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流司郎中_英雄志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加入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最新网址:wap.11ei.com

韦子壮自知武功逊于卓凌昭,但眼前局势,却叫他不得不拼死一战,只有硬接卓凌昭这掌,他扎下马步,运起师门所传的心法,划掌成圆,想要以逸待劳,至柔克至刚。

两人掌力未接,韦子壮已觉呼吸不顺,胸口气闷异常,他心下一凛,暗道:”我向来听说卓老儿剑法高明,想不到内力也这般了得。韦子壮待要闪避,两处去路却又给封死,直是无处可躲,他暗暗叫苦,知道今日凶多吉少。

两人双掌堪堪相接,忽然一只粗壮的臂膀横在自己身前,韦子壮大吃一惊,这条臂膀好似天外飞来一般,事前竟无半点征兆,不知是何方高人驾临,他正自疑惑,只觉背后一股劲风猛地袭来,却是向卓凌昭冲去。这掌力雄浑刚猛,竟有数十年深厚功力,登时化解卓凌昭推来的劲道,那掌力游刃有余,非但消解来势,还往前疾冲出去,端的是凶猛刚硬,兼而有之。

卓凌昭伸掌一挥,化解袭来掌力,随即飘开三丈,微笑道:”看来本座孤陋寡闻,不知少林武当已成一家,还请大师指教。

韦子壮连忙侧头望去,只见一名满面红光的胖大僧人,两手叉在腰间,正对卓凌昭怒目而视。姓卓的,你莫说长道短,和尚今日不把你生剁了,便跟你姓”说着五指成爪,虎啸一声,猛向卓凌昭攻去。

韦子壮惊疑不定,急向杨肃观望去,却见他好整以暇的站在场边,一幅太平无事的模样,一旁”剑蛊”屠凌心、”剑寒”金凌霜二人却满头大汗,正联手向一名白须老僧围攻。那老僧笑容可掬,脚步轻飘飘地,赤手空拳地应接两大高手的攻势。

韦子壮见那老僧一脸平和,兀自面带微笑,虽在敌手的剑招夹攻下,仍是行有余力,不禁心中骇异,寻思道:”武林之中能有这般身手的,可说屈指可数,究竟这两人是谁”

正惶惑间,那满面红光的胖大僧人已大步奔上,正对卓凌昭痛下杀手,那僧人出手刚猛,攻势劲急,使得全是外门的硬功,韦子壮啊地一声,猛地想起两个人来,不由得心头大喜,忙转头看向杨肃观,笑道:”杨郎中,你两位师兄既然上京来了,怎地不先知会一声也好让我尽个地主之谊”

杨肃观微微一笑,道:”我两位师兄应紫云轩之邀,前去讲说佛学,我也是今早才得知此事。

韦子壮心中大喜,眼见那胖大僧人手上工夫异常了得,使得是”少林虎爪手”,看来这人八九不离十,应是”四大金刚”中人称虎爪金刚的灵真和尚;另一名和尚白须飘飘,武功博而不杂,纯而不滞,已至化境,这人应是罗汉堂首座、佛法渊深的圣僧灵定。这当口有两大高手助阵,那是有胜无败的局面了,他见两名高僧兀在动手,一时间不便参拜,当下双手抱胸,含笑而立。

灵真虽然身材胖大,但脚下却毫不含糊,卓凌昭退一步,他便进一步,只逼得昆仑掌门连连后退,一时颇为难看。

灵真冷笑道:”狗贼不知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法,这才胜过我灵音师兄,今日我要为他报仇雪恨,让天下人知道你昆仑派何等卑鄙无耻”说着化抓为指,挺起两手拇指,硬向卓凌昭胸前戳去。

灵真多年来钻研少林一十二门硬功,其中尤擅刚猛指功,一指之力,足以捏金生印,坏石裂木,虽然空手与人相斗,却好似飞舞尖刀利刃,再加招式凶猛,实是大占便宜。卓凌昭武功虽强,见到这霸道至极的指功,但少了兵刃护身,一时也只有遮拦招架的份。

两人堪堪激斗数十招,忽然人影一晃,一名老僧站在场中,隔开了二人,却是罗汉堂首座灵定大师。灵真见师兄下场,便先收住了手,卓凌昭虽不明这老僧的用意,但他恃障自己宗师身分,便也停手不动,将两手拢在袖中,斜目睥睨他师兄弟二人。

