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一个前人搭建的小树棚,王阿渝扶着刘启进去,就在这时,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她用雨水洗了洗罐子,顺便接了点雨水烧食。
她倒好一碗清水靠近刘启,也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躺在草堆里一动不动,尽管光线昏暗,看不太清,但她还是隐约感受到了他散发出的热气。
她伸手一摸,脑门儿烫得她立即缩回了手。
在野外受伤,一旦伤口感染导致破伤风就危险了,现在发起烧,情况更加不容乐观。
王阿渝熟练地解开刘启骑装连接处的衣带,意外看到了他不知何时受伤的患处,几道狰狞的伤疤刻在血肉之躯上,结痂脱落后的肌肤还没有完全愈合,透露出嫩红色的皮肉。
腰上的伤口更是严重,经历这次掉下山坡的冲撞,巨大的豁口汩汩流淌鲜血,用于止血的薄条也被浸湿,她将目光移向刘启的脸庞,只见他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所有的五官似乎都被疼痛逼迫地挤在了一处。
王阿渝用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泥土,从干净的里衣扯出几条新的薄条为他包扎,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却又被他愈渐滚烫的身躯吓得不行。
烛光摇曳,刘启憔悴的容颜似乎比平日里更加俊美,高挺的鼻梁上挂着几滴汗珠。
为什么刘启跟窦皇后长得不像呢,全随刘恒了么?
她想将木勺中的水喂给刘启,可他牙关紧闭,根本喝不进去。
她使劲掐了他的人中,可他只是不悦地动了动身子,丝毫没有清醒的想法。
王阿渝喝了一口水,缓缓靠近刘启的脸,她担心他突然睁开眼,于是兀自呛了一口,自己全吞了。
其实她可以直接扒开他的嘴巴强行往里灌水,可是那样做既容易呛到,也显得她太粗鲁。
又喝了一口,她终于鼓起勇气将唇贴了上去,努力撬开他的牙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把水渡进了他的肚子,看到他吞咽的动作,王阿渝松了一口气。
失血过多后,人的身体会变得畏寒,唇齿会变得干涩,而刘启又在发烧,所以在这个时候,更加需要水源来舒缓。
她抚摸仍留有热度的嘴唇,内心止不住悸动,吐出长气,又反复试了几次,尽管每次都成功了,但昏睡中的人一直没反应。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寒风凛冽,小树棚里面没有被褥,王阿渝只好躺在刘启身侧,时不时睁眼看看他的身体状况。
可是两人今日奔波了一天,提起来的心就没有放下过,长时间一来谁都受不住,她稍稍放宽心,困意就如同山倾海倒一般向她袭来,没过多久,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睡了几个时辰,王阿渝睁开眼睛,天空黑蒙蒙一片看不清,身旁的刘启还是紧闭着眼,她摸了摸他的脉搏,微弱到几乎没动静。
她一惊,刘启没掉下高坡摔死,没被犀牛顶死,没因伤口疼死,而在她的服侍下热死,那她真是罪孽深重。
也许是太冷了,剥去戎装的刘启竟然有些蜷缩,王阿渝睡醒后已然精神,随后又生了一把大火堆,两人这才好受一点。
“您千万要顶住,不要死在这荒山僻壤好不好,奴婢还指望从您那里领些银子呢。”
黯然神伤的她没发现,刘启的手指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动弹了一下。
翌日,清晨,鱼肚白微微露出一块儿,刘启好了不少,能对王阿渝的话做出反应,但那双眼睛还是倔强地不肯张开。
她去树棚外的溪流中采了点水回去,然后就开始盘算起两人的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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