么回事,一听说是机器倒了把人砸伤的,立马就来劲了,那边常荣还在抢救中,她就在医院里闹起来了,必须要让厂子给她一个交代。”
“这要求说起来倒也不过分。”宁书艺顺着他的话作出回应,虽然对于接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是已经心知肚明的,但还是开口问道,“当时厂子方面的负责人同意了么?”
“是,她要说法确实是不过分,再正当不过了,厂子里领导也说,这件事厂子肯定是有责任的,但是好歹先等人抢救完了,看看是怎么样的一个状况,然后才好坐下来谈一谈后续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嘛!”
孙万长长叹了一口气:“但是常荣那老婆不依不饶,就必须要要说法,说孩子还小,才二十出头,自己也没有个工作,没有收入,常荣是他们家的顶梁柱。
不管怎么着,现在他们家顶梁柱是因为厂子里的责任搞得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这就等于断了他们娘俩的生路一样,不给个说法肯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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