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切爱憎会_英雄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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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过得半晌,顾倩兮不曾转身,仍在熟睡卢云不敢再动,万般迷惑中,只得再次向天祷告:”列祖列宗在上,我卢家薪火相传,香烟万万不可断绝。跟着向天花板拜了三拜,低声祝祷。

正颂祷间,忽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道:”你在拜什么床头有神么”

卢云咦了一声,慌忙间转过头去,只见枕边佳人单手托腮,正自笑吟吟地瞧着自己,卢云一身火焰全消散了,尴尬地道:”我我手酸,想要合掌动动。

哪,你瞧,便像这样。说着双手合十,再次阿弥陀佛起来了。

顾倩兮含笑望着他,一动不动。你瞧,只要多拜两次,手便不酸了,精神还越来越好,你要不要试上一试”情郎在床边蠢蠢欲动,顾倩兮却也没生气,她那双大眼聪慧明亮,很是善解人意。

卢云悚然一惊,摇手道:”谬谬余岂好色哉余不得已也君子正其气、止于丹,虽九转八荒不能及也”满口胡言乱语中,却听顾倩兮微微一笑,腻声道:”卢郎,你要真敢抛下礼教,过来亲亲我,我一定依你。

卢云咦了一声,不由得又惊又喜,伸手抱了过去,顾倩兮靠在他的胸膛上,满面娇羞,轻声道:”伤好了么”卢云大喜道:”好了,早就好了。

他翻过身子,面向情人,只见顾倩兮一头秀发散在枕上,面颊隐带火红,卢云欢喜得快哭出声了,正要凑嘴去吻,说时迟那时快,却听顾倩兮一声哽咽,竟抢先哭了起来。

卢云惨然道:”你怎么了我我还没非礼啊。顾倩兮不去理他,只环手抱住卢云,不住饮泪抽噎。卢云慌张之下,自也不敢再使坏,赶忙躺好了,跟着轻抚秀发,柔声安慰道:”有什么不开心的,同我说吧。

顾倩兮凝视着卢云,啜泣道:”卢郎,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卢云心下一凛,当场醒觉了。

顾倩兮靠在他的胸膛上,娇躯微微颤抖,却是点了点头。

卢云心下了然,喟然低叹一声。乱世之中,时时都是生死之斗。杨肃观广结善缘,城府手段俱达一流境界,以他这等见识人品,尚且被刺于永定河畔,何况是刚正不阿的自己倘若自己遭逢绝境,却要如何脱逃想来顾倩兮心中害怕,这才背着礼教,前来与自己相聚。

顾倩兮抬眼望着他,轻声道:”答应我,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好么”

卢云微微一笑,摇头道:”倩兮,你真不该说这种话。顾倩兮慌了起来,忍不住面色一颤,泪水迸出,小手紧紧抓着卢云的臂膀,慌道:”卢郎,你

你又要做什么傻事么”

又惊又怕之间,忽觉脸上一阵温暖,卢云的手掌轻轻抚来,似在安慰自己。

顾倩兮忍住了泪,抬头望着情郎。只见他低头下望,伸手轻抚自己的头发,眼中满是柔情怜惜。

卢云含笑道:”一年前,也是在这北京城吧,你还记得咱俩头一回见面,是在哪处地方”

顾倩兮叹了口气,道:”在一家小茶铺上。

当年扬州别离,不得再见,直至年前茶铺相遇,两人才得以见面。谁知傲骨书生毫不珍惜良缘,两人坐不片刻,他袍袖一拂,便自傲然离去,却把她扔给了杨肃观。顾倩兮至今回想此事,仍感心酸难忍,她别开了脸,泪水险些又落了下来。

卢云摇头笑道:”倩兮啊倩兮,你总以为那是咱俩第一回见面,其实啊,我老早就看过你了。你有来找过我么我我怎么不知情”

