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沈夫人和宁二夫人从后院出来时,时候本就不早了,再到前院等了一阵,府上已经一片灯火通明。
沈惠是被公主唤了去,沈夫人倒也不担心,跟着宁二夫人坐在厅堂内喝着茶,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门口的丫鬟才进来禀报道,“夫人,姑娘回来了。”
沈夫人和宁二夫人齐齐起身,到了门口,便见廊下几道灯盏,缓缓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回来的不只是沈家姑娘,还有宁家大公子。
宁大公子提着一盏灯走在前,沈惠跟在身后,两人之间隔了三五步,沈惠生怕自个儿挨得太近,走上一段脚步便会慢下来,落后几步,隔得太远了,宁大公子又不得不放慢脚步等着她。
这番一路走来,格外地缓慢。
从五公主屋内出来,沈惠的心口就一直在突突直跳,她生平头一回,同一个男子单独走在一起......
且那人还是她的未婚夫。
婚礼结束,该散的都散了,府上已经没有了白日的吵闹,极为安静,整个长廊上,只有彼此的脚步声。
一路上,两人虽一句话都没说,可沈惠的脑子里,却想象出了许许多多的画面,自个儿将自个儿羞得抬不起头来。
“当心脚下。”宁大公子先一步跨上了台阶,脚步停在了那,手里的灯盏往后稍微移了移,一抹昏黄的亮光,瞬间落在了沈惠的脚下。
沈惠闻言脚步一顿,抬头往前望去,却也只见到了个后脑勺。
即便是个后脑勺,也,好看.......
沈惠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一扬,弯出了一道羞涩的笑容,垂着头,忙地跟了上去,“多谢王爷。”
宁大公子回头,目光往下落去,正好见到了裙摆底下的那双粉色缎面的绣鞋。
估计就他巴掌大......
见沈惠的脚步跟了上来,宁大公子又才继续往前。
沈夫人远远地只看到了几盏灯火,瞧不清人,适才跟着沈惠出去的只有杏儿一人,如今那廊下怎么瞧也不像是只有两人......
沈夫人愣了愣,起初还道是五公主派人送了回来,可等那身影越来越近,沈夫人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惠姐儿身旁的人,明明就是一位公子爷。
沈夫人心头一跳,神色紧张了起来,“这......”
宁二夫人也瞧见了,及时地拉住了她的胳膊,笑着道,“亲家不用着急,两个孩子都已经订了亲,今儿能遇见,提前说上几句话,是好事。”
沈夫人的神色一阵错愕。
是......安王爷?
她今日等了一日,至今都还未见过这位王爷女婿,沈夫人的眼睛盯得更为仔细了。......
夜色朦胧,待两人的身影转过了长廊,到了屋檐下的一排灯火下,沈夫人才终于看清了一些。
身板子又高又瘦,远远瞧着只见其脚步沉稳,一派风雅......
沈夫人长舒了一口气,她就说呢,宁家屋里的公子爷,怎可能有歪瓜裂枣。
快到跟前时,宁大公子先替沈惠让了路。
沈惠见大伙儿都等在了门前,脸上又是一阵发烫,急急两步走到了沈夫人跟前,转身同宁二夫人蹲了礼,“二夫人。”
宁二夫人笑着点了头,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沈惠脸上的两道红晕上,身旁沈夫人的视线却在宁大公子的脸上。
走近了,那张脸也看得更为清楚,沈夫人目光里的欢喜越来越明显。
正欲打个招呼,宁大公子先拱手同沈夫人行了一个礼,“沈夫人。”
他是王爷,即便自己是他的岳母,不行礼,也是应当,沈夫人忙地还礼道,“安王爷客气了。”
宁大公子直起身,目光清冷却不失礼貌,“耽搁久了,还请沈夫人见谅。”说完突地又道,“沈惠适才饮了些酒,有劳沈夫人了。”
沈夫人是沈惠的母亲,又怎可能不知道她的酒量。
几杯醉不了她,倒也无妨。
沈惠已经立在了沈夫人身旁,听他突然念起了自己的名字,心头一悸,忍不住抬头望了过去。
“时候不早了,沈夫人还得赶路,本王就不耽搁了。”宁大公子说完,脚步一转,目光转过来,巧好碰到了望过来的一道视线。
宁大公子顿了顿,到底是没躲,道了一声,“早些歇息。”
低沉的嗓音,同适才与沈夫人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明显多了一股子亲近。
沈惠的视线与他碰上,正欲垂目,听到他这一声,受宠若惊地抬起了目光,灯火下的一双眸子本就生了光,这会子如同揉碎了的星辰,熠熠生辉。
宁大公子挪开了目光,脚尖朝外转了个方向了,才听到她轻轻的一声应答,“嗯。”
沈惠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上的马车,心都飞了一般,上了马车后便捧着一张脸,一会儿低着头笑,一会儿又捂住了眼睛,羞得睁不开眼。
沈二姑娘同她是一辆马车,见不得她这副思春的模样,瞥过头,懒得去看她。
煎熬了一路,沈二姑娘一双手都快掐出血了,马车一停下来,沈二姑娘便先掀开了车帘,招呼都没打一声,径直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沈惠也没功夫理他,心头的欢喜溢在了脸色,脚步都比往日轻快了许多。
下了马车后,沈惠同沈夫人打了声招呼,便也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耽搁了那么一阵,回来的时辰已经很晚了,杏儿忙地去备热水,伺候沈惠沐浴,见她坐在了浴桶里,那唇角都是弯起来的,杏儿一笑,忍不住打趣道,“姑娘今儿怕是睡不着了......”
没成想一语成谶,等沈惠沾上了床榻,躺在了那儿,不仅睡不着,脑子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我是你姐夫......”
“没事?”
“早些歇息.......”
声音一浮现在耳边,脑海里也浮现出了那张脸。
沈惠的精神劲儿越来越好,躺在床上烙了一阵饼后,实在是受不了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捂住了滚烫的脸颊,娇声地呜咽,“啊——”
外间的杏儿都已经歇下了,听到动静声赶紧起身走了进来,刚拂起帘子,便见沈惠坐在了床榻上,双颊绯红,满目绝望地看着她,道,“杏儿怎么办,我要死了......”
杏儿:......
酒劲儿发了。
gu903();旁人不知,她是沈惠的贴身丫鬟,最为清楚,姑娘的千醉不倒,并非当真不醉,只不过是劲儿比旁人发作的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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