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之初(2)_英雄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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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焱见她俩一搭一唱,不禁苦笑道:“夫人啊,您有所不知呀,大都督向来奉公守法,什么都照规柜办事,要请他来救熊将军,等人家把熊掌都给切了下来,他还在那儿苦苦忍耐啊。您快出手救人吧。”正哀求间,却听艳婷笑道:“忍耐好啊,你们大都督不总这样教诲么”忍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大家各让一步,相忍为国,岂不是美“说着转过头去,自顾啾啾道:”他是这样说的,对吧“眼看啾啾频频称是,夫人笑而不语,猛听碰地一声,地下跪了一个英俊年轻的,正是“小赵云”燕烽来了。听他咬牙道:“夫人卑职与熊将军是同年入伍的,您难道忘了,咱们都是您亲自荐保的,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说着说,竟尔重重叩下头去,状极悲愤。

世道不好,女辈当国,看这两个女人一搭一唱,却把几个大男人僵在那儿,众参谋心急如焚,巩志却只负手旁观,并无多言之意。阿秀心下暗暗好笑:“这帮人真蠢得无救了。伍伯母这般厉害人物,她不去招惹别人,人家已是千恩万谢了,现下有疯狗冲着她家闯来,那还能有命在么”

阿秀年纪虽小,却比几个大人善于察言观色。果然艳婷状似笑吟吟地蛮不在乎,实则眼光隐隐含着杀气,想来心中早已震怒。

一旁华妹讨厌勤王军,更是咬牙切齿,阿秀看在眼里,怕在心里,忖道:“乖乖,老虎不分大小,全是母的,我可小心在意了。”

勤王军与正统军乃是世仇,相争非只一日,艳婷心下自有定见,她见燕烽还跪在那里,登时笑道:“好啦,别再磕头了,一会儿把脑袋磕破了,谁来给我老公打仗啊”说着伸出双手,亲自把他搀了起来、燕烽给她的软腻手心握着,一时心头怦怦乱眺,正想向后退开,哪知鼻端又闻到一抹香气,那艳婷竟尔提起了脚跟,仰着脸来问:“小赵云,听说你想投入我九华门下,可有此事啊”

听得夫人调侃,燕烽本已双颊通红,乍听此问,面皮更似失火一般,大惊道:“夫人说笑了

卑职是飞云庄六代弟子,师恩如山,尚未图报,岂能无端改投他派“艳婷听他说得认真,忍不住噗嗤一笑:”那真可惜了。

我只是听说你天天写信给咱家海棠,本以为你是想做咱们九华山的女婿,唉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才知是误会一场啊。“夫人话外有话,燕烽不觉啊了一声,这才晓得错失良机了,虽想说几句场面话遮掩,奈何平日刚毅木讷惯了,话临口边,却是吞吞吐吐,倒似得了几分伍定远的真传。

艳婷虽已年过三十,容貌却仍绝美,看她说话时眼儿含俏、语声带娇,不过略把玉腕来搁腰,便衬出那身丰臀长腿,曼妙身材。燕烽面红耳赤,虽与夫人对面站立,却不敢去看她的丽色,只好低下头去,可夫人的绣花鞋入得眼来,却又让他神思不属一阵,阿秀忍不住又感好笑:“这伍伯母真是装傻了。人家哪里是喜欢海棠他是喜欢你呢。”

大人心蹦跳、小孩脸发红,眼看男人全痴呆了,艳婷仿佛打了场大胜仗,她拢了拢秀发,含笑道:“好了,别说这些闲话了。

定远人呢没和你们一块回来“话犹在耳,猛听“嘎”地一响传过,背后府门两旁推开,但见门中立着一条天塔似的铁汉,看那张正宗国字脸满布风霜,正是伍定远到了。

伍定远老早回家了,看他才一跨出府门,左右参谋立时整肃军容,齐声道:“大都督。”艳婷笑了一笑,正要迎上前去,却见伍定远转过了脸,自从她身边擦了过去,一旁巩志牵来了两匹战马,交在伍定远手上。