灵定口宣佛号,说道:”昔日铁剑山庄一役,我灵音师弟与门下弟子至今音讯全无,江湖上都说卓掌门涉入此事,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卓凌昭回头看去,只见自己几名师弟都已退在一旁,人人神情骇然,想来他们适才与这名老僧动手,已是大败亏输,这罗汉堂首座果然了得,想来传闻不虚,此人武功当是世间罕有,已入化境。

卓凌昭估量形势,心中已有计较,当下避重就轻,淡淡地道:”大师莫要迷信传闻,西凉道上都说贵派灵音大师好端端的,乃是自愿到敝山修炼挂单。

众人听他当面说谎,心下都是气愤不已,灵真大怒道:”你奶奶的下贱狗贼姓卓的,你有胆杀人放火,杀害燕陵满门,此刻当着我们师兄弟的面前,却又没种招认,你也算江湖好汉吗快快把我师兄交出来,和尚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这灵真虽是出家人,但性子向来火爆,说起话来更是毫不忌口,场中侍卫不明此人的性情,听他口出秽言,无不暗暗讶异。

卓凌昭笑道:”这位大师啊,你灵音师兄偏爱上昆仑挂单,乃是自愿,你却怎要硬派不是看你口口声声叫嚷,好似本座真个击败了灵音大师,这才将他囚禁起来你可别信口雌黄,坏了灵音大师数十载的武名啊”

卓凌昭这话中意思甚是厉害,要是这帮和尚直承灵音为人所败,甚且失手被擒,必定毁坏少林千载声名,但若不坦言其事,直承少林弟子技不如人,却要如何勒逼卓凌昭交出人来果然灵定低眉垂目,灵真瞠目结舌,一时都是语塞。

卓凌昭见几句话说得他二人哑口无言,便微微一笑,道:”两位大师,在下一向敬重少林弟子,若有人挑拨是非,胡言生事,贵我两派定要揪出此等败类,免伤彼此和气。

灵定武功虽高,但应对机智却只平平,不知该如何回话,灵真却跳了起来,正要破口大骂,灵定却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冲动。

灵定不愿在柳昂天面前谈论江湖恩怨,只合十道:”卓掌门,江湖上的事,自有是非公道,佛法讲求因果报应,你差人杀害燕陵镖局满门在先,抢掳少林门人在后,就算此刻逃脱公理制裁,他日也难脱轮回报应,良心责备。

卓凌昭听了这话,只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杨肃观见两方人马不再动手,当即走了上来。他打量情势,此时若与昆仑山一决雌雄,一来对方人多势众,己方未必能稳操胜卷,二来柳昂天便在身旁,出手时不免要顾忌他的性命安危,当下便有意揭过这个场子。安统领、卓掌门,今日道上巧遇,得你二人赐教,杨肃观受益匪浅。

杨肃观交代这几句话倒也不是应付场面,以武功而论,若要对付这个厉害至极的剑神卓凌昭,他自是有所不能,但凭借家世官职,若要好好地修理安道京一顿,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安道京脸上变色,知道自己拦截朝臣,王府胡同里刀枪相向,已是犯下重罪,要有人奏上一本,恐怕大祸临头,他面色如土,此时翻脸也不是,求情也不是,只好急急召回大批下属,灰头土脸的走了。

众人见卓凌昭神色俨然,兀自停留不走,一双鹰眼盯住伍定远不放,不知他是否尚有阴谋,灵定口宣佛号,道:”卓掌门,江湖恩怨,宜解不宜结,还望你能深思。早早让我灵音师弟回山,交出杀害燕陵镖局的元凶巨恶,那才是正道。那灵真却是火爆脾气,当下呸地一声,大声道:”姓卓的,咱两派若要一决胜负,和尚当场奉陪,只怕你不敢下场哪”

杨肃观听他出言挑战,忍不住脸上变色,正要出言阻止,只见卓凌昭袍袖挥出,劲风到处,一名卫士忽地摔倒,手上长剑好似活了一般,直直向他手上飞去。

卓凌昭伸手接住,仰天笑道:”大师这般瞧不起卓某,姓卓的若不献丑,岂不让天下人笑话了”

场中诸高手见他手握长剑,无不心下一凛,卓凌昭近几年来从不用兵刃,方才即使面对”涅盘往生”的绝招,也还是空手应敌。,剑法究竟高到何等境界,武林中已然成谜,江湖传言”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更显得他的气势。此时卓凌昭手握剑柄,虽然站得老远,人人神情还是戒慎恐惧。

