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昂天叹了一声,道:”武英十五年秋,先帝御驾亲征惨败,流言传出,玉门关首当其冲,一时人心惶惶,不知所措。当时玉门关大将便是武德侯,守军虽只三万余人,但武德侯自恃兵法高明,武艺渊深,却是丝毫不惧,他闻讯之后,便要开关出征,前去营救先帝。谁知此时江充却表反对之意,他以未得先帝圣旨为由,竟尔抗拒出兵。武德侯狂怒不已,但先帝命这人前来监军,他若是公然反抗,那便是叛国反乱的大罪,眼见江充如此迂腐曲解,武德侯却是毫无办法。余下几名将领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一见两方强弱悬殊,自是希望躲在关内,不要前去犯险。
秦仲海怒道:”这群狗杂碎只会耍权弄势,全无真本领,要是我在那儿,一刀便把他们全砍了”
柳昂天面色大变,喝道:”匹夫之勇此事休得再提”他喘息片刻,转头面向卢云,温言道:”倘若你是武德侯,这江充死命不肯开关,你会如何应对”
卢云沉吟片刻,道:”我若是武德侯,必会假造讯息,好令众将以为先帝安然无恙,只躲在平安处所等待臣子救援。这些人见到情势还有可为,谁不想捡那救驾的大功定会答应出兵,随武德侯前去救人。
柳昂天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无怪仲海直夸你,当年武德侯所用的计策正是这条”他顿了顿,道:”那时武德侯捏造消息,说也先可汗与我朝大军正自激战,两边打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只有圣上一人躲在葫芦谷旁的一处小客栈,却不知如何回关,众将闻言大喜,眼看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自己不必冒一丝一毫的危险,便能将先帝迎接回来,立时主张开关出兵。
秦仲海笑道:”这帮人真是混帐无聊,实在是本朝之耻。他见卢云初露锋芒,柳昂天赞叹不已,心下也甚得意。丝毫不以柳昂天方才的责备为意。
柳昂天又道:”众将自以为有便宜可捡,其实不过是中了武德侯的计策。此刻三万兵马孤军深入,几如飞蛾扑火,若想平安救出皇帝,可说难上加难。也先可汗那时正自围剿先帝大军,待见这个多年宿敌杀来,心下直是狂喜,他自恃手握二十万大军,加之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备,当时便对臣下言道,”若不能将武德侯生擒,使之归顺我朝,我便算是败了”。武德侯如何不知情势凶险但他乃是一方枭雄,绝非易与之辈,当下布定奇阵,与也先可汗一决生死,以图救驾。
秦仲海听得兴起,忙问道:”后来呢却是谁输谁赢”
微弱的烛光映下,却见柳昂天面露悲伤之色,良久不言不语,秦卢二人对望一眼,心下都甚奇怪。
秦仲海问道:”之后到底怎么了先帝平安回来了么”
柳昂天摇了摇头,凄然道:”没有,他没有回来。
秦卢二人都是大吃一惊,齐声道:”没有回来先帝战死了吗”只见柳昂天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
卢云惊道:”先帝驾崩了可是死在也先手里”柳昂天凄然摇头,秦仲海沉吟片刻,道:”他是不堪屈辱,自杀殉国”
柳昂天长叹一声,道:”他是被自己人杀死的。秦卢二人张大了口,都是不敢置信,骇然道:”是谁这等狂妄大胆,胆敢下手弑君”
柳昂天叹道:”是武德侯,是他一刀把皇上杀死的。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忠心耿耿的大臣啊难不成他失心疯了”