卢云轻轻笑道:”你不会知道的,我若不说,你也永远不会知道。说来一点也不光彩,不想提。

顾倩兮在他脸上亲了亲,道:”不许你耍赖,越是不光彩,我越是要听。

卢云禁不住缠,忍不住笑了,他轻抚顾倩兮的面颊,道:”当年我初来北京,日夜挂着你,却又不敢见你。唯一能做的,便是到你家对门的小酒铺里守着,盼能见到你的身影。

顾倩兮堂堂的官家大小姐,哪知家门附近竟有个污秽小酒家,听得此言,却是愣住了。

卢云自顾自地道:”那时每到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便到店里守着,瞧着你家窗儿一盏接一盏亮了,我便这样傻傻地坐着,看那窗里的人影走来走去,猜猜谁是谁,想像着里头的情景。直到夜深人静,那些灯火一盏一盏地熄了、暗了,我也喝得醉了,才独个儿回家”

他第一回吐露往事,说着说,竟是有些哽咽了。顾倩兮心下大为感动,她从来以为卢云这么个傲骨书生,情场上来便来,去便去,从不知他原是如此深情。

一时心中激荡,只是紧紧抱住他。

卢云轻抚爱妻的脸颊,柔声道:”离开扬州以后,没了你,我的心也死了,待要靠近你,又怕害了你,想要掉头走开,心里又好难我行尸走肉,有如活在地狱之中,直到遇上一个人,点醒了我,我才重新活了过来。

卢云轻轻地道:”你知道他的,他便是秦仲海。

顾倩兮掩嘴惊呼,没料到秦仲海在情郎心中原是如此要紧。定远是患难弟兄、肃观也算有些交情,只是他们全比不上仲海知心。当年他坐牢入狱,我心里很苦,明知很难,可也要赌上一把,你知道,他他若是孤孤单单地死在刑场,我我这辈子都不原谅自己”说到此处,虽已事过境迁,眼眶仍是红了。即使再也见不到我,你也不在乎,对不对”

卢云摇头道:”如果仲海死了,我会替他报仇,会替他养儿子,他远走天涯,起兵造反,我也默默为他祈祷。可你不一样,我看不到你,我会一直想着、念着,不论你到哪儿,我都要找到你。

顾倩兮啊了一声,颤声道:”你你是说真的”

卢云点了点头,他抱住了爱侣,将脸埋在她的秀发中,低声道:”相思多苦啊,我此生遇过无数艰难波折,却不曾这般记挂过一个人睡时也想,醒时也想,当年为了爱你,别人总笑我痴心妄想,当我萎靡颓废,倩兮,不管他们怎么看我,我全不在乎”他口唇轻附顾倩兮耳旁,轻声道:”卢云爱你之心,至死不渝。

顾倩兮又悲又喜,霎时用力抱住了他,已然吻了过去。

也是累了一夜,两人面对面地躺下,心中都是平安喜乐。顾倩兮便以情郎的胸膛为枕,让他环着自己的肩头,两人再没几日便成夫妻,彼此也没什么顾忌,当下手脚都抱了上去,这才放心睡去。

屋内一片昏暗,满室柔情中,窗台上却泛起淡淡的碧光。只见那古册如夜明珠般,隐隐浮起了几个篆字。

幽杳磷光飘起,彷如剑神复生,正自守卫着乱世中的爱侣

这一觉好生酣畅,足足睡到天明,只是卢云吃了丹药,不曾消解,”正气丹”

的药性便转为蛰伏,等待爆发时刻。果不其然,也不知睡了多久,鼻端飘来一阵幽香,让人心魂俱醉。药力引动,全数爆发,梦中不及睁眼,匆匆翻转身子,使朝枕边人身上抱去。

正激动间,忽听床边传来一声娇笑,道:”你抱着枕头做什么睡昏了么”

