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娟儿手持长剑,笑吟吟的蹲在墙头,饶那宋通明打过五关擂台、上过潼关战场,此时也不禁手足无措,听得咚地一声,竟给自己的裤管绊倒,惨叫道:“救命啊”
天下良家妇女有志同,最恨嫖妓宿娼之徒,眼看娟儿快步追来,宋通明大声惨叫,一时双手穿裤,两脚急爬,如蛆虫般蠕蠕而去。娟儿看他害怕,忙装做师姐的贤慧模样,温柔轻唤:“通明哥哥别走,是我啊,娟儿呢。”
娇嫩呼喊一出,宋通明心下莫名一荡,不觉回首细笑:“娟姑娘是你啊。”
娟儿见他不动了,便又换上了冰寒冷面,道:“当然是我了,不然你以为是谁”
美娇娘摇身一变,忽成臭晚娘,宋通明欲哭无泪,暗骂自己不长见识。他哭丧着脸,道:“娟姑娘,这么晚了,你
你怎还不睡觉啊”
这话倒说中了心事,娟儿长叹一声,脱门便道:“我哪里能睡我还得找琼芳啊。”
娟儿说话不长心眼,话才出口,自己便后悔了,果然宋通明一脸讶异,问道:“你在找琼芳她不在家里么”琼芳簧夜出走,说来绝非什么光彩事。娟儿急于遮掩,便道:“她她去赏灯了,这当口还没回来。”
宋通明笑道:“难怪苏颖超不在家了,嘿嘿,元宵赏花灯,赏得灯影摇,他奶奶的”他自行想像孤男寡女赏灯的模样,不觉口涎横流,干笑道:“娟姑娘,左右无事,不如咱俩也去赏灯吧”
娟儿见他那幅淫秽笑容,心头便有怒火,霎时呸了一声,道:“你自个儿去赏吧,我还有事忙著哪。”宋通明乾笑道:“別忙了,这琼芳不是去赏嘿嘿那个灯了么妳干啥还去打扰她啊”娟儿呸道:“你管我反正我睡觉就是爱找伴,没她陪,睡不好。”
听得娟儿上床找伴,宋通明双眼一亮,忙来毛遂自荐:“娟妹子,我我这人打小孝顺侍亲,专能替我爹娘暖被。妳妳想试试么”黄香暖被,名列二十四孝,却不知这人算是什么娟儿嘆了几声,忽从荷包里掏出两文钱,交到宋通明手里,柔声道:“来,赏给你吧。瞧你辛苦的。”
宋通明咦了一声,不知娟儿何以塞给自己两文钱,但美女送来好处,总之有好无坏,忙接过铜板,顺势捏了捏娟儿的小手,一双熊眼竟是含情脉脉。
娟儿给他瞅著,忽然想起这人才撒过尿,一时寒毛直竖,忙將手抽了回来,放在宋通明的衣服上擦了擦,颤声道:“行了、行了,你你找苏颖超做啥”
宋通明心中满是温柔,一边提起自己的大手,嗅著娟儿留下的遗香,一边含笑道:“咱等会儿要去对付一个臭小子,得请他帮忙掠阵。”娟儿讶道:“你要砍人大过年的,你要砍谁啊”宋通明微笑道:“不瞒妳吧,哲尔丹跟我说,他已经知道谁是黑衣”
黑字才出,忽尔涨红了脸,他好似发觉自己说溜了嘴,忙改口道:“黑狗王。”娟儿茫然道:“黑狗王他是谁啊”宋通明哪知黑狗王是谁只得抓面挠腮,苦笑道:“別管这些了,娟姑娘,难得遇到妳,来,这儿有个东西给妳。”说著掏出了两张戏票,含羞望著娟儿。
这下轮到娟儿吃惊了,她定睛一看,只见眼前多了两张戏票,赫然便是万福楼的票子。
娟儿不爱读书,却爱看戏,一见万福楼的戏票到来,立时喜上眉梢:“真是戏票呢我好久没看戏了。”宋通明不爱看戏,专爱演戏,他见娟儿换上了笑脸,心下大喜,自知一会儿出言相约后,今晚必有好戏上演了,到时候万福楼里相依偎,嗣后同床共枕,情话绵绵,那可是大吉大利了。
他呵呵淫笑,正想著娟儿含泪穿衣的模样,猛然间脑中一醒,眼前现出一名大肚孕母,手持棍棒,猛力轰击,屋边则缩著条老汉,哀哀啼哭,却不是自己是谁
