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一看,这几个人面色红润,嘴角泛着油光,腆着肚子,看样子是吃得餍足。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灵堂近前,先对着姥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苏婆”,才又和邓白事点了点头。
“请龙杠!”为首的年长者对着其他人喊了一声。
其余七人齐刷刷地应了一声,忙不迭地从一旁的长条凳上抬起一根坚硬笔直的四方粗木,加上扁担,短棒,麻麻利利地打上活结,直接把棺材套了上去。
邓白事在前头,打着招魂幡,持着罗盘,朗声开口,“杜小娟,生前苦累良多,戊戌日枉死,纵有深仇也未曾深究,终是善良之人,必将福泽深厚。”
幽幽之音,带着几分阴冷。
他略顿一下,冲着一旁的王雷喊道,“其夫王雷,替母赎罪,磕头跪送!”
此话一出,王雷立马跪在棺前。
咣咣咣,连嗑三个响头。
再抬头,发红的眼睛,发紫的额头,让人看着心酸。
“良时吉日已到,八大金刚抬龙杠!”
话还没未地,站在最前的金刚嗬地一声喊了起来,
其余几人齐声回了一声“嗬”。
声音雄厚,尾音极长,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的一声鸣锣,一声凄婉悲凉的唢呐响了起来。
棺前棺后,白帷布后,哭声靡靡,渐行渐远。
望着长长的送葬队伍拐了弯,往村外去了,心里针扎得疼,实在不好受。
忍了又忍,终是抵不过心头的无力感如波涛汹涌的海浪袭来,身上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我把脸埋在手里,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这几天对我的冲击实在太大,姥姥既要救我,又要镇尸,我心有余而力不足,除了傻站着,一个忙也帮不上。
从上到下就是个拖油瓶。
哪怕看着杜小娟如此受苦,也没有本事帮她找个安眠的阴宅。
“怎么了?”
姥姥的手带着粗糙老茧,使劲地掰开了我的手,揪着我的后脖颈看向她。
语气焦急,眉眼里全是担心。
可我心头泛酸,嘴唇嗫嚅,仿佛哑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诸事顺利,未时未过,一切都还来得及。”
听了她这句话,我像是被击穿一般,怔在原地。
她懂我!
“我会好好学的。”我心里有些急迫,想告诉她我以后一定好好学。
“嗯,我信你。”
姥姥满是老茧的大手把我的手包裹在里面,拉着我往家走。
暖日和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通体舒畅了。
一切好像真的往好的方向发展。
午时刚过,我们进了家门,姥姥做了吃食。
三两下卷进肚子,填满了五脏庙,我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饭后姥姥一个人进了棺材铺,说要做些东西,让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等姥爷。
心里一紧,胸腔里总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马上就要素未谋面的亲人相见,心里过于紧张,竟然有尿遁的意思。
沉河那会儿刚睁眼,姥姥的声音实在是大,像是锣一般哐哐敲在耳边,我连他的声音都没听到。
正胡乱想着,院门被敲响了。
gu903();我去开门,步子却总也迈不对,左手和左脚,右手和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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