艳婷微有错愕,只见伍定远背对着她,一边在马鞍上悬挂腰刀,一边问道:“居庸关兵马现在何处”巩志道:“半个时辰前已过昌平,天亮前应能抵达京郊。”伍定远点了点头:“很好。

你赶紧出发,早些和他们会合。记得把兵马部署在广宁门,没我的号令,谁也不许擅离职守。“耳听巩志答应了,伍定远不再多言,正待翻身上马,却听一声轻唤:“定远。”

艳婷当众呼唤,众人也才醒觉了一件事,伍定远根本未曾与他的妻子交谈,甚且从头到尾不曾往她身上瞧过一眼,便如没见到这个人似的。

此时此刻,艳婷启齿呼唤,伍定远自也该听见了。他一脚踩在马蹬上,一手扶着马背,看他的背影一动不动,当是在等着妻子过来说话。

良久良久,艳婷却只留在原地,想是要丈夫自行回过身来。

半晌过后,两人既未作声、亦未移步,谁也动不了。一片寂静中,伍定远左脚一点,翻上了马背,正要策马离开,却听艳婷提起了嗓子,大喊道:“伍定远”

十年了,过去伍大爷长、伍大哥短,两人从来客客气气,今夜都督夫人却直呼其名,连名带姓一起叫了。众参谋闻言一惊,心知不妙,忙将目光向地,不敢言动。伍定远却如耳聋一般,正要催动缰绳,巩志却拦到了跟前,低声道:“都督,夫人找你。”

伍定远垂首望地,慢慢将目光撇了回来,隔得半晌,方才道:“你有事么”

“没事。”艳婷纤腰一扭,即刻就要打道回府。巩志咳了一声,忙朝高炯使了个眼讯,这“掌令官”见事颇快,霎时催动暗掌,已将岑焱推倒在地,但听“掌粮宫”啊地一声惨叫,竟如馒头般滚地过去,却把夫人回家的路给挡了。

好容易夫人停下脚来,那“啾啾”急忙上前,搀住了艳婷,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夫人,今儿是元宵。”一年一度的元宵节,自该合家团圆,万不能动气争执。眼看艳婷深深吐纳,轻咬贝齿,好似在压抑什么。良久良久,她终于回过头来,道:“你你要出门了么”

“嗯。”伍定远低头垂目,神色木然。眼看大都督惜字如金,鼻哼过后,了无声息,众人自是暗暗担忧。艳婷竭力调匀呼吸,忍气道:“你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伍定远又鼻哼了,哼完之后,不忘把睑转开,艳婷气往上冲,看她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定是要大发作了。巩志忙道:“都督是天亮时回来的。”

伍定远率军出征,深夜回府,清早出门,乃是稀松平常的事。

想起丈夫的辛劳,艳婷自也不能当众发作,便道:“你你是黎明时回来的,那我起床时,怎没瞧到你“伍定远原本目光下垂,听得妻子的问话,便慢慢抬起了国字脸。众人心下一喜,都以为他要答腔了,谁晓得定远的目光一路向上,最后凝视着天上玉盘,好似赏起了月。

一片宁静中,巩志咳了一声,道:“回夫人的话,昨夜都督回来得晚,他看夫人睡得沉,便也不好惊动。后来兵部有事找他,他便出门去了。”巩志说了半天,艳婷却是睬也不睬,一双大眼尽是瞅着丈夫。伍定远却似心不在焉,看他仰望夜空,非但不曾言语,连目光也不愿转过来。

十几年了,艳婷一日比一日美,如今已是人如其名、艳冠群芳。伍定远的武功也越来越高,终于成了名满天下、举世无敌的大都督,谁知两夫妻照面了,却是这么幅场面等着。众参谋躬身垂手,谁也不敢吭气,巩志也不想再说了,当即退了开来,假做不知。