柳昂天叹了口气,道:”武英十五年腊月,京城里传来一个令人震动的消息,说此次御驾亲征已然惨败,武德侯更不知为了什么缘由,竟然将先帝一刀杀害了。先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满朝大臣莫不震惊,一时哭声震天,京城里更是人心惶惶,乱成一片。
秦仲海与卢云对望一眼,两人眼神都甚惊惧。
柳昂天又道:”消息传来不久,又有谣言过来,言道也先可汗不日间便要包围京畿,兵临城下。众大臣深自震骇,眼见先帝已然驾崩,国家如同危卵,实在不可一日无君,由于先帝不曾育有子嗣,便议定由御弟泯王接替皇位,便是今日的皇上了。
秦仲海惊道:”想不到有这段史事,我怎地从未听闻”柳昂天叹道:”这等丑事,天下有谁想要张扬”
秦仲海点了点头,已然会意。这场御驾亲征的历史虽然牵连甚广,但文武百官不愿丑事声张,几年来一直极力遮掩,是已秦卢二人竟是第一次听闻此事,直到此时才得以一窥全貌。
秦仲海又问道:”后来查出先帝怎么死的吗真是武德侯杀的”
柳昂天仰天长叹,眼角湿润,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秦仲海奇道:”侯爷这话太也奇怪了吧这武德侯既是杀害皇帝的疑凶,你怎能不查个清楚”
柳昂天叹道:”还查什么消息传来的第二日,武德侯满门四十二口人,已然全数被诛。秦卢两人啊地一声,甚感同情。
秦仲海叹道:”想他好好一个大都督,本当忠贞爱国,怎能忽然反叛这传言恐怕不尽不实,这话到底是谁说的”
柳昂天喟然一声,低声吐出了两个字:”江充。
秦仲海冷笑道:”又是这王八蛋难道大伙儿任凭他两张嘴皮胡搅,却没人出来与他对质么”柳昂天摇了摇头,道:”当年御驾亲征壮烈无比,前后调动的百余员将领都已殉国,天下间除江充一人以外,无人得以脱身。
秦仲海惊道:”怎么当年只有江充一人走脱么”柳昂天面色凝重,点头道:”正是如此。
秦仲海沉吟道:”这话不对,江充说那武德侯只为求一己的身家安危,已然反叛弑君,照此推想,武德侯断无战死之理,江充此言定然有诈。
柳昂天嘿嘿苦笑,道:”你说得没错,这武德侯并未死在西疆,只是他虽生犹死,只怕比战死沙场还要难堪。
柳昂天摇头道:”关于武德侯的所有记载文献,朝廷已然全数查封,反正他现下也不在人间了,你就当他早已战死西域了吧也许这样,还能令他高兴些”秦仲海皱起眉头,一时搞不清他言下之意。
柳昂天眼望烛火,似在追忆往事,只听他哽咽道:”唉可怜天妒英才,那武德侯二十八岁入朝为官,前后不过十三年,便遇上了这种事如果他至今还在,也该有六十来岁年纪了”说着摇了摇头,凄然叹息,看来他与这人的交情定是不浅。
秦仲海等人见他神情如此,都觉不好再加追问,一时静默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柳昂天叹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所谓汗青,便是留芳万古了。至今武德侯是奸是忠,那是无人知道了。只是好人不长命,奸臣却能长命百岁,福禄寿无一不全,那江充自从逃得性命之后,一路扶摇直上。他本就是泯王的爱臣,待得泯王继位后,更是受宠,几年内便已手握兵政大权。
秦仲海骂道:”这狗日的,总有一天将他碎尸万段。
柳昂天叹道:”先帝驾崩后,转瞬间几十年便过去了,朝中无人再提起此事,当今皇上不喜我们这些武人,便听从江充的计策,把我等一率调到边疆去,也好图个耳根清静。若非侯爷这几年连败瓦剌,立下好大的功绩,只怕现下还在北方牧羊放马哪”
