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顾鹤皋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周赫煊前往工厂。
工厂所在的地段很好,位于江边的大溪沟,产品和原材料可以通过水运解决。但是工厂情况很糟糕,只有一个看门老头儿守着,里面空荡荡的无人开工,机器设备都被盖着防尘的油布。
“不是还有位股东吗?”周赫煊走在寂静的厂房里问。
顾鹤皋苦笑道:“他尚在成都找投资人。”
周赫煊掀开防尘油布的一角,用手指蘸了蘸灰尘,问道:“机器有固定保养过?”
“半个月清理一次,随时可以开工。”顾鹤皋说。
周赫煊盖好油布问:“如果我愿意投资,你怎么解决产品销售问题。”
顾鹤皋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硬着头皮说:“日本人为了压价弄死我,几乎没有什么利润可言,他们总不可能一直不赚钱吧。我相信,只要再坚持半年左右,日本人肯定会恢复原价的。”
周赫煊挑刺儿说:“但日货的成本,依旧你比更低。他们根本不用恢复原价,只要保持相对的低价,那么你的产品就毫无竞争优势。”
被周赫煊拆穿底子,顾鹤皋艰难地说:“自晚清以来,国货皆如此。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只有不断地努力,才能在质量和成本上追赶洋货。很多国人也是支持我们的,只要国货价格不比洋货高太多,民族产品依旧能有一席之地。”
“但我是资本家啊,总不能只投资不赚钱,”周赫煊指着空荡荡的厂房说,“你的工厂都已经停产了,仓库里还积压着好多库存,我很难相信复工后能扭亏为盈。”
顾鹤皋以为周赫煊不愿投资,顿时变得无比失落,他想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因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自己心里都没底儿,又怎么去忽悠周赫煊?
沉默许久,顾鹤皋一声长叹:“唉,技不如人,只能服输了。既然周先生不愿投资,那我也无法强求,多谢你抽空来考察工厂。”
周赫煊突然笑道:“10万大洋,我要51%的股份。开工之后,首先生产油漆,我会给你一份大订单。”
顾鹤皋本来都已经绝望,现在猛地峰回路转,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问道:“周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周赫煊只好再复述一遍。
“没问题,51%就51%,等老杨回来咱们就签合同。”顾鹤皋不再纠结股份问题,他只希望能有个接盘侠,让这家工厂能够继续存在。
周赫煊马上就要大兴土木,油漆消耗量极大。甚至可以开辟重庆的荒山野地,修他几十上百栋花园别墅,等重庆成为战时陪都,这些别墅根本不愁没买家。
说起来很让人不齿,国难当头之际,却给周赫煊带来无限商机。他抢先在四川大建工厂和搞房地产,估计到抗战胜利时,光是国内的产业就能价值好几千万,甚至破亿都有可能。
当然,到时候估计会遇到很多麻烦,比如权贵子弟和大资本家来争夺利益。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拉拢官僚权贵一起赚钱,利益盘根错节起来,连老蒋都不敢轻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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