卢云醒了过来,警觉自己抓住枕头猛啃,模样可笑之至,他咳了两声,赶忙坐起身来。

屋内阳光普照,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只见顾倩兮坐在床边,正自含笑望着自己。看你睡得好沈,不忍心唤你起来。

卢云喔了一声,正要起身,却见顾倩兮嘴角含笑,伸手招了招,道:”连枕头也抱,看你可怜的。

正气丹药力再次爆发,卢云身影一闪,已坐在顾倩兮身边,喜道:”你要疼我怎么疼”

突见顾倩兮俏脸一板,喝道:”这么疼”霎时喉头一凉,惊见顾倩兮右手抓着一柄刀,已然架上喉头。

顾倩兮手中拿的却是柄剃刀,她笑吟吟地端来一盆水,道:”一柄小刀便要了你卢大人的命啦来,乖乖坐着,姊姊帮你修面,一会儿瞧你好乖,说不定奖你什么香的。说着替卢云围上了布巾,兴高采烈地等着动刀。

顾倩兮手挚利刃,将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双晶莹玉臂,听她娇声笑道:”早想试这么一回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卢云心下发毛,深恐今日流日不利,居然惨遭断颈之厄,当下低头垂手,苦脸不动,任凭人家大肆宰割,只是说也奇怪,顾倩兮竟是天生的用刀好手,脸上非但不疼不痛,素手摸上脸颊,更感轻柔舒坦。卢云生性朴素,挑过面担、扛过锄头,什么时候享用过这等温柔一时双眼微眯,几要睡昏过去。可惜他白面书生一个,自没多少胡须,三两下便干净清爽,不留半点渣屑。

刮完了面,那便是更衣了,顾倩兮玩得兴起,硬要卢云穿上朝服,这下团领衫、彩鹳袍一一套上,又多花了小半个时辰。看她俏梁微侧,眼中满是喜悦,似在思索郎君该蓄什么形样的胡须,可真把卢云当布娃娃来看了。

穿戴已毕,已过午时,两人也不怎么饿,便只沏了壶茶,卢云将窗子推开了,凉风吹入屋内,更有舒爽之感。当年的书僮与小姐,便连同桌饮食也感不妥,如今这对恋人打破重重身世之隔,终得长相厮守。两人默默相望,都有心满意足之感。

卢云眼望爱妻,心中既是喜乐,又是安慰。顾倩兮满睑羞红,啐道:”你自个儿跟爹爹说。

卢云见了她的羞态,忍不住哈哈大笑。他适才一问本属玩笑,顾倩兮过几日便要出阁,不知有多少繁文缛节还在等着她。你昨晚一夜没回家,要是挨了爹爹的骂,只管往我头上推,有我担待便成了。

顾倩兮俏目流转,横了他一眼,嫣然道。

卢云笑道:”小姐此言大谬不然。我皮粗肉厚,比你挺得过,爹爹要是狠心打断我的右腿,我这条左腿随时奉上,让他打个痛快。

顾倩兮噗嗤一笑,道:”我要跟爹爹说去,听你把他说得多残暴。两人正自说笑,忽听门板碰碰地响了起来,却是有人上门了。

顾倩兮微笑道:”此事不劳知州大人操心。

卢云微微一奇,不知顾倩兮一个官家小姐,什么时候学起江湖人物拉帮结会,正要开口询问内情,忽听门外传来小红的声音,道:”小姐,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可要回去了。

卢云莞尔一笑,才知顾倩兮口中的爱将是何意思,顾倩兮眨了眨眼,微笑道:”昨夜娘去庙里过了一夜,爹又进宫面圣,家里没人,小女子这才得了空闲,赶着来服侍卢大人啊。

卢云松了口气,忽又想到二姨娘,这虎婆要是不见了小姐,那是杀千刀的惨事,正要相询,顾倩兮却已说了,只听她笑道:”姨娘那儿别发愁,她的亲戚搬进北京了,昨夜姨娘忙着替他们安顿,哪有空闲理会我们”

