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问完,良久都不见太子回答,顺其目光刚望过来,便见唐韵弯身将插好的梅花瓶,轻轻地搁在了旁边的木几上。
皇后微微一愣,再回头,太子已经端起了跟前的茶盏,抿了一口,答道,“近日春闱,事宜众多,儿臣无心顾及私事,日后再禀报给母后。”
太子说完便搁下了茶盏起身。
脚步走出去时,同唐韵几乎是一前一后。
皇后回头,盯着那两道身影,一个挺拔英俊,一个娇柔妩媚,脑子里突地闪出了一道荒谬的念头来。
不可能。
这两人八竿子都打不着。
唐韵适才进去,并没料到太子还在,也没料到,会撞见皇后问太子那番话。
出来后,脚步便走得极快。
谁知身后那人比她更快,快到门口了,身后的脚步一瞬挤过了她,墨黑色的肩头,突地偏了过来,声音擦着她耳畔道,“午后孤无事。”
她可以过来。
唐韵被他这一动作,唬得身子僵硬,心口突突直跳。
太子继续往前走了。
唐韵跟着出了门,脚步刚跨过门槛,苏嬷嬷也紧跟着走了出来,笑着同她道,“今儿真是多亏了唐姑娘,修剪完,梅花枝还真是好看许多。”
唐韵心头还未平复过来,“嬷嬷不嫌弃就好,横竖我也无事。”
五公主马上要出嫁,上书房也不用再去,她整日闲得慌,除了陪着五公主说说话,只剩下了捣腾这些花花草草。
见五公主还未回来,唐韵也没再留,从凤栖殿出去后,一人先去了一趟逢春殿。
唐韵虽搬去了觅乐殿,可东西还留在了那。
住的那间屋子,五公主让人一直给她留着,且逢春殿出了那档子事后,一时半会儿,怕是还没人敢再住进来。
唐韵推开门,径直走到了橱柜前,打开橱柜,从最底层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个药包,塞进袖筒后,又才走了出去,径直回到了觅乐殿。
太子昨夜那话是何意,她知道。
他已经开始在怀疑。
这事儿本就瞒不了多久,她也没想再继续瞒着,哪天被他查了出来,便也罢。
到了觅乐殿,五公主已经回来了,唐韵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屋子,将药包放好后,才去看了五公主。
一进去,便见五公主坐在软榻上,双目放空,神色一片呆滞。
唐韵走到跟前了,五公主才回过神。
“殿下想什么呢。”
“韵姐姐。”五公主的神色立马恢复了过来,拉着唐韵,突地道,“韵姐姐帮我收拾几件衣裳吧,明儿我想去一趟顾家,顾家表妹生辰,我还未送礼呢。”
唐韵一愣,“殿下要住几日?”
“就住一日吧。”五公主拉住了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笑着凑近她,“韵姐姐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不待唐韵答,五公主又笑着道,“韵姐姐放心,不过一日,很快就回来。”
顾家的几个姑娘,唐韵见过,待人都极好,便笑着道,“好,我给殿下收拾。”
唐韵去橱柜取衣裳,五公主便立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似是要将她此时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子里。
“韵姐姐。”五公主突地唤了她一声。
唐韵正勾着身子,替她选着衣裳,并没回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好想唤你一声嫂子。”
唐韵勾起的胳膊微微一僵。
“我很庆幸自己曾去过龙鳞寺,庆幸在那里能遇上韵姐姐,韵姐姐可有感觉,人生在世,冥冥之中,很多事情实则早就注定好了,咱们该去哪儿,咱该同哪些人相遇,就像韵姐姐,会进宫,会遇上皇兄,会成为太子妃。”
也像她,注定了要去西域。
否则为何她嫁不成蒋家公子,也嫁不成张家二公子。
似乎无论她走哪儿,都是多余,都是破坏人感情的后来者。
而她恰好又喜欢西域。
薛家姑娘今儿跪在她面前,就似是蒋公子的那位表妹一般,态度极为诚恳地同她道,“我知道如今我说这些不应该,但明日一离开,这辈子我恐怕再也无法回到大周,思来想去,走之前我还是想同五殿下说一句,二公子重情重义,将来若有得罪五殿下的地方,还请五殿下多担待,此一去,我无悔,同二公子之前那些约定便皆不作数,我不过是认识二公子在先,但二公子的良人是五殿下,愿五殿下能同二公子百年好合......”
五公主觉得自个儿命里多半同成亲犯了冲。
每回这节骨眼上,都能出个意外。
“张家二公子同本宫议亲之时,向父皇母后上报的是,并无私自相授,也并无婚约,听你的意思是张家二公子对你情根深种,却被迫与你分开,会心生郁结,从而会同本宫生出间隙,你来是为了求本宫,倘若他心头还惦记着你,让本宫不要责怪他,是这个意思吗?”
薛家姑娘脸色一白,磕头在地,“臣女冒犯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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