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下,有一摊已经渗入地下的褐红色的血。
王家婶子怕是凶多吉少。
我哆哆嗦嗦地拽着姥姥的衣角,她低声让我定神。
深呼几口气,喘得太猛,血一下没供上,视物发花,我赶紧又晃了晃脑袋。
还未等我清醒,姥姥一把抓住旁边人的手,略带惊慌地问道,“同志,这是咋了?”
我差点惊掉了下巴,万万没想到,姥姥能用装傻充愣这招。
“大娘,前面发生事故了,我们现在正在紧急处理。您怕是得绕道了。”
姥姥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夸张地抖了抖身子,一副要吓晕过去的样子,“什么死人啦?”
“没有,没有。只是车翻了,人员仅是轻伤。只是有一个人……”
“咳咳……”后面上来一个人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凌厉,像是一记飞刀,瞬间就给他扎穿在原地。
怕是不能再和我们多说。
姥姥转过身,表情已恢复往昔,拽着我往回走,压低着声音告诉我,王家婶子应该是被杜小娟带走了,血别看是一摊,要不了她的命。
我们往左拐了弯,没进了国道旁边的林子里。
刚走过几十步,就觉得这寒气从里面往外溢,阴冷阴冷的,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来对了地方,杜小娟就在这里。
姥姥是怎么辨别的方向,难道就是因为一边是平坦的农地,一边是起伏不断的山群?
山能藏身,可那农地里比人高的玉米杆子隐蔽度也是极高,要不报纸上的事总在苞米地发生呢。
我把心中疑惑问出了口,姥姥一改往日急躁,耐心地和我解释,“你仔细看这山,两头宽,无土站立,寸草不生。靠近山顶开始尖头凸起,顶着几丛密林,从远处看……”
“像个立起的棺材。”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心头一惊,有些傻眼。
山像棺材,即使还没学会堪舆之术,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山。
姥姥疾步走了一半,回过头来对我投了几分赞许,“说得没错,但它不一样,它和其他山相连,中间位置更是有个风眼,生气穿堂过,化了一部分阴煞。”
“但是它仍旧是一个可以不论凶吉,不论六十仙命随意葬人的小棺山。”
“虽不比棺材山那般凶悍,让葬入之人永不安宁,但它依旧是阴盛之地。”
“如果杜小娟正在这里,我们得赶快把她找出来。最怕尸上山,到了晚上吸了月华,直接就吞了心智,化成血煞。”
“到时候就真的再也明日可言了。”
最后一句话听得我心惊肉跳,嘴角抽搐,左右做不出个完整的表情,本能地握住哭丧棒的一端,随时都准备抽出来给杜小娟一棒子。
姥姥目前还算轻松,可我已是快吓尿的状态。
“回去,你还得再背下《苏氏葬茔》,上面把大大小小的山势都做了详解。大凶,小凶,大吉,小吉,都有概论。你要是都会就可以看阴宅了。”
我哭丧着脸应了一嘴,心乱如麻。
后面她再说什么,一律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接下的路不知是山的原因,还是我快被恐惧压垮的原因,只觉得寒意刺骨,身上的衣服像纸片一样薄,一打就透,根本抵不住这阴冷。
四处瞧去,周围怪木乱石,怪异得狠。
茂盛的树林里杂着枯枝断杈,松软湿寒的泥土却盖不住形状迥异的乱石。
生机中夹杂着浓烈的死气,怕是范宽再世也画不出这诡异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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