阿秀躲在一旁偷看,慢慢便把眼光转到了华妹身上,只见这小姑娘低着头,瞧着娘亲做给她的小灯笼,泪水平已盈眶,想来父母间如此斗气,做女儿的心里定不好过。

场面沉闷,迟迟无人说话,“啾啾”大着胆子,悄悄来拉艳婷的衣袖,却给艳婷使劲甩开了。她静静望着丈夫,道:“定远,我回来得晚了,惹你生气了”

伍定远默默听着妻子说话,却只摇了摇头,道:“没事。”

艳婷凝视着他,柔声道:“既然没事,那你为何不说话”

伍定远别开了目光,轻声道:“没事。”

伍都督言简意赅,说来说去,全是同样的两个字,当真是无声胜有声。艳婷也无所谓了,当下背转了身子,不再多问一字,眼见妻子没话说了,伍定远便道:“没事了么”艳婷背着身子,淡然道:“没事。”伍定远点了点头,正要驾马离开,却在此时,艳婷忽然笑了笑,道:“伍定远,你想不想知道,你老婆今晚上哪去了”

时在午夜,艳婷却玩了大半夜才回来,伍定远若非木石人,心中必有所感。果然他听了说话,背心微微一动,料来也留上了心。在众人的注视下,艳婷把发稍一掠,淡淡地道:“老实告诉你吧,我今晚是陪你老板赏灯去了。他硬拉着你老婆玩了一整晚,你怎么说”

伍定远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老板自是方今天子、一国之君,这却要他怎么说

哒哒、哒哒,道上马蹄阵阵,伍定远提缰驾马,已然去得远了。艳婷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只转过了身,直朝府门走去。

元宵团圆夜,夫妻俩分道扬镳,眼看伍定远向西而去,那啾啾便拉来了巩志,细声来问:“巩爷,大都督是去哪儿”巩志叹道:“他要去霸州。”

霸州二字一出,艳婷不觉脚下一缓,慢慢地回过头来,啾啾愕然道:“霸州就他一个人去么”巩志叹息道:“他向来是这样的。南征北讨,总是孤身赶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巩志不愧是首席参谋,这话看似对“啾啾”说,实则另有深意,他转向艳婷,躬身道:“夫人,我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这就拜辞了。”

话不在多,点到为止,耳听清脆的马蹄响趄,巩志率众上马,便朝北方走了,众参谋离开,府前便只剩下主仆二人,只见艳婷悄立门前,若有所思,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蓦地回过头来,瞧那目光尽处,却在瞧向定远的去处。

道上寒风冷雪,伍定远早已去得远了,眼见艳婷怔怔不语,那啾啾便又大起了胆子,搀住了她,轻声道:“夫人,要不要婢女去追他回来”

啪地一声大响,艳婷纤手轻扬,竟尔摔了啾啾一记耳光,听她森然道:“我的事情,犯不着你多管闲事。”说着把门使劲一推,迳自走了进去。

大都督走了,夫人也走了,府前冷清清,只余下啾啾一人站着。她低头抚面,耸了耸肩,自嘲似地笑道:“傻子,你这是做什么呢她想往火坑里去跳,你该推她一把才是,犯得着替她可惜么”说着转身回府,便把大门合上了。

碰地一响,大人们总算走光了,可怜阿秀双脚早已麻木,他一边揉着酸腿,一边嗤嗤笑骂:“华妹啊,原来你娘不只能挥百姓,还能挥耳光啊。”啪地一响,阿秀脸颊吃痛,居然也挨了一耳光。眼看老虎不分大小,全是母的,阿秀心头火起,正要回敬一拳,却听“呜”地一声,小女孩儿居然抢先扑入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秀气愤道:“嘿你哭什么。挨打的是我啊”华妹把脸埋在阿秀怀里,大哭道:“笨蛋全都是笨蛋我讨厌我爹、讨厌我娘,我讨厌家里每一个人。”