太可怕了,兽慾发泄后,婴儿併鬼母同吼,棍棒与尿布齐飞、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求一亲芳泽,这个代价委实太大,远不如嫖妓来得爽利,瞬息之间,宋通明全身发抖,仿彿刑场绑缚、刀斧即身,一张大脸转为青紫之色,竟尔吭不出声了。娟儿哪知他的心事,不觉讶道:“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了”
宋通明乾笑几声,他见娟儿那双圆圆的眼睛瞧著自己,当真说不出的可爱,可想起红顏祸水的道理,却不禁颼颼发抖,颤声道:“没没事,这这两张戏票是捡来的,我想送给妳”
娟儿心下大喜,没想宋通明如此大方,正要含笑称谢,忽听背后响起淒厉吼叫:“宋通明”娟儿回头去看,这回却是祝康来了。他急急奔上前来,怒道:“宋通明,你这小子好生无耻,不去约苏颖超出来,却在这儿勾搭娟姑娘,你还要脸不要”
宋通明有个情敌,便是面前这位“祝铁枪”了,此人大大不同於“小神刀”的无赖,平日知书达礼,举止温柔,对娟儿尤其依恋,算是她的乾儿子。这宋通明却也小气,乍见情敌到来,忙将戏票藏起,冷冷地道:“又是你这臭娘们,我自和娟姑娘閒聊,却要你吃什么醋”
祝康怒道:“谁吃醋了你好端端的正事不干,却在这儿磨耗,说苏颖超呢你找到了么”宋通明的无赖是出了名的,一听此问,便笑道:“要找苏颖超,干啥问我去问你娘啊,把她的暖被窝掀开一看,不就找到啦”说著不忘加了一句:“记得先敲门啊。”
“宋通明”祝康气炸了,霎时怒吼一声,两人便在当街扭打起来。娟儿挡到两人中间,没好气地道:“好啦,好啦,三岁小孩也强过你们。你俩到底找苏颖超干什么,说来听听吧。”
祝康最是听话,一听娟娘来问,忙道:“是、是,不敢有瞒娟姑娘,昨晚哲尔丹的徒弟找了咱们,说他师傅反覆查访,终於找到了黑”才吭了个“黑”字,冷不防一只黑毛大手伸了过来,听得宋通明大喊道:“不能说”娟儿微微一愣,道:“为何不能说”祝康也是嘿了一声,大喊道:“是啊,为何不能说”他甩开了宋通明的毒掌,跟著转过头来,急切地道:“娟姑娘,我跟妳说,哲尔丹说他已经找到了黑”
“黑”字再出,宋通明的黑脑袋又探了过来,连珠炮似地嚷道:“上黑毛、下黑毛,中间一粒黑葡萄,打咱们身上一样东西。”谜语一出,听得啪地响亮,脸上挨了娟儿一记耳光,又听砰地再响,屁股又挨了祝康一脚,宋通明大怒道:“你俩为何打我”
二人异口同声骂道:“大过年的,莫说粗话”宋通明戟指大怒:“哪里粗了上黑毛、下黑毛,中间还有黑葡萄,那不是咱们的眼睛么这谜题有啥不对啊”
子曰:“不以书举人,不以人废言”。可这姓宋的日嫖夜赌,绝非善类。难免引人望歪处想。娟儿火大了,厉声道:“行啦到底黑什么你们快说啊”
正发怒问,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喊叫:“两位少主,你们找到苏颖超了么”娟儿回头去看,却见街上又行来了一名道士,看这人腰悬长剑,正是“点苍七雄”的赤川子,他一见娟儿在此,登时笑哈哈地跑了过来:“娟姑娘,妳也在这儿啊。”
娟儿忙道:“是啊,道长有事找苏颖超么”赤川子笑道:“可不是么哲尔丹师傅说他找到了黑”眼见黑毛大手又来遮嘴,赤川子毕竟招牌老、武功好,忙侧身闪过,又笑道:“黑衣人,今晚要找他决一死战,这就来请苏少侠做见证啦。”
