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久一愣,看着他反问:“小果子,难道你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吗?”
张果无声的双眼怔怔地看着宋久,摇摇头说道:“没有,学校图书馆的书,我昨个还了。今年欠同学的礼物,我也提前放在了他们的书桌里。”
“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也是自己想死的。”
张家婶子愣了一下,脸又腾地涨红起来,血液蹭蹭地往头顶窜,她抓着张果的领子,怒吼道:“为了生你,我把你二姐都送人了,你竟然说你自己想死的?你对得起我们吗?你对得起从小看你长大的姥爷吗?
张婶的话如炮连珠般从嘴里吐了出来,把从小到大对张果的好数了遍,又斥了一遍他有多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足足十几分钟,她双眼发红烧着怒火对着张果喷了个干净。
张果自始至终都垂着眼皮平静地看着地面,脸上冰冷阴沉,不知道是因为死了所以没有表情的浮动。
张婶越吼越气,越气越吼,如被敲的锣震耳欲聋,尖锐刺耳。
一旁听得我心慌,赶忙捂住耳朵,那不依不饶的声音又顺着指缝钻了进去。
“你个不要脸的,给你能耐的,还喝药,你怎么不去死!”
这话一出,骂人的张婶僵住了,一旁的张二叔僵住了,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死了。
张果,他死了啊!
张果眼皮一掀,鲜红的嘴唇勾了起来,双肩僵硬地一耸一耸笑出声来,眼睁睁看着他的眼眶滋出红色的泪。
宋久顿时脸色一沉,从兜里摸出一张符,她把我往身后一带,包裹住我的那只手握得更用力了。
笑声渐小,张果抬起脸来,他看着他妈,笑着说道,“我这不就听你话死了吗?”
哈哈哈——
“你看我多听你话啊,妈妈!”
他声音低沉悠扬,带着孩童的稚嫩和天真,忽地面色一沉,他伸手去抓了额头一把,鹅黄被擦去了金色,殷红色的花钿从他手中飘落下去,掉到了地上。
轰然瘫倒前,他喃喃道,“下辈子,请不要让我做人了!你们也不要再生孩子了!”
花钿落地,魂散命终。
张家二老瘫坐在地,门外响起了拔开门栓,铁块相摩之音。
一位华发丛生的老人沾着一身尘土,挂着满头细汗,脚步踉跄地往里走。
张婶半晌回神,嗷的一嗓子如利刃一般将薄雾朦朦的夜空划破,屋外的老人身体一僵,栽倒在院子里。
咚地一声,屋里的人冲了出去。
院外的呼喊,屋内的哭叫回荡在脑里,而我渐渐听不见了。
眼前的他们像是在无限缩小,而我在无限远离,只听见一声碎裂之音,把一整个张家劈成了两半。
我拧着眉头,重重地喘着粗气,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在心头窜动。
宋久看了我一眼,立马把箱子里的东西收拾干净,拍了一下刚才来寻她的男人。
那人小声和她说了几句,拽着我的手离开了,一直进了她家大门才堪堪松开。
那双冰冷的手传过来刺骨的冷,也传来了温柔的暖。
低头看着我的手,刚才在脑里窜出的答案又重新钻了出来。
抹了把泪,跟着她进了屋。
gu903();一进屋子,她颓然坐在床的另一头,半眯着眼睛没说话。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