灵真哼了一声,正要出言相讥,只见卓凌昭面色阴沈,剑光一闪,长剑竟直直地向灵真飞去。

众高手大吃一惊,众人见卓凌昭站在三丈开外,万万料想不到他竟会暴起伤人,只见那剑去势飞快,看来剑上所附内力极是惊人,灵真暴喝一声,运起”大力金刚指”,他外门功夫早至巅峰,寻常兵刃已伤他不得,赤手便往剑身抓去。

灵真胸有成竹,双手成抓,眼看便要将长剑拦下,手指甫一触剑,猛地一股暗劲传到,那内力既寒且邪,竟硬生生地将他震开。灵真吃了一惊,却见那柄长剑势头一偏,转了个弯,竟朝伍定远飞去。

众人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卓凌昭使的是声东击西的招式,韦子壮站的近,急忙抢过钢刀,便往卓凌昭掷来的长剑砸去,杨肃观心思甚是机敏,一见卓凌昭神色阴森,便知其中有诈,忙叫道:”韦护卫快带人闪开千万别硬接”语声未毕,韦子壮已然出招,兵刃触及剑身,却是迟了一步。

只听”当”地一声轻响,那长剑忽尔断裂,竟硬生生地碎成千百片,便向场中众人飞去,霎时有如无数暗器来袭。韦子壮首当其冲,惊吓之余,连忙飞身闪避,一旁侍卫纷纷着地滚开,人人自危,乱成一片。

众人慌乱间,只见卓凌昭快速绝伦地冲进人群,却是朝伍定远飞去,众人万万料不到卓凌昭还有这手,无不惊慌叫嚷,乱成一片,却无人来得及救援。便连灵定、灵真等人也都给攻了个出其不意,一时都是束手无策。

眼看得手,一个黄影闪过,阻住了卓凌昭的去路,众人只听”嘿”、”哼”两声轻响,那黄影半空一晃,落下了地面,便这么一缓,伍定远已被旁人抱了开来,没让卓凌昭得逞。

卓凌昭往后一纵,冷笑道:”好一个兵部杨郎中了得”话声未毕,已如鬼魅般地飘远。众人吃惊之间,忙往地下看去,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捂住肩头,鲜血正不住冒出,却是那兵部郎中杨肃观。灵定见他肩头流血,连忙抢上,点穴止血,跟着几名侍卫奔来,急急替杨肃观包扎伤处。

杨肃观面色凝重,望着空荡荡的街心,道:”这卓凌昭著实可畏,他武功高明,心计细腻,咱们这跤摔得不轻。

原来方才卓凌昭掷剑之时,便已料到灵真会以”大力金刚指”阻拦,竟然在剑上暗留阴劲,预下伏笔,便以声东击西之策,借灵真的指力转剑势于先、再借韦子壮的刀让剑身碎裂于后,等剑身断做细小暗器,众人方寸大乱时,他自能趁机带走伍定远了。卓凌昭心机深沉,一旁虽有少林圣僧、武当高手保护,但无人看破卓凌昭的用心,若非杨肃观料敌机先,从中阻拦,只怕伍定远已给他轻轻巧巧地夺去。

眼看杨肃观破解卓凌昭的诡计,韦子壮、灵真等人对望一眼,心下都是暗暗惭愧,想道:”这杨郎中年纪轻轻,却比咱们心细得多,若非他出手拦截,这仗可真丢脸至极了。

先前杨肃观给卓凌昭一招制住,面上无光,但这次识破他的计谋,总也算吐了一口怨气。那灵真给卓凌昭耍了一场,心下自感愤怒,只是昆仑派众人已随卓凌昭远去,却也无处发泄,只得低头咒骂不休。

这场恶斗之后,两方人马间的胜负很是难说,但彼此的憎恶怨恨,却又加了一层。

眼看强敌退去,杨肃观顾不得自己有伤,一把抱住了伍定远,捏了捏他的人中,内力到处,伍定远本该醒来,此时却丝毫没有反应。

灵定见状,忙道:”这人伤势沉重,须得赶紧救治。

杨肃观点了点头,忙将伍定远抱起,便在此时,他怀中落下一物,掉落在地,一旁韦子壮眼明手快,登时将那东西抄起。

众人一齐伸头来看,却见那东西是张白色羊皮,约有半尺长宽,削得极薄,韦子壮茫然道:”这是什么东西”

杨肃观也是大惑不解,两人对望一眼,都感奇怪。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深深吸了口气,跟着抢了上来,韦子壮回头看去,那人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大名鼎鼎的善穆侯柳昂天。