柳昂天微微苦笑,续道:”后来也先内乱,几个儿子自己打成一片,不待我朝加诸一兵一卒,便已自行灭亡,待到此时,昔年御驾亲征的惨祸更被忘得一干二净,好似从来不曾发生过这件事一般。满朝文武虽然薄幸,但天地间仍有正气,终于出来了一个有胆有为的名臣,暗里与江充对上了。怎么你识得王大人”
卢云摇头道:”我曾听定远提过此人的名字,那时定远离乡逃亡,便是要赴京寻找王大人。
柳昂天点了点头,道:”卢贤侄所言不错,定远东来京城,便是要寻访此人。
他顿了顿,道:”这王大人一向是个硬脾气,当年御驾亲征过后,他见无数猛将中只有江充一人回来,这王大人姜桂之性,登时怀疑其中有诈,便暗中盯上了江充。他面上与奸党敷衍,其实私底下四处寻访,一心一意地寻访当年事情的前因后果。
秦仲海赞道:”王大人孤臣丹心,真是叫人好生敬佩。
柳昂天道:”十余年下来,王大人不断派人到西疆查访,可说费尽心血,只是当年惨祸隔得也太久了,一时间很难查出端倪。待到后来,王大人只有请出他的同窗好友梁知义,将他荐举到西凉当知府,好来就近查访。那梁大人也真够意思,放着清贵的翰林不当,真个儿远赴边疆去了。这招棋果然大是高明,过不多时,王大人他们便有所获,已然查出若干可疑之处,却是关于当年御驾亲征的内情。
柳昂天道:”据王大人他们查访所知,当年武德侯离关之后,直接率军前去天山,那江充也曾一同前去。天山这天山离玉门关有数百里之遥,武德侯他们去哪儿干什么去采他妈的天山雪莲么”
柳昂天摇头道:”这正是奇怪之处,想那江充后来百般陷害武德侯,怎会随他一同前去天山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王大人料知这是关键所在,便全力走访,只是辛苦多年,却也找不到内情。
卢云道:”莫非他们去到天山,莫非与皇上有关”
柳昂天道:”那倒不是。先帝那时在葫芦谷决战,这葫芦谷与天山相隔数百里,他们若要救驾,那可是全然搞错方向了。
柳昂天见众人不再言语,又道:”这还只是王大人查出的第一件奇事,第二件事更是怪异,据传言所称,江充当年逃出西疆前线,并非直接从战场回来的,而是由也先可汗护送回来的。
柳昂天道:”这便是悬疑之处。我本以为王大人他们痛恨江充已极,是以出言作假。后来我打听之下,知道这讯息是从也先可汗身边的侍卫透露出来的,这才明白王大人所言不虚,那江充确曾与也先可汗在一块儿,足足有三日之久。
秦仲海重重一拍大腿,道:”好一个奸臣,果然是卖国的东西这小子早与也先可汗勾结在一起,定是他下手害死先帝的”
柳昂天摇头道:”那倒不尽然。据王大人他们查出的史料来看,那时江充不知怎地,居然与武德侯分开,孤身一人在西域战场游走,身边军马全无。一个不巧,撞上了也先的部将,便给抓了回去。原本也先可汗打算将他一刀斩死,便如当年王英一样。照理江充断无活路可言。临刑之前,可汗按照往例习俗,要江充说出个心愿,不管他要喝酒也好,吃肉也好,都一率照办。哪晓得江充却什么也不要,他只求大汗恩准,与他私下一谈,他便死而无憾了。
秦仲海冷笑道:”这个小小奸臣,死前还有这许多阴谋诡计。
柳昂天道:”两人进帐谈话后,众大臣都在外面等着,原以为一时半刻便要出来,连刀斧手都给预备好了,谁知这一谈却没完没了,直拖到第二日清晨才出帐。
秦仲海笑道:”江充这龟儿子口才定是厉害得紧,马屁功夫做得到家,可汗听得好生舒畅,这才不容旁人打扰。
柳昂天道:”据那侍卫所言,那夜江充与可汗深谈之时,他也是在场。依他的转述,那夜两人密谈时,江充当场献出一块羊皮,也先可汗原本不屑一顾,但江充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大一篇。可汗听完之后,居然脸上变色,当场跳了起来,便与江充细细地谈了起来。后来他不仅免去江充的死罪,还对此人礼遇有加,一切全是为了这张羊皮的缘故。
