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渔阳鼙鼓动地来(2)_英雄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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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秦仲海笑道:”正是。

郝震湘毕竟出身朝廷,与常雪恨等人大不相同,每每念及过往志向,总有不胜唏嘘之慨,此时见了秦仲海这位朝廷同侪,莫名便生亲切之感。二人闲聊几句,都在谈说京城人物,言二娘一旁听着,回思那日秦仲海与卢云见面的情景,心中便想:”秦将军满口官场话儿,该不会还想着朝廷的朋友吧”秦仲海是个重情份的人,万一日后战场上要与过去同侪交兵,说不定会下不了手,言二娘心下烦恼,不免有些担忧。

言二娘正自担心,却听秦仲海沉着嗓子,说道:”郝教头,快别想以前的事了。朝廷功名,转眼便成过眼云烟。想我秦仲海昔日为朝廷打下多少边功,干到了四品带刀,一旦斗垮倒台,还不一样断脚刺面你我大难不死,有缘在此相聚,总比在十八层地狱相会强些,说来该当大笑一场。

郝震湘微微一笑,道:”秦将军教训得是,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说着举起酒杯,与秦仲海一齐饮尽。言二娘听他们这般说话,这才放下了心事。

眼见双龙寨高手如云,那”九命疯子”常雪恨豪迈勇猛:”火眼梭猊”解滔箭法如神,郝震湘更是一等一的好汉。众人都是没口子的称赞,连石刚、李铁衫都陪了几杯。

过不多时,西域番将也上来敬酒,五员猛将一字排开,见是三女二男,个个英风爽飒,明俊开朗。众人靠石刚通译,才知这五人乃是兄妹,自幼随石刚南征北讨,更拜他为义父。此番石刚匆匆留书可汗,带着子弟兵杀回中原,这五兄妹与他情同父子,便也跟随而来了。

众人问过姓名,方知他们复姓腾腾,大哥叫古力罕,二哥叫阿莫罕,三个妹妹分叫明儿罕、阿青罕、宁宁罕,反正罕来罕去,阿阿呜呜,一时也记不了那么多,众人只能咿咿呀呀地胡叫。只是三名边疆女子容色娇艳,身材饱满,比中原女子更见高挑,往大堂一站,直似满室生辉。常雪恨、解滔等年轻之辈目眩神驰,心仪之余,只拉着石刚在那儿伯伯叔叔地乱喊,看他们这般神情,定是想拉拢人家的长辈,也好探听有无一亲芳泽的良机。

席间聊起了秦仲海的身世,煞金问道:”仲海啊咱俩在西疆打斗时,你好似还不知自己的身世,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可是剑王点破的么”秦仲海摇头道:”那倒不是。家师盼我自由自在,不想我去背负父亲留下的包袱,始终不愿明说我的身世。

他喝了杯酒,想起了刘敬,忍不住轻轻一叹,道:”其实若无东厂刘总管提点,恐怕直到今日,我还不知晓自己的身世。众人吃了一惊,这刘敬向与江充制霸朝廷,合称双奸,谁知竟会提点秦仲海的身世来历。你的身世十分隐密,连寨里也没几个人知道,这刘敬恁也神通广大了,他是怎么查知的”

秦仲海摇头道:”这我也不知情。不过当年我受保入宫,正是刘总管所为。他知道我是反逆出身,老早便邀我出手政变,准备以两百名武功好手、一千名禁卫军起兵举事。他计画周详,还从城外挖了条密道进宫嘿,谁知江充还是棋高一着,这才功败垂成”他叹了口气,自嘲似地一笑,摇头道:”多亏了刘总管这番好心,否则秦某好好一个朝廷命官,怎会落得断脚刺面的下稍”

陆孤瞻皱眉道:”刘敬密谋政变,事情闹得好大,连我人在江南,也曾耳闻。这我也不知情了。

李铁衫叹息一声,道:”别说刘敬了,便连卓凌昭这等见识眼力,还不是害在江充手里那时我在神机洞见过江充这奸臣,此人气度雍容,老奸巨猾,果然阴险厉害。秦仲海举起酒壶,面露烦闷,自饮自酌道:”一提这贼人,我就心烦。昔年我在朝廷,柳侯爷待我甚是亲厚,唉我此番上山造反,可别让江充假借因头滋扰,到时定会连累了侯爷”