卢云略略舒坦,道:”姨娘还有亲戚我识得么”顾倩兮小嘴一扁,道:

”怎么不认得当年差点把你打走的那一个。

顾倩兮蹙眉道:”没错,正是那纨绔小子。当年是当年,现下是现下。

顾倩兮还待要说,门外小红等得有些不耐了,听她哀叹道:”小姐您可快些了,要比姨娘晚一步回家,小红这可怜丫头又得背诵宝典了。卢书听她说得古怪,不由得哑然失笑,道:”什么宝典”顾倩兮翩然出门,高声道:”此乃姑娘独创之晚归辞典,专教夜不归营者自救之道,卢知州来日若是要用,不妨借来一观。

临行前两人四目交投,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窗外阳光灿烂,这一刻竟显得如此隽永,再再让人难忘。

顾倩兮随小红回家了,卢云兀自大笑不止,看顾倩兮整日给娘亲管着,若想出门,定须捏造无数因头,想来经年累月之下,必有无数心得。卢云笑了笑,忽然面皮一颤,太座乃是捏造情由的高手,自己日后若想夜不归营,可不知要如何脱罪了。

忽在此时,门板又响了起来,卢云脸上带笑,道:”倩兮么怎地又来了”

门外传来男子的嗓音,笑道”欠西知州在打马吊牌么”当时马吊牌分作东北西南、春夏秋冬,各几色骨牌为戏,便与百年后流传的麻将牌相仿。那男子笑道:”认不出我的声音么我是韦子壮。

柳昂天生了儿子,今夜请满月酒,这事卢云自然知晓,赶忙过去开了门,果见门外站着一条胖大汉子,正是柳昂天的头牌护卫来了。你不是在打纸虎么怎你独个人自言自语”

卢云笑道:”我睡得迷糊了。

韦子壮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讪讪地道:”昨晚定远找过你吧”卢云叹道:”是啊。

韦子壮啐了一口,道:”赶着投胎也似,前天就向侯爷禀报要走。卢云心下微感好奇,昨夜伍定远自称是朝廷下了公文,听韦子壮这么说,好似另有隐情,正要发问,忽听韦子壮道:

”听定远说,好似长洲欧阳南赠了你一柄名剑,唤叫”云梦泽”。

卢云见他搓手挠面,心痒难搔,料知他定想借来赏玩,登时笑道:”韦护卫消息可真灵通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当下从衣柜里取出宝剑,随手递了过去。

韦子壮愣住了,骂道:”亏你还是练武人居然把神剑收在衣柜里,不怕它晚上悄悄地哭么”卢云干笑道:”我本就不懂剑法,这剑若要有灵,早该痛哭流涕了。

韦子壮哼了一口,双手接过,霎时只觉长剑沉重,他见”云梦泽”通体黑褐,有若一根黑木,颔首便道:”了得,真的不是凡物。他缓缓拔出剑刃,剑身离鞘仅半,便听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韦子壮心下一凛,惊道:”它它在感应我的内力”

卢云这些时日也在把玩这柄剑,自知其中奥妙,当即笑道:”骇人的还在后头。韦子壮不敢怠慢,霎时拔剑出鞘,猛然间堂上生辉,水波流动,彷佛室内生出一个大池塘,只照得韦子壮目瞪口呆。

韦子壮虽非用剑的大行家,却也习过武当的两仪剑法,剑法上多少有些造诣。

他不曾见过如此诡异的兵刃,忍不住惊道:”这光好怪,这这是怎么回事”

卢云将长剑接过,搁在桌上,慢慢那光芒隐隐消褪,竟成了一柄毫不起眼的灰黝黝生铁。

韦子壮更见纳闷,只是猜想不透,他想问卢云,却见这腐儒笑吟吟地,兀自不肯说。悬在腰上,斜睨了卢云一眼,骂道:”你不给我说明白,这剑绝不还你”

