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否认得这么快,郭勋越发不信了。郭勋不动声色道:“那就好。战事在即,你应当分得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吧?”
傅霆州紧紧握拳,最终说:“我明白。”
第81章出浴
王言卿乘着马车回家,灵犀灵鸾早已准备好,见到王言卿后,立刻服侍她脱下乐姬的衣服。
灵犀问:“姑娘,水已经备好了,您要沐浴吗?”
王言卿说:“我自己来就好。你们先去把衣服处理了。”
灵犀灵鸾称是,在室内留下沐浴东西,就躬着身告退。王言卿因为要假扮乐姬,在身上洒了很多香粉,她忍了一路,现在终于回到自己家,她赶紧泡入水里,将香粉和酒楼的味道尽数洗去。
王言卿浸在水中,头发随意披在身后,只露出修长优美的肩膀。水雾之中,她的皮肤宛如玉璧,水珠落在上面根本挂不住,水滴划过锁骨,飞快没入水面。
王言卿用手撩水,洒在自己手臂上,有些出神地想刚才的事情。她下午才得知要假扮乐姬,只来得及练了两支曲子,勉强记起来琴怎么弹后,就被带去酒楼了。她去时屋里已有一个女子,对方穿着乐姬的衣服,看见她毫无意外。她给王言卿拿来一套衣服,仔细给王言卿讲解一会如何弹琴,如果有人问话该如何应对。
对方的语气平静沉稳,像是已经历过许多次。王言卿不敢想这是锦衣卫伪装的,抑或本来就是锦衣卫探子。
如意楼号称京城第一楼,自然知道达官贵戚的忌讳,怎么也不会随意叫乐女进来侍奉。尤其是武定侯这么高级别的客人,如意楼老板肯定慎之又慎,挑完全信得过的女子进去给贵客奏乐助兴。
王言卿是生面孔,如果另一个女子也是生面孔,怕是很难取得如意楼老板的信任。
郭勋三人刚进屋时,王言卿非常紧张,生怕被人叫出去。幸而那三个男人忙着说朝事,没人注意屏风后的她。没多久陆珩来了,王言卿的心彻底放下,这才有心思观察屋中人的表现。
曲子是特意安排的,琵琶是主力,王言卿只需要在某些段落应和琵琶声,其他时间低低拨弦,凑个热闹即可。后面的计划也十分顺利,傅霆州、郭勋相继离场,陆珩得以单独和夏文谨说话。王言卿坐在处理过的屏风后,清晰看到了夏文谨的所有表情。
陆珩进包厢后不肯换座位,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座次。郭勋坐主位,夏文谨居左,傅霆州居右,陆珩坐在末席。而屏风坐落在包厢右侧,正对着夏文谨,王言卿一抬头就能看清。陆珩和夏文谨说话,王言卿就躲在后面,悄悄观察。后来陆珩问完了,做出一副密谈的架势,顺理成章将王言卿送走。
整个流程自然而然,夏文谨完全没有起疑。后面的事情王言卿就不知道了,她出门后,立刻被专人护送到如意楼侧门,外面已经有一辆马车等着她。路上被锦衣卫提前清理过,王言卿连块石头都没有磕到,顺顺畅畅回了陆家。
一切出奇顺利,她们预演的状况都没有发生。王言卿在水中怔神想了一会,觉得水有些冷了,就披着衣服起身。
王言卿不习惯被人贴身伺候,沐浴、更衣这些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快要睡觉了,她没有穿抹胸,换上新的中衣,随意系上衣襟就去外面梳头发。
她坐在梳妆镜前,仔细把长发梳通,擦头发时发现有一盒香膏找不到了。王言卿习惯性喊了声“灵犀”,随后才想起所有侍女都被她打发到门外了,她即便喊人灵犀也听不到。
王言卿轻轻叹了声,正要起身自己去找,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要找什么?”
王言卿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清后方的人影才松了口气。随后,王言卿反应过来,连忙压着衣襟站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陆珩眨眨眼,十分无辜地说:“想来便来了。莫非不能来吗?”
他竟然还反客为主,将问题抛回给王言卿。王言卿被噎住,咬着唇道:“都这个时辰了……”
天色大黑,夜深人静,陆珩出现在女子的闺房里,他自己觉得合适吗?陆珩也朝外看了看天色,点头说:“确实,都这个时辰了,你赶快擦头发,过一会该睡了。你刚才唤灵犀,想找什么?”