韦子壮见他神色有异,忙道:”侯爷怎么了可是这羊皮有古怪”

柳昂天不答,只伸手接过羊皮,霎时面上悲痛,泪水滚滚而下,颤声道:”朝廷有救了朝廷有救了”

众人见他神色大变,无不诧异吃惊,杨肃观虽不知这东西的来历,但想来此物惊动无数朝廷高官、武林高手,必然重大异常,想到此处,抱着伍定远的双手竟是颤抖不止,良久不能宁定。

众人正要带着伍定远离开,忽听一名侍卫叫道:”这里还有个人,咱们要怎么处置”韦子壮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男子口吐鲜血,昏倒在地,已是人事不知。

过不多时,众人便将伍定远、卢云二人带回柳府。那卢云给卓凌昭打了一掌,早如烂泥般倒在地下,只是他出身卑微,身上也没带什么要紧物事,昆仑门人懒得理会,这才留他在街心,没曾杀害。若非如此,柳昂天的侍卫也不能将他带走了。

柳昂天情知伍定远来历不凡,便急急延请大夫诊治伤势。那大夫看了病情,回秉过来,说那伍定远胸口中剑,肺叶有损,但好好调养一阵之后,应无性命之忧。反倒是卢云背上挨了卓凌昭一记重手,恐怕有些难办。

柳昂天等人听伍定远并无性命之危,心下甚喜,都是放下心来,便命人好好照顾疗养。

三日后,伍定远悠悠转醒,他一醒来,只见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房内全是些不相识的人,都在盯着他猛瞧。

一人面带微笑,走上前来,握住了伍定远的手,温言道:”这位兄台不必惊慌,你现下平安周全,再也没人动得了你。

伍定远不解,奇道:”你你是谁”那人道:”在下姓杨,草字肃观。

伍定远听他识得自己,心下颇为惊奇,忙道:”在下正是。

杨肃观不愿邀功,只微笑道:”这些事不忙说。你现下安心养伤,此处是当今征北大都督、善穆侯柳昂天侯爷的府邸,追杀你的人虽然凶狠,但也不敢来此放肆。

伍定远听得自己已脱险境,心下一宽,但随即想起卢云,想起自己那日山洞昏迷之后,便失了知觉,不知卢云性命如何他心中担忧,连忙问道:”我我那卢云兄弟呢”他语带惊恐,就怕卢云已遭人杀害,死得不明不白。

杨肃观沉吟道:”卢云便是同你一起逃亡的那人”伍定远急道:”正是,不知卢兄弟现在何处”杨肃观询问一旁下人,跟着向伍定远一笑,道:”伍捕头的那位兄弟现下平安无事,也在咱们柳侯爷官邸养伤,待伍兄休养几日,我们再过去瞧他。

伍定远猛地站起身来,叫道:”不成,我定要现在去看他”

一旁家丁急劝,伍定远甚是坚决,非要亲眼见到卢云安好无恙,否则他这颗心就是定不下。众人拗他不过,只好扶他起来,一同前去探望卢云。

众人领着伍定远,走进一处房间,伍定远见到卢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肌肉深深地陷了下去,他心中激动,想起两人一同犯险,历经无数生死大劫,忍不住泪流满面。

杨肃观道:”这位兄弟受伤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伍兄不必多虑。

伍定远双膝跪倒,向杨肃观拜去,哭道:”这位卢兄弟乃是我生死至交,请杨公子定要救他”

杨肃观慌忙扶起,叹道:”伍兄说得是什么话你这般义气深重,看在我心里,真是感佩无比别说你这般吩咐,就是没有交代半句话,我也会竭心尽力,命人好好看顾这位兄弟。

伍定远拭泪站起,回思前尘往事,真有不堪回首之感。

他二人走出房外,正说话间,忽听一人哈哈大笑,说道:”好好这个伍定远身子骨挺硬朗,居然可以下床走动啦”伍定远急看那人,见是一名老者,身长七尺,一脸浩然正气,行止间威仪自若,正向自己行来。

只见众人躬身下拜,都称:”属下参见柳侯爷。伍定远料得来人身分必高,不知该当如何见礼,慌忙间便要双膝跪倒,那柳侯爷抢上扶住,笑道:”你不要乱跪到时伤口又破了,太医非把老夫怪死不可”说着硬把伍定远架了起来,看来他年岁虽老,手劲却是不小。