秦仲海奇道:”真是奇哉怪也,想不到小小一块羊皮竟有这等功用,居然还能当作救命符,他奶奶的,这到底是什么宝贝”
卢云悄然沉思,那日伍定远曾将那块羊皮托付给他,此时回想起来,那时只是往身上随手一放,倒也没有注意有无特异之处。
柳昂天道:”江充日后势力越大,我朝大臣知晓内情的,莫不倾全力寻找那块羊皮,据王大人所称,那羊皮便是江充卖国的证物。依他的见解,这羊皮上应当绘着一面地图,乃是我朝与也先之间的国界,当年江充为了保住自己性命,便在也先面前应允,答应回京后买通边政司的人,重新篡改我朝兵部所藏的地图,好将国界往后挪移数百里。也先知道他与泯王交好,日后必为重用,便答允所求,将他开释回去。
秦仲海道:”这么说来,这羊皮便是江充与也先可汗订下的契约啰”柳昂天点头道:”大家都这么说,应该便是。
秦仲海满心疑惑,道:”说实在话,我朝与也先之间的土地又不是什么良田宝地,根本是鸟不生蛋的万里荒漠,不知也先可汗要这些地做什么此说大是奇怪。再说两国之间的地界不过是些石碑,趁着夜黑风高的夜晚,就算往东往西地挪动数百里,也是无人知晓,也先若想占地,找几个小兵搬搬石头就好,何必如此费事”
柳昂天道:”仲海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搬动石碑这等下流伎俩,你能做,旁人自然也能做,相较之下,若由江充买动边政司的人,也先可汗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以拓地千里,只要我国地图所载如此,两国日后也无争议。
秦仲海嘿嘿一笑,搔了搔头,却是不置可否。
柳昂天续道:”正因如此,朝廷大臣始终坚信不移,认定这块羊皮就是江充卖国的佐证。其中以御史王宁、知府梁知义两人最是相信。也先灭亡后,这羊皮便流入坊间,不知所踪,但梁大人丝毫不加气馁,他费尽心血,花了无数金银财物,终于将羊皮发掘出来。
秦卢二人纷纷点头,心中都感到快意。
柳昂天叹道:”谁知梁大人一掘出羊皮来,立即惨遭横祸,莫名其妙地暴毙任内,梁大人的公子极有血性,认定其父是被江充所害,他逃亡到国外后,一心为父报仇,便托燕陵镖局,将这羊皮护送到京,想交到王大人手上。想不到东西还没出得西凉,却又害死镖局满门老小,更连累咱们定远贤侄丢官亡命。
众人谈到此处,都觉这羊皮不祥至极,看来只要与之有所牵连,必会有奇祸异灾,不止西疆变色、也先亡国,甚至知府大臣、江湖豪士,莫不因此而丧命。
秦仲海大笑数声,道:”到底这张羊皮有什么希罕不妨拿出来看看,好让咱们也见识一番。
柳昂天嘿嘿一笑,说道:”仲海若是要看,又有什么难了”说着从书柜中打开一处暗格,旋转数下,只听咯咯轻响,一处暗门打了开来,柳昂天小心翼翼、慎而重之的将之取出,拿到秦卢二人面前。
卢云心中震动,寻思道:”柳大人确实是个豪杰,他一说用我,便不再把我当外人,连如此重大的机密也让我与闻,此人颇有古风,确实值得我投效。这侯爷恁也托大了,如此机密宝贝,怎能放在这种地方,若是遇上武功高强之人,裂石碎墙如同家常便饭,这区区暗格,如何防得住他们”两人各怀心事,一齐上前观看。
柳昂天面色凝重,将那羊皮展在桌上,只见羊皮上画着一幅西疆地图,图上花花绿绿,还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外国文字,秦仲海笑道:”说了这许多,我还以为是什么神奇的宝贝,却原来是天书一张,这文字弯七扭八,却有谁识得了”
柳昂天摇头道:”那倒没什么好怕的,你们看这条红线。说着朝地图上的红线指去,只见那红线从天山开始,一路到玉门关为止,颇见迂回曲折。