这种事情要脸的永远说不过不要脸的。王言卿没办法,无奈回道:“一盒香膏。我猜灵犀应该收在多宝阁里了。”
陆珩听话地去外面多宝阁找,他一出去,王言卿立刻翻出一件长袄,匆忙系在身上。等她穿好后,陆珩就像掐着点一样进来:“多宝阁里收着好几种,我不知道你想要哪个,就挑了瓶味道我最喜欢的。你看可以吗?”
王言卿扫了一眼,点头:“可以。”
王言卿想要接过发膏,陆珩却不给她,说:“后面的头发你不好抹,我来吧。”
王言卿连忙拒绝:“这怎么能行……”
“你帮我换药,我帮你涂发膏,也算是礼尚往来。”陆珩不理会王言卿的拒绝,按住她的肩膀,压着她坐在梳妆凳上,“这没什么,反正我以后也要学,就当提前练习吧。”
陆珩语气柔和,态度却十分坚决,王言卿又不敢大声说话,万一把侍女喊进来,看到这一幕岂不是越发尴尬。她都来不及反应,就被陆珩按到座位上。王言卿微微叹气,知道拗不过他,就由他去了。
陆珩拧开盒子,内室中氤氲起一股浅淡的草木香。陆珩用手指化了一块软膏,挑起王言卿的湿发,细致地涂在上面。
香气散开,那股清幽味更重了。陆珩一边抹一边说:“我刚打开时就觉得这个味道很配你的体香。现在看来还是过于雕琢,反而破坏了你本来的幽香。”
王言卿听着他的话红了脸,她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但又不好意思问陆珩怎么闻到的,她假装没听到这句话,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言卿预料他要和武定侯等人应酬,不会这么快回来,这才自去更衣沐浴。陆珩其实早就回来了,他听说她在沐浴,就先去换了衣服,然后来她屋子里等她。他见王言卿久久不出来,还以为她睡着了,差点叫人进去救她。
但是陆珩怕她难为情,便说道:“没来多久,我刚进来你就出来了。”
王言卿听后心里一紧,竟然之前就来了?王言卿牙齿咬住下唇内侧,羞恼道:“你来了怎么不叫我?”
净房建在王言卿卧房里侧的耳房里,耳房外是用屏风、帷幔围出来的一个方角,里面摆着衣柜箱笼,是换衣服的地方。屏风西边放着梳妆台,南边是拔步床,床前同样用山水折屏隔断,折屏外放着一套小巧的红木马蹄足桌椅。
整个寝室空间连而不通,用落地罩、屏风、帷幔分割成各个功能区,刚才陆珩没有进寝房,而是在明堂等候。王言卿出来后视线被隔断阻挡,没特意往外看,所以没发现屋里有人。同样的道理,陆珩坐在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然而,王言卿一想到她在里面换衣服,陆珩就坐在外面,还是觉得浑身不对劲。陆珩没有辩驳,从善如流地点头:“好,我下次注意。”
下次?
王言卿眉梢微微动了动,她觉得她不是这个意思,但以往数次经验告诉她,不要试图和陆珩讲道理,他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王言卿就当没听到,陆珩挑起一缕湿发,在上面涂好了香膏,放到另一侧。王言卿拿起象牙梳,缓慢穿过身前的长发,问:“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珩漫不经心,嗤道:“和一群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
远不如回家欣赏美人出浴。
王言卿握着一缕黑发,意外地说:“我看你在酒席上谈笑风生,有说有笑,和每个人都能说几句,还以为你们聊得很好。”
“就是这样才没意思。”陆珩说,“谁关心他们的儿子孙子,我自己的孩子还没有下落呢。”
有陆珩在的场合,只要他想,就永远不会冷场。他知道的消息多、记忆好又会说话,能把每个人都照顾到。被照顾的人倒是很舒服,但对陆珩来说就太无趣了。
每一句话都在算计、思量,不能放松地听也不能畅快地说,还不如让他安静一会。陆珩将所有发丝都抹上香膏,接过梳子替王言卿梳发,问:“你觉得夏文谨今日说的是实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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