众人听他对柳昂天留有旧情,心下都是一惊,言二娘先前听他与郝震湘的对答,本已放下心来,此刻再听这番说话,忍不住脸上变色。别说这许多了,大家打杀了一日,多喝两杯酒吧”陆孤瞻也是精明之辈,忙咳了一声,道:”没错,难得大家相聚,今日不醉不休”

众人相互敬酒划拳,各自吆喝起来,一时喝得畅快淋漓,却没人再提朝廷的事情。

酒席将散,山上弟兄各自回营去睡,言二娘这几日都在房里养伤,不免有些气闷,便央秦仲海陪着,两人只在山间漫步。

晚风徐徐吹送,两人对坐石上,但见夜色如水,山上营火点点,远非当日上山的凄凉可比。二娘,当年你挂在那株树上,要是我晚了片刻救你,咱们以后可就见不到面了。

言二娘微笑道:”我也救过你,大家算是扯个平,你可别夸口。这可不成,那时你胸骨断了,还劳动我替你接骨,你可没帮我干过这档事,怎能说是扯平呢”

言二娘听了这话,登即满脸羞红,想到秦仲海曾经触摸自己身子,忍不住全身发烧,往秦仲海身上打了一记,啐道:”你这人好坏,也不怕丑,尽来提这些事。

秦仲海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柔声道:”现下山寨定了,二娘,等你伤势痊愈,咱们便尽速成亲,你说可好”言二娘啊地一声,心中直是欢喜欲狂,这些时日山寨安稳下来,她每日每夜盼得便是这句话,只是秦仲海迟迟不提此事,自己也不便多问。

秦仲海笑道:”娘子啊,这山寨又没青楼酒铺,我还会跟自己过不去么”言二娘最恨他言语轻薄,呸了一声,立时便要站起,秦仲海却环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一张大嘴便往她唇上吻去。

言二娘欲迎还接,眼角却瞅着周遭,就怕小兔子他们冒将出来,那可难看了。

四唇婉转欲接,忽听后头传来一声闷咳,言二娘大惊之下,急急往后跳开,自做赏玩风景状。

转过头去,眼前立着一条巨汉,正自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石刚含笑望着两人,只是一言不发,过去小吕布是五虎之一,他自然与言二娘的夫君相熟。说着向石刚微微颔首,便自急急走了。

原本娇躯在抱,大有机会亲热,哪知却给人打断了,秦仲海望着二娘的倩影,心中只是哀叹无限。秦仲海哈哈一笑,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挠腮抚面,却是有些难为情了。

石刚道:”男婚女嫁,没什么好害臊的。小吕布与二娘欢好不过年余,山寨便已败亡,说起来二娘很是可怜。你们这段缘份,我石刚衷心祝贺,日后倘有弟兄背后闲言闲语,休怪我双刀下手不容情。

秦仲海生性精明,自也知道石刚与小吕布必有深交,眼看他也玉成此事,那是万事不愁了,当下喜道:”多谢大叔啦”

石刚淡淡一笑,忽道:”仲海,咱可以这样叫你么”他本以少主相称,此刻改称仲海,自有亲昵之意。秦仲海生平最恨少爷少主这些纨裤称号,听他这般称呼,登时大喜,笑道:”他妈的,有啥不可以别唤我娘子就成了。煞金听他打趣,忍不住哈哈大笑,颔首道:”无怪方子敬这般欢喜你,你这孩子果然有些不同。

秦仲海听他提起师父,微笑便道:”石大叔和家师很熟吧”

石刚嘿嘿冷笑,道:”方子敬性情孤僻,向来我行我素,石某人也是个傲性的,从来看他不顺眼。这群武林高手真个莫名其妙,每天傲来傲去,也不知要傲个什么玩意儿。

石刚见他出神不语,又道:”仲海,我有件事与你商量,方才人多口杂,我不方便提。

秦仲海心下一凛,不知他何事相询,忙道:”大叔有话只管说。

石刚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听过羊皮的事么”

秦仲海咦了一声,道:”那羊皮是江充卖国的物证,早给柳侯爷毁去了。这件事异常要紧,咱们可别疏忽。仲海,你爹爹何等人物,却极为重视这个东西,羊皮若是江充卖国的物证,那根本不会放在他心里”他顿了顿,又道:”据我所知,羊皮另有奇妙用途,事关重大,恐怕要查个水落石出。