卢云哈哈大笑,自将房门锁上了,临行前突见那本无字天书还放在窗台,卢云心道。这不知是谁遗失在我这儿的,难不成是定远么说不得,一会儿人多,找人问问吧。当下将书册揣入怀中。

卢云反身锁门,最后一眼望去,阳光照耀墙上的喜字,金带红腰,喜气洋洋,辉映得如此鲜艳醒目,映在眼里,竟是久久不褪。

一路朝柳府走去,两人都是有说有笑,章子壮乃是老江湖,若真要逗起人来,自是说学逗唱样样俱能。卢云自也长了不少见闻。

正走间,忽见面前道路行来一辆马车,四周跟着些儒生打扮的男子。车上却坐着一名威严老者,模样好生眼熟,卢云看了几眼,忽然认出此人,低声道:”这不是琼国丈么”章子壮微笑道:”知州好眼力,正是琼老爷子。

卢云见四周并无回避肃敬的牌子,也无官差兵卒,不由得有些诧异,忙道:

”皇亲国戚的,怎么出门没有轿子仪仗”章子壮叹道:”听侯爷说,这位琼老爷今不如昔了。上回琼贵妃扯出纰漏,之后又跑得不见踪影,太后一气之下,便把国丈身边的仪仗全撤了。

琼国丈便是琼武川,此人功臣之后,创立书斋紫云轩,又是前朝武英帝宠妃的父亲,向受太后宠信。只是年前爆发东厂大祸,把琼贵妃扯了进去,没想却害了她的亲爹爹。

卢云见琼国文身边另坐一名白皙少年,十三四岁年纪,紫衫紫袍,又扎着紫头巾,贵气中透着一股俊美。

章子壮笑道:”什么男孩,兄弟看女人的眼光可真差劲得很。卢云满心诧异,这等牝鸡司晨之事只在书上瞧过,没想居然亲眼见到,不由睁大了眼。

那少女双目清澈,一双瞳子黑白分明,端坐车上,虽只娟儿的年纪,却是老气横秋。她见卢云凝目望着自己,便也报以一笑,阳光闪耀,紫头巾更见醒目了。

卢云脑中微微一醒,已然想了起来,数年前自己与伍定远受人追杀,亡命京城之时,使曾在一处客店见过紫云轩的门人。当时一名少女连番作弄华山双怪,想来便是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俏姑娘了。

四目相投,不过刹那,车队便已过去。那是后日大宴的事情,咱们今日是家宴。

卢云哦地一声,正要说话,却见后头尘烟大起,国丈车子行得慢,把道路堵住了,后头一大排车子急急涌上,只听怪呜怪叫,此起彼落,牛拉四轮车、骡拖高椅车、人推二轮车,贩天走卒一股脑儿奔上,喧哗四起,吵得卢云头晕脑涨。

过得半晌,道路渐空,卢韦二人互望一眼,便又一前一后地离去。

行到王府胡同,已在柳门附近,家丁张灯结彩,门口车水马龙,左从义等人都已到来,大都督府一如平常情状,仍是尊贵气派。

门口左从义挥手笑道:”这不是卢知州么你可是最后一个到的。

韦子壮快步走上,笑道:”这是什么话人家少林寺受伤,何等功业。

左从义笑道:”罚酒不喝喝敬酒,那也没什么不同。韦了壮啐了一口,却没回话。

众人谈笑之间,卢云坠了后,眼见几名家丁列队门前,俱在等候自己进来。

卢云伸手扇了扇,日头有点晒,身上的官袍又厚实,身子出了汗,他打了个哈欠,缓缓跨入门中,入门前最后一眼回顾,今日京城蓝天白云,对街少女欢声玩耍,这一刻如此安详静谧,让人嘴角不自觉地泛起微笑。

碰。

终于,柳家大门关上了。留在眼前的只剩一片血红,那是大门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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