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却跟着五公主走了,还成了五公主的伴读。
比起唐姑娘的突然变卦,恐怕殿下更气的是自己被她耍了。
明公公也不敢再提什么阮嬷嬷了,见太子上了撵轿,赶紧一把拉过小顺子,附耳吩咐道,“去将那位阮嬷嬷叫来。”
就怕待会儿万一殿下要寻人。
小顺子折回了凤栖殿,并没见到阮嬷嬷。
问了一番,苏嬷嬷才道,“适才陛下心疼五公主,让娘娘派人送了些荤菜过去,阮嬷嬷这会子怕是快到觅乐殿了。”
小顺子又跑了一趟觅乐殿。
因唐韵有伤,五公主并没有过多打扰,天色一黑,便让人带着她回房歇息了。
皇后送来的吃食一到,五公主只让人留了一半,余下一半没动,“劳烦嬷嬷,走一趟西厢房第二间屋,将这东西拿给里头的姑娘。”
“是。”
屋内唐韵正拿笔写着信笺,门外便响起了“咚咚”两道敲门声。
“进。”
阮嬷嬷一把推开门,身影快速闪了进来,转身便将房门关上。
唐韵惊喜地起身,“嬷嬷怎么来了。”
“可算同姑娘说上话了。”阮嬷嬷上前一把握住了唐韵的手,眼里的泪也跟着溢了出来,心疼地看着道,“姑娘伤口可还疼?”
“不疼。”
昨夜阮嬷嬷被明公公叫去东宫给唐韵包扎,阮嬷嬷亲眼见到了伤口,周边的皮都翘起来了,怎可能不疼。
当时碍于有旁人在,阮嬷嬷不好太过于流露出心疼。
如今忍了一夜加一个白日,再见到唐韵,阮嬷嬷的心肝子都憋得发疼,“姑娘这一趟龙鳞寺,可没将奴婢吓死,刀子要是再深点,您让奴婢怎么活。”
“嬷嬷放心,太医已经瞧过了,并无大碍。”唐韵将阮嬷嬷拉到了身旁坐下,抓紧问起了正事,“那些香包可有起到作用?”
阮嬷嬷点头,脸色也总算缓和了一些,“姑娘做的那些香包,祭月当夜皇后娘娘便派给了各个宫里的主子,几十个人里,倒是真有个识货的。”
唐韵眼睛顿时一亮。
阮嬷嬷便道,“是西六所的徐美人,刚进宫不久,在宫中没有根基,正急着找人依附,巧好撞上皇后娘娘喜欢香包,哪里肯放过机会。”
唐韵认真地听着。
阮嬷嬷继续道,“祭月一结束,徐美人便来了凤栖殿,带着宁家铺子之前卖出来的香包,拿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赏了她两块绢布,可比起那两块绢布,更让徐美人欢喜的是,有了亲近皇后娘娘的机会,这不,前几日便让人给徐家送了信,让徐家出面,去打听扬州宁家的香包铺子了。”
唐韵知道徐家,徐家长房徐大人在宫任职光禄少卿,掌管祭祀、朝会等酒醴膳宴,也是京兆府高大人的岳丈。
由徐家出面去寻六年前消失的一间店铺,并不难。
事情虽顺利,唐韵心头却轻松不起来。
当年突然一把火将扬州宁家的几处店铺都给烧完了,水路又接连遭劫,宁家仿佛是一夜之间,消失在了人们的眼皮子底下。
六年了,宁家硬生生地被人赶到了绝路,连自个儿的家国都回不了。
阮嬷嬷见她眉目间并无半点喜悦,知道她在想什么,出声宽慰道,“姑娘放心,宁大公子已经到了扬州,咱往后不愁出头的日子......”
阮嬷嬷说完脸上又是一喜,“姑娘不是教了奴婢那果子酒的酿造法子吗,奴婢做了好几坛,今日刚开封,便被皇后娘娘拿去招待了陛下和太子,陛下还问过娘娘,这酒是如何酿造的,明儿娘娘必定还会前来问奴婢,届时奴婢能否说出西戎?”
先夫人一死,宁家前后遭劫,全家老小都被逼到了西戎。
这些年唐文轩派人卡着关口,不让宁家人踏进大周半步,如今工部尚书一职已撤,宁老爷子也该回来了。
“先别贸然提西戎,若娘娘问起来,就说是从之前邻里那学来的酿造法子,陛下一生征战,怎品不出美酒,过不了几日,自会想起,先前已经有了香包之事,如今又是果子酒,太过于频繁,可别让皇后起了疑。”
且宫里还有位贵主子盯着。
唐韵不急,六年都等了,断也不会急于这一时。
阮嬷嬷忙地点头,“还是姑娘想得周全。”
可眼下阮嬷嬷心头还担心一事,“唐家的案子一翻,吴氏也该回来了,过不了几日,定会想着法子寻到这宫里来,姑娘可要堤防一些。”
唐文轩的通敌之罪洗清了,接下来唐家会想各种法子去恢复官职。
以吴氏的聪明劲儿,断不会去麻烦西六所的那位贵主子,只会寻上姑娘,用姑娘对五公主的救命之恩,来啃姑娘的骨头。
唐韵点头,“嗯,我知道。”
阮嬷嬷憋了几日,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整个人都舒坦了,这才记起端来的吃食,“娘娘送来的,都是好东西,姑娘趁热吃。”
虽说这些口食上的东西,姑娘不该去稀罕。
可这六年里,只有她知道,姑娘在唐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何曾又用过一餐好饭。
“嬷嬷再帮我跑一趟。”唐韵并没有动筷,而是起身拿起了笔。
将适才没有写完的信笺写好,又从袖筒里取下了一个荷包,一并交给了阮嬷嬷,“呆会儿你出去,想个法子交给太子。”
她虽来了公主这儿,但这宫里谁说话算数,她非常清楚。
她也从未想过要和太子一到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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