杨肃观微微一笑,说道:”伍兄,我给你引荐引荐,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善穆侯柳昂天柳大都督。

伍定远大吃一惊,原来这老者权重一时,正是当朝之中可与江充、刘敬鼎足而三的征北大都督柳昂天,他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张大了一张嘴。

柳昂天笑道:”别说这许多废话,大夫怎么吩咐的这伍捕头可以喝酒了么”

杨肃观还没回答,柳昂天已然拉住伍定远,笑道:”看你身子骨健壮,便喝个两杯也死不了,走,走,咱们喝上几杯,给你压压惊”说着大笑连连,看来是个十分豪爽的人物。

伍定远见柳昂天待他亲厚,心中感激,霎时之间,猛地想起一桩桩的血海深仇,他热泪盈眶,登地跪倒在地,哭道:”侯爷,您定要替小人主持公道,伸张冤屈”

柳昂天本在大笑,见了他这幅悲愤神态,不由得一惊,道:”此话怎说”

伍定远拜伏在地,便将燕陵镖局如何被杀、齐伯川如何在庙中被刺死,知府如何对他栽赃陷害等节,一一全盘托出。众人听了,都是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杨肃观将伍定远托起,低声道:”此处非说话地方,我们到大人书房去。伍定远见众人关心自己,只觉心中感动,抹去泪水,便随着众人走进书房。

那书房陈设简单,只有几张桌椅,两个书架,除此之外,便是一张大弓,迳自挂在墙上,看来不脱武人豪迈粗犷的本色。三人走入房中,柳昂天便返身吩咐韦子壮,命他率人把守四周,一旁杨肃观则掩上了门,神态甚是凝重。

伍定远生平从未与一品大员对面说话,不由心中忐忑。

柳昂天见他神思不属,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你先别担忧,坐下再说。说着亲自替伍定远拉过木椅,伍定远吓了一跳,忙躬身行礼,这才就座。

众人方在书房坐定,杨肃观便低声道:”伍捕头,其实你的遭遇,柳大人早已明白。

杨肃观点了点头,又道:”那日我们救你回来,按察使江充便立刻派人来府要人,说你是朝廷钦犯,贪赃枉法云云,要柳侯爷立刻交你出去。侯爷一向秉持正义,自是不肯放人,江充大怒,说要立即上奏皇上,弹劾侯爷。

伍定远惊道:”有这种事,这这该怎么办才好”

柳昂天拊须微笑,说道:”江充色厉胆敛,嘴上说得厉害,其实怕得要命,这节伍捕头不必担忧。说着轻拍伍定远的膝头,替他压惊解忧。

杨肃观见伍定远仍是一脸忧虑,便道:”正是如此。那江充虽然嚣张,此刻却不敢动我们一根毫毛,伍捕头出身捕快,想来此事定然逃不过你的眼去。

伍定远沉吟片刻,道:”江充不敢对我们下手这莫非是那块羊皮”

柳昂天哈哈大笑,说道:”没错,正是那块羊皮江充卖国,无所不为,不过这小子的把柄落在老夫之手,日后恰好把他制得服服贴贴,动弹不得”说着抚须长笑,甚是得意。正是。这回伍兄千里迢迢,将羊皮送到侯爷手上,正制住了奸贼江充的命脉,从此再也不怕这人为恶了。

伍定远大喜,他奔波一场,便是想带着证物前来寻访王宁大人,哪晓得王宁给人整得死了,自己在绝望之际,却又遇上了另一位权臣柳昂天。此人是朝中武人首脑,料来权势比王宁更加显赫。伍定远喜出望外,正要说话,忽见柳昂天神情有些轻慢,他心下一惊,想起知府梁知义被人暗杀的往事,眼看柳昂天如此疏忽,莫要走上这些朝官的老路,当下霍地站起,慌道:”侯爷有所不知,江充手下高手如云,昆仑山一众高手都听他驱策,武林中难逢敌手,这些人本性邪恶之至,什么事做不出来侯爷务必小心日常起居,千万别给这干人可趁之机”

柳昂天笑道:”我是武举出身,不同于那些科考文官,非但自己使得上铁戟大刀,手底下更是猛将如云,勇士如雨,谅那江充高手虽多,却奈何不了我,伍捕头却是多操心了。

伍定远还待要说,只听杨肃观道:”江充手下确实高手无数,暗杀谋害,时有所闻,这我也是知晓。不过江充虽然厉害,但侯爷周遭难道没有武林人物他身边有一位韦子壮韦护卫,此人出身武当,武艺精熟,有他在侯爷身边,那是高枕无忧,万无一失了。

