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校长也有难处,”另一个学生帮忙辩解道,“他其实思想也是进步的,可受制于军阀,不得不如此做,否则只能继续停课。”
“停课就停课,这种禁锢自由的大学不上也罢。”先前那学生道。
就在此时,负责帮钟观光传话的学生代表跑来,低声说道:“大家安静,请听我说。刚才周校长那番话是苦肉计,他明面上禁止我们成立进步社团,但私底下讨论还是可以的,只需要换个名义即可。比如宣传红色主义,我们可以建立农学社、工业社,一切由明转暗。另外,为了麻痹反动军阀,我们一定要骂周校长。骂得越狠,他就越安全,最好能在校刊上写文章骂。”
那群学生听了不可置信,但很快就回过味来。
“我就说周先生是好人,能写出《大国崛起》和《神女》这样的作品,怎么可能甘当反动军阀的走狗?”
“就是啊,还有《一代人》和《回答》。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寻找光明,正是教导我们要在黑暗中摸索前进道路!”
“说起来周校长也是苦出身。他从小流浪国外,不知受到多少屈辱和苦难,甚至为了谋生不惜当小偷和骗子。在这种成长环境下,他还能自学成才,写出发人深省的《大国崛起》,这是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心脏!”
“我要写文章骂周校长,狠狠的骂!”
“同去同去,大家一起保护周校长,一起放开了骂。”
“……”
这都是周赫煊和钟观光商量好的计策,先诉说自身遭遇博得学生同情和理解,再丢出反动言论激起学生的逆叛心理,然后再说明事实造就忍辱负重的光辉形象。
如此一来,学生们就会真正把周赫煊当成自己人,打心里接受并拥护他这个校长。
至于说泄密,周赫煊根本不怕,他完全可以说是学生们在自导自演,瞒着他搞那些进步活动。只要他没亲自参加,张作霖是不会高举屠刀的,到时候辞职谢罪即可。
于是乎北大就出了怪事,从1926年底到1928年中,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学生们都以骂校长为乐。
刚开始是在校刊上骂,很快发展到在社会报纸上骂。而且骂得极有艺术性,通篇不带一个脏字,却把周赫煊塑造成脚底生疮、头顶流脓的大坏蛋。
甚至校内的某个诗社,还举办了“骂校长诗歌大赛”,一首首优美的骂人新诗,饱含了学生们对校长的拳拳维护之心。
而在暗地里,学生们每当提起周校长,都是尊崇有加,认为周赫煊顶着骂名在保全北大。
周赫煊对此无所谓啊,他知道张作霖什么时候会完蛋。到时候自然有无数学生站出来为他正名,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而他再趁机辞去校长职务,一个临危受命、忍辱负重、功成身退的伟岸形象就此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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