猛听“黑衣人”三字,娟儿不觉悚然一惊,方知宋通明口中的“黑”字何指,却原来便是勇闯太医院的那位武学高手。
黑影上墙,孩儿哭娘,黑衣怪客那天先踢翻了赤川子,又折断宋通明的手腕,之后连败哲尔丹、苏颖超,武功之精湛,可说傲视京城。娟儿颤声道:“这这可不得了,这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查出来了么”赤川子笑道:“当然查出来了。那臭小子老是戴著黑面罩,便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却不晓得哲尔丹师傅老早疑心他了,若非碍在他爹官大权大,哲尔丹也不会陪著琼芳下去贵州,让那寧不凡出面”
他囉哩囉唆地扯了一大段,却始终没提黑衣人的来歷,娟儿急急打断了他,道:“行了、行了,到底这黑衣人是谁啊,你快说吧。”
赤川子笑道:“嘿嘿,这傢伙妳也认得的,他就是妳的妳的”说到此处,忽然双眼突出,忙拉来了宋通明,颤声道:“老弟,她靠得住么不会护短吧”宋通明嘆道:“道长老糊涂啦,我方纔在那儿黑来黑去,你当我是疯子么別跟她说。”
两人细细商议一阵,便又拉来了祝康,三个男人细声谈说,居然频频点头,娟儿站在一旁等著,眼见三个男人侧著目光,上下打量自己,好似自己染有瘟病,她越看越火,霎时暴吼道:“你们几个混蛋到底在干什么快说黑衣人是谁”她揪住宋通明的衣衫,正要胡踢乱打,忽见宋通明手指略边小巷,大惊道:“琼芳妳怎么睡在这儿”
娟儿今夜忙碌不堪,一切都是为了琼家妹子,听得宋通明呼喊,霎时不及深思,便已狂奔而出,嚷道:“琼芳等等我等等我”一路奔入了巷中,但见眼前睡了三只黑猫,全在斜眼瞄向自己,娟儿心下恼怒,当下回身追出,暴吼道:“宋通明”
眼前寒风颼颼,路上白雪飘飘,三个男人早已开溜了,娟儿又恼又火,一不知黑衣人是何来歷,二也不解宋通明等人为何忌讳自己,她有心把话问个明白,当即沿街飞奔而去,总之不抓住这帮无聊男子,绝不善罢甘休。
深夜雪势加大,宋通明等人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娟儿毫不气馁,只沿街奔跑而去,堪堪过了五里路,忽见前方雾气茫茫,走著一只九尺黑熊,娟儿心下大喜,自知找到人了,忙躲到了路旁,等著將他们一网打荆
等侯半晌,脚步隱隱传来,猛见道上雾气破开,行出了一名魁梧男子,看他身穿黑布长袍,腰繫红带,约莫九尺身材,不比宋通明矮了,不过这人行走时双拳微握,目光正前,显得十分精神。娟儿偷眼来瞧,虽没见到那人的五官,心里却有了几分好感:“什么宋通明、祝康,全是酒囊饭袋。看人家这身气概,那才称得上好汉。”
那人一点也不像江湖中人,看他一袭黑袍熨得挺拔,走起路来更是腰挺背直,好似个朝廷武將的模样,便如伍定远等人相似。娟儿睁眼瞧著,叉想:“看这人的模样,说不定是姊夫的手下,倒是可以认识认识。”正品头论足间,那人也已来到近处,街边灯笼照下,映出了那人的五官,却不免让娟儿飞红了俏脸,暗道:“这可难看了。”
却说来者何人也原来这人不是姊夫的手下,却是姊夫的儿子,小崇卿到了。