当年伍定远丢官亡命,全因羊皮而起,之后杨肃观与伍定远辗转赴边查访,弄得鸡飞狗跳,血肉横飞,到得众人转回京城,柳昂天却把羊皮销毁了,哪知会惹得石刚这般重视。

秦仲海回思往事,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大叔啊,管它羊皮是什么狗屁,咱们上山造反,朝廷和咱们再没干系,羊皮是屁也好,不是屁也罢,咱们还理这些杂事做啥”

石刚神情凝重,摇头道:”不对。你爹爹与刘总管都算朝廷忠臣,据我猜想,他们之所以反叛朝廷,当与羊皮有莫大关连。

秦仲海啧了一声,道:”大叔怎么这般说话刘总管为啥造反,我是不知道,但我爹爹造反,只是为娘亲哥哥报仇,怎么会和羊皮有啥关连恕我说话不客气,那羊皮即便重要百倍,也万万比不上娘亲哥哥的性命”秦仲海的母亲兄长死于朝廷之手,若说父亲忍心不替他们报仇,反是为一块无名羊皮奔忙,岂不让母兄两位亲人死得一文不值秦仲海心下气愤,说起话来自然带着不悦。

石刚叹道:”你别动气。我从出道以来,便替霸先公办事,主母便同我的亲大嫂,霸先公的家人,石刚何尝忘了”

他眼望秦仲海,目光甚是诚挚,秦仲海给人看着,自也想起了往事。当年他与石刚西域决战,原本要出手暗算于他,待见石刚在古木下跪地祭拜,其情甚真,竟让自己下不了手。此刻回想起来,当时石刚自在凭吊自己爹爹,这人如此重情,又怎会轻辱自己的家人秦仲海目光转和,颔首道:”大叔是性情中人,我信得过你。

石刚微微叹息,道:”其实你说得没错,起初你爹爹造反,我也以为他要替家人报仇。只是几年下来,我见你爹爹心有旁骛,始终与朝廷留有修好余地。爹爹有事瞒着大家此话怎说”

石刚沉吟半晌,似在思索如何启口,过了半晌,才道:”那时朝廷约你爹爹招安和谈,你爹爹一开口答应,我便知其中另有蹊窍。否则他与朝廷仇深似海,为何要答允这些事情那不是亏待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这件事,方子敬先和你爹爹翻脸,两人弄得好生不快,右凤唐军师也是深为不满,剑王离山时,你爹爹居然也没挽留。出发前那晚,我找了你爹爹,询问他其中原委,他没说什么,只淡淡吩咐我了,说他此行若有万一,须得将羊皮找回,之后与潜龙军师会合,把一人从天山里迎接出来,也好了结他的心愿。

听得”神鬼亭”三字,秦仲海暗暗心惊,知道朝廷当年阴谋暗算,怒苍山一败涂地,便是在这个不祥地方。大叔,究竟我爹爹为何要答应招安朝廷到底允诺了什么事”

石刚尚未回答,便听背后传来一声叹息,道:”秦将军啊,你现下问的话,恰是陆某长年来的疑问当年咱们一败涂地,究竟为的是什么呢”

秦仲海与石刚回过头去,来人身形高大,正是陆孤瞻。只见他从山道走将上来,与煞金并肩一站,二人真似画中的门神下凡一般。秦仲海体魄虽然雄壮,但与他们相比,却也矮了半个头。

陆孤瞻叹息一声,向秦仲海颔首示意,便问石刚道:”当年霸先公死于神鬼亭,曾交代了四句话,说是”戊辰岁终,龙皇动世,天机犹真,神鬼自在”,石兄可知那是什么意思”

当年神鬼亭惨祸,满山兄弟独独陆孤瞻一人陪伴在侧,这才得回四句箴言。他借过石刚的刀刃,在地下写了十六字谒语,只在皱眉苦思。

石刚沉吟半晌,道:”我也见过这四句话。霸先公当年入关,也曾以此交代过我,只是后来兵荒马乱,倒没听他再提过”两员虎将低头望着四句谒语,各自沉吟不语。

石刚皱眉道:”当年大都督要我拿着羊皮,与潜龙军师会合,潜龙生来最是聪明,大概也只有他知晓个中典故。

陆孤瞻颔首叹息,道:”或许吧大都督向来最是信任朱阳,秘密应是传他无疑”