阿秀心下醒悟,看华妹小小年纪,眼见父母失和,自是心如刀割。忙拍背安慰:“别哭了。

他们今晚打架、明早亲嘴,过两天就没事了。“华妹哭道:”才不会没事,他们总是这样吵,今天吵、明天吵,永远吵不完,秀哥,我讨厌他们,华妹不要做他们的女儿“阿秀苦笑道:“快别这样说了,你家才几个人,能怎么个吵法要不信来我家瞧瞧,包管你大开眼界哪。”华妹抬起头来,讶道:“你你家里也吵架么”阿秀笑道:“吵得才凶哪,我奶奶找我叔叔吵,我叔叔又找我爹吵,我爹我娘两个也吵,大的吵小的、小的吵大的,全家上下吵成一团哪”华妹听他说得夸大,不觉破涕为笑:“我才不信,你爹那样斯文的人,也会找人吵架么”阿秀啧啧叹道:“你可不知道了,我家里规矩最多的便是他大老爷了。这也管、那也管,偏偏没人爱守他的规矩。

每回家里鸡飞狗眺,十之八九与他老爷有关。“听得天下父母一般黑,华妹不由感慨万千,她望着阿秀,低声道:“那那你爹娘吵架,你会不会伤心”阿秀哈哈笑道:“我伤什么心咱只要有饭吃、有衣穿,管他谁是谁”说着拉注华妹的小手,笑道:“快走了,别理这帮疯子,咱们自玩去。”

华妹怔怔看着他,忽地纵身入怀,大声道:“秀哥,等咱俩长大了,一辈子都别吵架,你说好不好”阿秀咦了一声,听她如此说话,倒似要与自己私订终身了,他心头扑通扑通地跳着,颤声道:“好好啊,那那你得香我一个。”

这话本是玩笑,谁知华妹听了以后,竟尔闭上双眼,慢慢靠了过来。阿秀大喜过望,赶忙张大虎口,正待吐舌相迎,忽听“啾”地一响,阿秀脑门一热,霎时心下大惊,这才想起自己早已成了矮脚虎,忙道:“等等那个不算我忘了垫脚”正要重来一次,华妹哪来理他,早已笑嘻嘻地走了。

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有阿秀陪着,天大的烦恼也全消。华妹原本心情不佳,给阿秀逗了一阵,便又重展欢颜。只见二童提灯夜行,这会儿便去寻找夥伴了。那阿秀熟门熟路,每到一处大宅子,便学起猫头鹰模样,自在狗洞外咿咿呀呀乱喊,墙里有时汪汪回叫,有时喵喵忽鸣,不久便冒出一名小童,一盏灯笼,不多时,便已凑了六人。

过年两个重头戏,一个是除夕,另一个便是上元灯节,前者有钱可领、后者把钱花光,阿秀身为众童之首,自是整年都盼这一晚,今夜若不大大作乱一番,全年都不爽利。

雪花慢慢飘了下来,只见月亮姊姊给乌云遮脸,早已不见人影,只余下黑洞般的北京城。众小童虽有些害怕,但只要有阿秀带队,便等于吃了熊心豹子胆,只见他们一个跟着一个,“青龙郾月刀”当街开路,“八色宝船”紧紧尾随,其余红金鱼、小老虎也散发灯晕,便随着秀哥浩浩荡荡而去。

灯笼列队,来到侍郎府,阿秀照着先前模样,趴在后门狗洞猛叫,不旋踵,门里传来凄惨低呼:“鬼好多好多鬼”

众童听了这个声音,心下先是一惊,后又一喜,都知正主儿到了。

果不其然,只见狗洞里爬出一个流口水的,正是白痴胡正堂,之后又挤出了一个流鼻涕的,却是小跟班阿元。

华妹讶道:“周至元,你怎也在这儿”阿元道:“我是跟我爹来的。他看胡伯伯今晚没去红螺寺,心里担忧,便来瞧他了。”

阿秀低声道:“怎么啦胡伯伯生病了么”阿元摇头道:“胡伯伯没事,是胡正堂病还没好。听说他请了个老和尚,给正堂扎了一整晚的针,也不知管不管用。”

阿秀哦了一声,他靠到了胡正堂身边,正要瞧瞧他的病况如何,却见这小子口水乱流,居然抱着华妹啊啊鬼叫,好似色鬼缠身一般,阿秀大怒道:“臭小子,敢情又病发了是吧”正要重拳给他治病,却听狗洞里传出叫喊:“等等我、等等我,载志也要去玩。”