少年十五二十时,最是成长奇速,昨日还只是个小红脸,羞羞可爱,今日却已双肩开阔、身高腿长,成了个威武昂藏的大丈夫,道上乍然相逢,怕还认不出人来。娟儿脸红过耳,忖道:“娟儿啊娟儿,妳年纪不小了,可別乱瞧小孩儿。”
姊夫的儿子,便得唤自己一声姨,瞧人家不过是幼稚儿童,自己怎好在此品头论足,挑猪肉似的大考察她內心嘆息,正暗暗责备自己,忽又想起一事:“等等,崇卿这小鬼大半夜的不睡觉,却来街上游荡可是想干什么坏事啊”
小孩儿严禁深夜游荡,此乃家规国法,违逆不得。娟儿小时候深受其害,此际自是摆出了师姨的架子,正想过去责备几句,忽然心下微微一醒:“等等,今夜是元宵,莫非崇卿他他”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娟儿连著几个莫非,霎时张大了眼:“哎啊,好你个小崇卿,连你也到了幽会的年纪么”一时又惊又疑,忙跟在崇卿背后,打算一探究竟。
吾家有子初长成,不过这伍崇卿不是寻常公子哥儿,这孩子的母亲是九华掌门,另还收了三个可爱女徒,大的叫海棠、小的叫明梅,最近还新来一个翠杉,这些女孩全是崇卿的师妹,既美丽、復殷勤,谁知朝夕相处之下,却没听说崇卿和谁走得近、更別说是喜欢了谁。
世上男人嘴馋肚饿,向来三妻四妾、七荤八素、来者不拒,这伍崇卿却反其道而行,娟儿平日看入眼里,自是暗暗訥罕,不知这小孩是病了还是疯了,抑或是日夜在外偷吃,只因每日在外吃得太饱,回家后才没了胃口无论如何,难得今夜撞见他的隱私,自要查个水落石出,也好给他爹娘报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著,正等著崇卿朝宜花院方位走去,谁知这少年走起路来却颇为奇怪,反覆大兜圈子,却不知在做些什么。
走著走,走著走,来到了一条岔路上,伍崇卿陡地停下脚来,左右察看后,便朝一条窄巷走入。娟儿心下茫然,便也慢慢尾隨而来,她见窄巷满是拐弯,也是怕自己跟丟了人,便也学著崇卿的模样察看地下,赫然间,惊见地下留著两行足跡。一行是新的,自是伍崇卿的无疑,可另一行的脚印盖了雪,望来却有些模糊了。
娟儿微微一愣,忖道:“两行脚印这他可是在跟踪谁么”茫然间,忽觉面前小巷有些眼熟,她揉了揉眼,霎时心下一醒,此地却是方纔自己撞见苏颖超的地方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娟儿傻了,她本以为伍崇卿是来幽会的,岂料竟是在追踪“大眼猫”她满脑子胡思乱想,一不解伍崇卿为何要跟踪人家,二也不知他与苏颖超有何过节,骤然间头皮一阵发麻,寻思道:“完了我道是哪来的妖女引得动崇卿难道是是”
想到“琼芳”二字,娟儿张大了嘴,真要魂飞天外了。
祟卿脾气何等孤僻,这娟儿是知道的。要能压得住他的女人,自也要有几分本领。看琼芳架子足、火气大,日常总爱带著火枪出门,岂不与崇卿是天生一双纵使年纪稍长,可凭著崇卿那张天生老脸,四十寡妇尚能登对,岂惧小小一个琼芳姊姊
娼儿满心骇然,看过年时崇卿无故失踪,一路溜到了江南,任凭爹娘怎么责骂,他始终不肯交代行踪。转看琼芳那儿,大过年时不也曾不告而別隨著一个麵贩溜到了淮安事后任凭自己怎么逼问,她硬是不肯吐露那麵贩的身分,如今推想起来,这卖麵的断然姓“伍”无疑否则琼芳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何故不敢吐实