柳昂天呵呵一笑,说道:”不说别人吧就说肃观贤侄好了,他自己是进士出身,官拜兵部职方司郎中,却还拜少林高僧为师,学了一身的好武艺,文武全才,当朝找不到第二个。

伍定远没料到杨肃观乃是进士出身,那可是朝廷的大官,慌忙拜倒,说道:”草民伍定远,拜见杨大人,适才言语间如有得罪,还请杨大人责罚”

杨肃观道:”伍兄说的是什么话,日后大家同朝为臣,又分得什么彼此了”

伍定远心中一奇,问道:”同朝为臣定远不解大人的意思”杨肃观笑道:”伍兄,柳大人已经去函兵部,保荐你为同武举出身,直隶征北检教制使。

伍定远全身一震,惊道:”直隶制使那可是从九品的官啊”伍定远过去是地方捕头,只有薪俸,不按品级,在朝廷的编制上,称作”不入流”,这下若成了制使,等于连升了十七八级,足与知县相比。

杨肃观笑道:”将来咱们要推倒江充,重振朝纲,全都着落在那块羊皮上。

伍定远呆了半晌,想起自己已给通缉,不禁长叹一声,摇头道:”可那凉州知府陆清正已发出海捕公文,将我视为匪徒,小人待罪之身,大人如何保举我为官”

柳昂天嘿嘿一笑,道:”说到此处,便是官场中的事啦你想想,老夫手上握有江充的把柄,我去函刑部,江充如何敢啰唆”眼看这场辛苦奔波,终于有个收场,伍定远霎时心中激荡,眼泪几欲垂下。

柳昂天又道:”江充为了湮灭卖国证物,不惜残杀平民百姓,陷害朝廷大臣,可说人神共愤。不过此人老奸巨滑,咱们虽然有了这块羊皮,还是需要走访查明,日后才能将其定罪。杨肃观闻得交代,便点头称是。

伍定远垂泪道:”侯爷,草民忝为西凉捕头,却无能解救百姓痛苦,任凭江充杀害燕陵镖局满门,此事实乃生平之恨,至今夜半回思,犹未能心安阖眼。

柳昂天道:”定远贤侄莫要烦忧,你好好养伤,先在京城住定,什么都不要想,过得几个月,等江充防备之心日减,我们再行定夺。

伍定远点头称是,忽地想起杨肃观出身少林,忙道:”杨大人,适才柳侯爷说您是少林门人,我这里有件事相告,还请转上少林方丈。

杨肃观察言观色,已然猜到伍定远所说之事,当下叹了一口气,道:”伍兄所言,想必是灵音师兄被俘之事吧”

伍定远紧紧握住拳头,咬牙道:”那日为了救我,灵音大师不惜与卓凌昭决战,以致受伤被擒,我我始终挂念他的安危,不知少林寺可曾将他救出”

杨肃观叹了口气,道:”现今合寺上下争辩不断,全都是为此事烦恼,有人主张大动干戈,直接杀上昆仑山,有人却希望循江湖公道,只要卓掌门交出杀害镖局满门的凶手,两家就此罢斗。众说纷纭,至今未决。方丈几次送信给卓掌门,请他放了灵音师兄,但卓掌门却置之不理,态度还蛮横之至。

伍定远惊道:”这些贼子竟然如此狂妄,那灵音大师岂不要糟”杨肃观微微一笑,道:”这节倒不必多虑,卓掌门虽然蛮横,但在我寺千年武名之下,想来还不敢随意加害我派门人,一时之间,灵音师兄当不至害了性命。他怕伍定远平添担忧,便不说灵定已与卓凌昭照面交手一事,便模糊交代过去。

伍定远点头称是,说道:”灵音大师是为我被俘,日后如果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还请杨大人吩咐一声,也让我一尽棉薄。

杨肃观微微一笑,说道:”锄强扶弱,乃是义所当为,更是少林弟子的本分,伍兄不必客气。

伍定远闭上了眼,轻声道:”只盼灵音大师早日回归本山,否则若有个万一,却要我如何对得起他”说着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自此之后,伍定远便在柳昂天住处长居,只等朝廷公文下来,他便要走马上任,接下直隶制使的重任。至于那羊皮一物,从此交在柳昂天手中,想以争北大都督的能耐,也无人敢过来啰唆抢夺。

t1706231537:

gu903();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

加入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