秦仲海一旁听着,忍不住心有所感,眼前这两人位居马军五虎上将,山寨覆亡后,一个寻访羊皮,一个牢记谒语,始终不忘所托。可怜他们忠心耿耿,却连山寨为何败亡也不知晓。看他二人目光萧索,对父亲虽无怨怼,却有深深的不解之情。

赫然之间,秦仲海脑中电光雷闪,想到了柳昂天。

秦仲海忽起叹息,想道:”这些大人物都是一样的。当年我替侯爷办事,还不是一个样子每件事都是瞒东瞒西,从不让底下人知道详情”他不忍两员虎将如此伤神,登即跳了过来,喝道:”操他奶奶的狗屁不如这四句话有啥了不起的,老子偏也知道其中秘密,你们看好了”说着伸脚出去,从左上往右下点过,又从右上往左下一抹,喝道:”听好了吾皇犹在神机洞中,便是这四句狗屁的典故”

陆孤瞻听得此言,全身剧震,竟往后退开几步,口中喃喃自语:”原来原来是这样”石刚也是面色惨白,低声道:”吾皇犹在神机洞中老天爷大都督他他”一声哽咽,泪水落了下来。我爹爹怎么了你们把话说清楚啊”

陆孤瞻面露痛楚之情,叹道:”秦将军,我终于明白你爹爹为何接受招安了。他拍了拍秦仲海的肩头,自行转身走开。

眼看陆孤瞻黯然离去,秦仲海自是诧异难解,当即转问石刚,茫然道:”大叔,究竟怎么回事陆爷很不高兴么”石刚抹去了泪水,叹道:”仲海,告诉大叔,你为何造反”

秦仲海咦了一声,这话李铁衫也曾问过他,当时自己想也不想,便回答了问话。我父母兄长死于朝廷之手,我身为人子,自该报仇。

石刚摇头叹道:”仲海,老寨主人都死了。我再问你,假使江充站在这里,让你一刀砍死报仇,咱们再来要做什么让弟兄们散伙回家还是让那个柳昂天出面招安,你便带着咱们乖乖回京做官”

秦仲海呆了半晌,倘使自己能一刀杀死江充,了却心事,确也痛快至极,可之后呢杀了江充之后,他还要杀谁难道杀死皇帝吗还是一股脑儿拆山散伙,大伙儿各自返乡耕田,过着与世无争的好日子而自己便能开始传宗接代,养鸡养鸭

秦仲海茫然望天,那时方子敬给他两条路选,他一听养鸡养鸭,便要号啕大哭,那时他说得好,不是告诉自己那四个字么

与天同高

秦仲海热血沸腾,霎时仰天一声大吼,转头望向石刚,哈哈大笑道:”大叔,我想打仗”

石刚眼中泪光闪动,颤声道:”仲海告诉我,你是为何而战”

秦仲海放声狂啸,仰天叫道:”吾乃天地第一高我此番起兵称雄,断骨残驱,岂假惺惺为人而战我秦仲海领军出征,只为己而战只要天地间仍有对手,我山兵马一日不散”

石刚听了这番激扬怒吼,忍不住全身激荡,嘴角颤抖:”反骨天生反骨仲海啊仲海,你可别忘了今日的承诺”

良久良久,石刚收了泪水,微笑道:”听了你的话,咱心里踏实许多。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和你一样,也是天生反骨,他若听了你方才的话,打心坎里便会笑出来。秦仲海听他说得神秘,心下只是犯疑,忙问道:”他是谁”

石刚嘴角带笑,道:”听过青衣秀士么”

青衣秀士名头何等响亮,乃是武林正道八大掌门之一,秦仲海曾在华山见过这人,自然知晓他的大名,颔首便道:”当然听过了这人是九华山的掌门,轻功甚是了得。

石刚哈哈大笑,道:”秦将军,昔年司马水镜有言:”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咱们脚步可得快些,别让七派掌门抢先一步,那可万事俱往了”

秦仲海咦了一声,摸了摸脑袋,满面茫然中,只听石刚放声狂笑,已然跨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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