眼见真相大白了,娟儿又惊又疑,又慌又怕,赶忙顺著足跡向下奔跑,堪堪转过了小巷,又见到崇卿的身影,与自己相隔百尺,娟儿运起了轻功,直奔而上,正待把话问个清楚,猛见崇卿停下脚来,看他斜过上身,右手提起,盖住了一边耳孔,似在倾听什么。娟儿微微一惊,反而不敢莽撞了,便只停下脚来,远远地瞧著。
正看间,伍崇卿居然蹲了下来,跟著缓缓俯身趴地,將耳孔贴到了地下,娟儿微起讶异,忖道:“这又是怎么了他在听我的脚步么”正起疑间,眼前忽然一亮,但见紫光暴闪,崇卿竟已迈足飞奔而去。娟儿啊了一声,这才急忙追將出来,喊道:“等等別走啊別走啊我是娟姨我有话跟你说”她连声呼唤,伍崇卿反而跑得更快了,看他奔近了一座高墙,区区一个踪跃起跳,身子竟尔飞过了墙头,隨即消失无踪。
乍见崇卿有此身手,娟儿不免心下一惊:“好啊,几年没留神,武功练到这个地步了”
伍氏夫妇各有所长,华妹师承九华,崇卿却向爹爹习武,一家人分成两派,各有所宗,彼此却不曾较量过。眼看崇卿武功颇有成就,娟儿不甘马齿徒长,一时间好胜心大起,便將长剑缚紧了,提气一纵,如小小黄鸝鸟股舞身而起,须臾间也飞上了屋瓦,自朝远方察看。
春寒峭料,房顶瓦片结了冰霜,滑溜异常,娟儿却是站得极稳。她双手叉腰,但见远处雪泥飞溅,崇卿竟已出奔百尺以上。娟儿不惊不慌,反而冷冷一笑:“傻小子,想要和娟姨比脚程,你可乖乖投降吧。”
嘿嘿冷笑中,娟儿看准了崇卿的去路,提气一纵,便已飞到了对面屋顶,慢慢身法加快,翻过了一间又一间房舍,脚下非但不曾踩破砖瓦,便连声响也不曾发出一点,不过半晌,便已逼近了祟卿。
九华轻功,举世无双,若要娟儿与人家斗殴砍杀,她自是心中胆怯,可要和她比逃命功夫,那可是正中下怀了。她嘿地一声,正要抢到前头,伍崇卿倒也不慌不忙,当下扭腰转身,便已窜入了巷中。娟儿见他拐弯时如同直角,身法倒与伍定远一模一样,心中便想:“坏孩子,別以为偷学了几招爹爹的皮毛,便能在娟姨面前卖乖了,你乖乖等死吧。”
双方使开了毕生绝艺,只见崇卿倚仗真龙身法,忽而拐入小巷,时而转上大街,只想一举甩掉追兵,可不论他如何拐弯,总得受限地形,却哪比得上头顶的娟姨展翅来飞不管崇卿在地下左转右绕,她只消从房顶上飞跃过去,沿途斜斜一兜,一会儿便赶到前头去了,当真是大佔便宜。
娟儿为人称不上精明,却总有点小聪明。靠著舞弊手段精湛,一时脸不红、气不喘,始终领先於前。堪堪来到了羊市大街,看此地已是笔直大道,再无巷弄可钻,想来伍崇卿已是瓮中之鱉,当即笑吟吟地守在道路尽头,只等著守株待兔。
娟儿哼著儿歌,捡了处簷角儿坐下,正笑吟吟地摆著双腿,却听远处传来铁靴踏响,看背后一名少年飞奔而来,兀自不忘回头张望,却不是崇卿是谁娟儿心下暗笑,忖道:“傻孩子,还瞧后头呢”她躲在屋簷上,正等著暴吼嚇人,猛听砰地大响,雪尘踢得半天空,崇卿已然踏上了羊市大街,剎那之间,一道刺目紫光闪过,只见崇卿吐气扬声,竟从面前飞驰而过。
娟儿大吃一惊,万没料到他还有这手压箱底的功夫,当下一声轻叱,便也急起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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