听得狗洞里还有人,众童不免一奇,回头去看,只见洞里爬出了一个孩子,看此人一张脸蛋胖嘟嘟的,活脱便是颗红柿子。

眼见新朋友到来,阿秀不觉讶道:“这又是谁啊”阿元附耳道:“这小孩姓朱,他爹爹也在里头作客,”

众童听那小胖子姓“朱”,此乃皇族之姓,又看他身穿黄袍,衣装尊贵,手上还提了只龙形瞪笼,料来身分颇不寻常。眼见众童呆呆瞧着自己,那胖童竟尔“哼”地一声,仰起了胖脸,之后袍袖一拂,傲然道:“听好了,我叫做朱载志,我爹爹是川王爷,我爷爷是开国太祖,我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你们要想升官发财,都得巴结我。”说着挺胸凸肚,等着众童叩首谢恩。

噗嗤一声,阿秀低头笑了,跟着“哈哈”、“呼呼”之声不绝于耳,众童竟都捧腹大笑。

胖童愕然道:“你们你们笑什么”阿秀笑道:“大过年的,专遇疯子,走了、走了,大家快去提灯吧。”众童以阿秀马首是瞻,正要嘻嘻哈哈地离开,胖童却是勃然大怒,喝道:“等等,你这小孩居然骂我你是谁快快报上名来”阿秀讶道:“怎么一会儿就认不出我了你自己想想,是谁把你抚养长大的”朱载志朗声道:“是我爹”阿秀竖起拇指,赞道:“好眼力,总算懂得孝道啊。”

众童笑得直打跌,朱载志却还听不懂,兀自哼道:“那还要你说,娃娃打小就孝顺,人见人夸呢。”

正俨然间,却听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传来,朱载志咦了一声,回头急望,惊见背后站了个小女孩,肤色白腻,瓜子脸蛋,一双大眼更是水汪汪的,这会儿不待介绍,便已认出人来了,霎时大喜而呼:“神仙姊姊”说着便要扑上前去,嚷道:“抱抱抱抱”

“”阿秀冷冷一笑,将手搭上华妹的肩,斜目傲笑:“这不是抱了么”

胖童大吃一惊,眼见神仙姊姊落入魔掌,不觉气急败坏:“放开你的脏手,不许碰我的神仙姊姊”阿秀笑道:“你的神仙姊姊那我的呢”说着搂住华妹的肩头,便要带她离开。

“站住”朱载志心下不忿,忙拦住了道路,戟指暴喝:“你想带走她,须先问我答不答应”阿秀愕然道:“什么咱抱自己的老婆,还得请示你你算哪根葱啊”

众童捧腹狂笑,险些笑岔了气,朱载志恼羞成怒,想他皇门世子,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遇过无赖了情急之下,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厉害身分,赶忙大吼道:“你你死定了娃娃是华山弟子,武功很厉害,现下就要打死你”说着伸出胖腿,高高向后抬起,双手如仙鹤般上下摆动,口中兀自大喝一声:“猫狗神功”

听得来人是华山派的,众童莫不惊呼出声,阿秀呸了一声,正要拊起袖子,一旁阿元忙道:“秀哥别惹他,听说这胖子真是华山派的。”

阿秀吃了一惊,他虽说年纪小,却也听人提过华山的事迹,据说这批高手真人不露相,形状越是白痴、武功天资越高,看这眫童冥顽不灵,世所罕见,本领定是大得很了。他心下胆怯,忙道:“等等,你你是苏颖超的徒弟么”胖童哼道:“我才不是他的徒弟,我师父叫做叫做”他脑筋不好,支吾半天,却又想不起来了。阿秀慌道:“你师父可是叫宁不凡么”

胖童茫然道:“好好像是。”