柳昂天道:”这红线便是江充与也先订下的国界,这国界与朝廷所绘的差距极大,足有数百里之遥,若非也先已然灭亡,只怕咱们会莫名其妙地少了数千里土地,几处关山险要更会落入敌手。秦卢两人点了点头,已然意会。
柳昂天又道:”虽说也先已然灭亡,两国疆界也已废去,但只要咱们能够翻译上头的文字,再指出江充擅改国界的事证,皇上定会将他定罪。
卢云知道朝廷太常寺设有通译,当即问道:”侯爷如今可曾找人通译了”
柳昂天面色凝重,道:”这上头的文字是以也先国的文字所书,当今也先已亡,太常寺中无人可识。
卢云叹道:”既然上头的文字无人识得,那这羊皮岂不失了功用”
柳昂天微微一笑,道:”此事不必多虑。那也先灭亡至今虽已十载,但他旧日子民还有些许人聚居在西凉一带,只要能找到他们,必可译出上头的文字。
秦仲海取过烛火,笑道:”那倒不用麻烦,或许这羊皮有些奇异,需用火烤方知肚名。
柳昂天骂道:”这东西得来如此不易,将来铲除奸臣,重振朝纲,全着落在上头,仲海如何开得这种玩笑”
秦仲海微微一笑,道:”若要铲奸除恶,讲究的是实力,谈论的是拳头,没听说一张羊皮便能推倒一株大树。
柳昂天哼了一声,道:”我找你们来,为的本就是军务。我已吩咐肃观与定远二人,近日便带着这张羊皮,速速前去西凉访查详情。
秦仲海霍地站起,躬身拱手道:”末将听命”
柳昂天道:”十日后你领五千兵马,护卫何大人出使帖木儿汗国,公主千金之体,若有那么一点损伤,我惟你是问。
秦仲海单膝跪地,大声道:”仲海出生入死,誓言保卫公主一路周全平安,必使何大人圆满竟功,绝不负大人所托”
柳昂天微笑抚须,道:”你这次西行,不妨带着这位卢公子,让他历练一番。
秦仲海大喜,与卢云一齐叩谢。卢云见柳昂天颇有见重之意,两人一扫过去的不快,心下对秦仲海的提携更是感激。
秦仲海正要告辞,柳昂天又拉住了他,低声嘱咐道:”这回肃观与你分头办事,须得多番照应连络。
秦仲海点了点头,这才明白柳昂天调派自己出使西域的用意,想来他对杨肃观一行仍是放心不下,这才派自己率军就近呼应。
柳昂天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激励。
两日后,柳昂天大宴一场,给众将送行,他环顾座下,杨肃观、秦仲海分坐左右,伍定远、卢云自坐下首,韦子壮站立身后护卫,其余未能到席的诸大将,各自戍守边关。柳门一系,真可说英才济济,允文允武,柳昂天酒兴甚高,不住劝酒助兴。
宴后柳昂天细细吩咐杨肃观,将羊皮交予他,言道:”这东西牵连甚广,你可要小心在意。到得西凉,定远自是地头,你二人细加查访,找人翻译羊皮上头的文字,瞧那江充是否真的擅改边界,做那大逆不道之事。至于那凉州知府陆清正,此人既是江充的孽党,你顺道看看有何不法情事,倘若罪证确实,老夫日后自会将他料理。
杨肃观点头答应,又道:”我等前去西凉调查,江充必会派遣大批高手拦阻,只怕凶杀难免。
柳昂天曾见过灵定、灵真两名神僧,素知少林高僧的本领,喜道:”如此甚好。
当日杨肃观带同伍定远、韦子壮,便速速出京。
又过数日,秦仲海率同卢云,点齐五千兵马,护送银川公主西去和番,大军押送数十车金银宝贝,都是预备送给帖木儿汗的礼物,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京。两路人马约定了,待得和番大事一了,便于正月十五在西凉城齐会,然后一同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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