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恍若无骨的小手钻进了他的掌心,食指的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他的指缝,似讨好,似说教,又似在抱怨,等唐妩把郢王的指头都摸地再无力气的时候,她又突然收了手。
郢王攥了攥空落落地手心,留下了一脸的意犹未尽。
他不禁勾起了唇角,侧过头,朝蹴鞠场的方向,低声道了一句:“输了。”
除了郢王和唐妩,谁也不知这句“输了”是何意,温宁郡主还在一旁接话道:“不知凞哥哥赌的是哪一队?”
郢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方式道:“自然是本该赢的那队。”
温宁怔住片刻,然后愣愣地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崇阳伯的队伍,也是若是没有宁世子,崇阳伯那头是该夺冠的。”
边上的一炷香刚好在此时燃尽,待郢王和程煜就重新换了幞头,便一同起了身子,向马球场走去。
蹴鞠这边的号令一吹响,上场的比赛就算是结束了,没成想今日这东三间简直成了香饽饽,郢王和程煜刚走,宁晔便大步流星地走来了。
因为宁晔长的好,地位尊贵,嘴又甜,所以在京城的贵女中间儿向来吃的开,他在咕咚咕咚地渴了两口水后,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唐妩,“不知这位是”
程曦率先道:“这是我大姐姐,程妧。”
宁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我想起来了。”
宁晔确实长得好,眼里漫着一股风流样,一看就是百花丛中过,片甲不沾身的那一种。
唐妩未搭话,他这独角戏自然也唱不下去,只好转过头来继续和温宁郡主寒暄。
温宁笑着道:“没想到世子离京半年,这球技竟是丝毫未减退。”
宁晔不仅早早承了宁国侯府的世子之位,还在京中担了工部侍郎一职,前阵子陛下派他去修水渠,一走半年,眼下也是刚回来。
宁晔这正愁没话讲,见温宁提起了这事,于是立马接道:“这倒是过赞了,我去堻州这半年,公务虽有些忙,可只要得了闲,也去过几次的蹴鞠场,不过,堻州那儿的规则,和京城可是不尽相同。”唐妩的身份,满京城早就传遍了,即便不能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像他们这身份的,也该早就听过风声了。
现下当着唐妩的面提起堻州,那便是故意的。
朱薇道:“不知规则有何不同?”
宁晔故意卖了个关子,转而看着唐妩道:“听闻程大姑娘自幼在堻州长大,不知对这规则可有了解一二?”
按说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唐妩总该攀谈两句,就算是真不知晓,那也该回问一句才是。
谁知,唐妩竟不疾不徐地道:“养父家中并不宽裕,我平日里除了上女学,多数都在家中跟着嬷嬷习女红,这样的地方着实是未曾去过,也不知这其中的规则。”
这话说出来,宁晔倒是有些尴尬了,可宁晔这人,天生就有征服欲,就有那狩猎的心,唐妩越是拿话堵他,他越是心痒痒。
尤其在近处看着了她这张国色天香的模样后,自然就更没脾气了。
宁晔甚至都在想,难不成是堻州的水土更为养人吗?她这吹弹可破的小脸,怎么连一丝毛孔都没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唐妩只是空有一身皮囊,满身尽是小家子气,见到他一如外头那些女人一般贴上来,他也许还真会失了兴致,可唐妩这光明磊落的模样,不禁让他对她的好感从下半身,移到了上半身。
空气中正还残存着一丝尴尬,程蕤在这时突然开口道:“世子说的规则不同,可是打法不同?”
宁晔道:“你知道?”
“我听父亲说过一次,他说地方的蹴鞠多是以双方对垒,过网数多少定输赢,而京城的蹴鞠则是以防守抢断,射门得分定输赢。”程蕤缓缓道。
这话一出,还未等宁晔点头,程曦这心就直接跟着揪了一下,她原以为父亲对这外室母女定是亏欠更多一些,可她没想到,父亲与她说的,竟然也一字不落地说给这个庶妹听了。
就在这时,台下又“咣咣”地打响了鼓,眼看下半场即将开始,也来不及再多交谈,宁晔只能拎着大氅走了下去。
唐妩本以为这位宁国侯世子只是个插曲罢了,但她没想到,这还没过几日,宁国侯夫人竟然来府上提亲了
说来这事其实还是个巧合。
宁国侯夫人是老来得子,早就想抱孙子了,可奈何宁晔是个没正形的,家里除了两个通房连个正经姨娘都没有。于是在那场蹴鞠比赛之后,宁国侯夫人就将列了一众贵女的单子扔到了他脸上,说他选中哪个,她就去哪家提亲,不选的话,就再别回宁府。
宁晔对母亲相中的人向来不做期待,本想笑着糊弄了事,但,在看着了程妧,程曦,程宣那一排名字后,突然停了下来,他笑着对宁国侯夫人道:“是不是只要我选了这上面的,母亲便都会应允?”
这单子可是京城最有名的王媒婆送来的,上面可都是上好的人选,宁国侯夫人立马点头道:“这是自然。”
“那行,就她了,程大姑娘。”
宁国侯夫人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心,本想再问一句程二姑娘可好,但一想她这冤家已经把她的话给堵死了,就咬着牙道:“行,大姑娘就大姑娘。”
再怎么说,那是程国公的亲闺女,程世子的亲妹妹,在不在京城长大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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