阿秀魂飞天外,只想掉头便跑,却听众童呼喊助阵:“秀哥秀哥笑眯眯,早上起床脚一踢、学堂小孩惨兮兮”众童满面亢奋,各自大声叫好,阿秀自是叫苦连天,眼看自己逃不掉了,索性将心一横、怪叫一声,大吼道:“华山派算啥东西且看我的少林正宗罗汉拳”说着龇牙咧嘴,模样凶狠,居然要来真的了。

阿秀的父亲乃是少林俗家弟子,自也曾点拨过儿子一些防身拳脚,看今番少林战华山,却不知谁胜谁负了。众童目不转睛,只等着看高手对决。猛听“喝啊”一声大叫,阿秀闭紧双眼,抡起拳头,正要胡乱冲将过去,却听胖童一声凄厉暴吼:“猫狗神功”

眫童气势磅礴,直吓得阿秀魂飞魄散,正要抱头鼠窜,猛听砰地大响,竟有重物坠地之声,阿秀呆呆低头,惊见地下倒着一个小胖子,却不是胖童是谁阿秀惊疑不定,正疑心对方要使扫堂腿,猛听“呜”地一声悲鸣响起,胖童竟尔四肢乱舞,滚地大哭道:“父王父王有坏小孩打我,你快来救我啊”

众童没见过这等爱哭鬼,无不看傻了眼,阿秀自也呆住了,他自己本还等着讨饶,孰料敌人不待一指加身,便已自行倒毙

正纳闷间,忽见众童目望自己,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比武,忙摆出了拳脚架式,傲然道:“大力金刚掌第三式,亲爹打狗。”

眼看输家号啕大哭,赢家却是气定神闲,犹在通报武功来历,众小童大为震撼,忙由阿元带队,齐声高唱:“秀哥秀哥脚一踢,打遍私垫称第一师长见他要行礼,谁敢惹他要赔命”

“行了。”阿秀飘飘然地,举起右手,制住了众童的欢呼,随即伸出脚来,朝胖童屁股上踩了踩,傲然道:“大家说说,我该怎么处置这家伙”

“打死他打死他”众小童都是墙头草,一见江山底定,莫不忠字当头,叫嚷得十分凶狠。

阿元怕惹出事来,忙上前道:“启禀秀哥,这小胖子其实没做什么坏事,您大人大量,既然教训过他了,那便饶他一命吧。”

阿秀“欵”了一声,之后怪眼一翻,学着伍定远的模样,怒哼道:“嗯”老大口风一漏,众小童揣摩上意,立时对着阿元拳打脚踢,除灭败类后,便转上了几个奸臣,谄媚道:“启禀秀哥,这小胖子有眼不识泰山,居然玩了您的女人,您今日要不给他一个教训,难保他日后不会再犯。一众童齐声大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秀哥,快打死他啊“阿秀俨然点头:“既然大家都这般说,我也不得不动手了。”

说着冷冷一笑,便揪起了胖童的衣襟,森然道:“臭小子,大爷本想饶你一命,奈何你调戏我老婆,罪不可恕,可别怨我心狠了”

他罗哩罗唆地说了一大段,正要饱以老拳,忽然间后臀一痛,竟给人踹倒了。阿秀惨叫声,回头苦骂:“是谁偷袭我”

“是我”背后众童排列成行,人群中站了一名小女孩,却是华妹来了。只见她双手叉腰,娇叱道:“大胆杨神秀,放着我伍崇华在此,你竟敢欺侮弱小”神仙姊姊显灵,这会儿便来行侠仗义了,阿秀慌道:“老婆大人,你你误会了,我这是替你出头啊。”

“胡说”华妹怒喝一声,飞起小脚,厉声道:“谁是你老婆流氓土匪看我将你就地正法”她连踢数十脚,铲除恶霸后,便又蹲到弱小身旁,柔声道:“小弟弟,伤到哪儿了”

“这儿这儿”胖童大哭起来,立时拉开裤带,便要请神仙姊姊验伤。华妹心下大惊,万没料到武林里危机四伏,霎时急急拍出一掌,怒道:“滚开”

