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婆是个农村妇女,勤俭节约,常常收到糕点之类的礼物,放半个月都快变质了也舍不得丢。他老婆不仅自己吃,还把糕点放在刘湘办公桌上,导致刘湘长期吃变质食品得了胃病。
“哎呀,周先生快请坐!”刘湘打起精神笑脸相迎。
佣人端上来一杯香茗,周赫煊口干舌燥猛灌了半杯,开门见山道:“甫公,四川旱情十万火急,你有没有什么赈灾策略?”
“十万火急?没那么严重吧。”刘湘不是很在意。
目前也就川西北几个县灾情吓人,但那地方靠着甘肃,本来就穷困不堪,省府也收不上来几个税,一向都是被官员们无视的。至于川东和川南地区,也就干旱两三个月而已,放在四川再正常不过。
四川要是哪年夏天不闹点水灾或旱灾,那反而让本地人不适应。
也即是说,“四川王”刘湘此时完全没有正视灾情,更没料到接下来全川还要旱个一年。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谁又能想到,一省之地会连续干旱一年多呢?这鬼天气简直邪门儿透顶了。
“宝春,你来说。”周赫煊继续喝茶解渴。
杨宝春从包里拿出一沓资料,详细汇报道:“甫公,我是《立报》记者杨宝春。最近两个月来,我们《立报》都在采访收集四川大旱的消息。除开成都周边数十县以外,全川有100多个县市都遭了旱灾,短则干旱一个月,长则干旱六个月。特别是靖化县尤为严重,春粮、夏粮都颗粒无收,去年冬天还遭了霜灾。我报记者虽然没有亲自前往采访,但当地的同行发电报来说,靖化县已经开始人吃人了。”
刘湘没有显得多震惊,他点头说:“靖化县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蒋委员长也知道。那地方本来就穷,而且山高路远,运进去的救灾粮,在路上就要被挑夫吃个两三成。我已经派人去赈灾了。”
“赈灾效果如何?”周赫煊问道。
“我拨了两万大洋。”刘湘说道。
两万大洋顶个屁用,那不止是靖化一县,而是周边几个县同时受灾。再加上路途遥远、交通不便,赈灾粮的损耗极为严重,两万大洋的粮食运过去估计只能剩下一万出头,顶多够当地灾民吃半个月。
周赫煊此时已经很明白了,刘湘估计不想管川西北灾民的死活,那里太偏远、太贫穷,对省府而言只是单纯的负担。
刘湘看出周赫煊的不满,他冷笑道:“今年六月,蒋委员长来四川视察,我让人给了他一张靖化县人吃人的照片。蒋委员长当场收进衣兜里,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过问,中央一颗赈灾粮都没看到。”
周赫煊叹了口气,说道:“甫公,如果几个月后,全川都成了靖化县的样子呢?”
“怎么可能?”刘湘这下子终于有了反应。
周赫煊随口胡诌说:“我有朋友是研究气象学的,他通过四川各地今年的气候分析,未来半年内,除开成都平原各县,其他地方都降雨稀少,甚至有可能滴雨不下。”
“怕不是搞错了?”刘湘心头有点慌。他这个人从小学的是旧知识,后来军校都没毕业,对宗教神秘学和西方现代科学都极为迷信。
既然周赫煊说气象学家判断四川有大旱,刘湘听到耳中还就真信了,他根本没想到周赫煊会骗人,因为这事儿骗谁都没好处。
“千真万确!”周赫煊郑重道。
如果仅仅是靖化周边几县大旱灾,刘湘绝对不慌,但全川一起大干旱,那就要动摇刘湘的军阀统治根基了。
刘湘立即叫来副官,急切道:“快传民政厅长甘继镛,川灾赈济会尹昌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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