“父王父王”胖童不耐打,才给掌力击中,便已倒地抽噎,好似伤重不治了。华妹吃了一惊,也是怕自己打伤了人,忙颤巍巍地过来察看:“小弟弟,你你还好么”

“不好不好”胖童本已奄奄一息,才给华妹的小手碰了,立时大哭大闹:“娃娃要抱抱抱抱”华妹又惊又怕,却又不好打人,只得作势抱了抱他。胖童大为喜悦,忙朝华妹腿边一趴,四肢蜷缩,便如小狗般睡了。

眼见胖童闭眼含笑,好似什么都有了。众童无不啧啧称奇,华妹则是叫苦连天,她不知该如何脱身,忙朝阿秀看去,求恳道:“秀哥,你你快想个办法”

每回华妹有求于人,必是秀哥长、秀哥短,极尽讨好之能事。

阿秀还在火头上,自是呸了一声,正待讥讽几句,却听大宅里传来叫喊声:“载志,载志,你去哪儿啦”

胖童的亲爹来了,要是见了众童的恶行,这可如何得了正惊疑间,又听一个女人嚷了起来:“正堂娘给你端药来了,你快出来吃啊”眼看大人接踵而至,随时会将恶童一网打尽,阿秀心知不妙,赶忙传令道:“弟兄们,扯风啦”

众童发一声喊当即夹着胡正堂,全数亡命飞奔,唯独朱载志一脸安详,犹抱大腿来遮面。耳听院里脚步杂沓,华妹越发焦急,忙道:“喂,快起来我要走啦。”她喊了几声,胖童却只一动不动,仿佛魂归极乐,华妹情急之下,只得将他塞回了狗洞,随即追赶呐喊:“秀哥,等等我啊”

众童一个追一个,堪堪奔过了两条大街,队伍总算停了下来,华妹松了口气,正要上前与阿秀说话,忽觉脚下给人一扯,竟尔扑地倒了。

“神仙姊姊”背后传来啜泣声:“你要去哪里”华妹回头看,惊见地下趴了名胖童趴在地下,目光吊直,直朝自己的两腿间蠕动而来。

“救命啊”华妹花容失色,把脚一缩,绣花鞋却给抓住了,眼看胖童眯眼而笑,蠕动不休,直吓得华妹纵声惨叫:“阿秀

你快来啊“听得侠女呼救,阿秀只得苦脸叹气,便又转了回来,只见华妹坐地而哭,鞋袜却给扯脱了,那胖童却把人家的鞋袜含在嘴里,当作甘蔗般啃着。阿秀看得浑身发冷,颤声道:“这这算是什么”华妹哭道:“我怎么知道你快帮我抢鞋子啊”

阿秀苦笑几声,便来抢夺绣花鞋,奈何胖童气力极大,就是抵死不放。二童你争我夺,难分胜负,阿秀喘息不已,眼见华妹的小脚搁在一旁,霎时心生一计,忙拿起了光脚丫子,送到胖童跟前,竖指妙赞:“玉女香脚,上等货色。客倌尝尝吧,”

吼地一声,朱载志张口来咬,华妹吓得惊呼缩腿,阿秀却也趁机夺回了鞋子。朱载志见宝物给人偷了,不免又哭了起来:“小偷,你偷人家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华妹本在含羞穿鞋,一听胖童哭嚷,猛地心头火起,怒吼道:“大家杀了他扔到永定河去神仙姊姊不发威,真给当病猫”

众童早有此意,一时呼喊上前,随着母老虎拳打脚踢,朱载志给踩得满地乱爬,一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忽见路旁一人吹风纳凉,却不是阿秀是谁霎时不顾一切,急忙抱住佛脚,大哭道:“父王有人欺侮娃娃你快救命啊”

都说“有奶便是娘”,朱载志认祖归宗,倒也不失为一条活路。阿秀哑然失笑,便拉开了华妹,道:“好啦,打也打够本了,快找地方歇歇脚吧。”

gu903();此时天寒地冻的,却能去什么地方歇息正烦恼间,却听阿秀笑道:“瞧,咱们到哪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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