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肆虐的暴雨总算变成了蒙蒙细雨和笼罩整片山林的浓稠雨雾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
虽然这场雨耽误了众人不少的时间,但也让大家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不仅如此,梁班长还在众人的帮助下,将熊肉制成肉干装进了特意准备的竹筒,并且将受潮的大米全都选出来做成了炒米。
周国昌也在小和尚的帮助下,用竹子和熊皮帮小腿骨折的卢克做了一副结实耐用的拐杖。
甚至就连一只手打着夹板的覃守正,都用这难得的休息时间,重新编了两双草鞋出来。
“最后检查一遍”梁班长嘱咐道,“该带走的全都带走,该扔的全扔下,咱们趁着雨小能走多远走多远。”
“大米全都在”周国昌将两头毛驴上的竹篓检查了一番,“防水布也裹好了。”
“肉干笋干也在”覃守正跟着答道。
“奎宁装好了”卫燃拍了拍背篓,他除了要帮卢克额外被一些东西之外,主要任务依旧是保管好其中一饭盒的奎宁,至于另一半,此时则由梁班长亲自背着。
“我也准备好了”拄着一副竹制拐杖的卢克跟着回应道。
“那就出发吧”梁班长说话间戴上了防蚊面罩和斗笠。
闻言,卫燃和周国昌再一次走在了最前面,接着便是牵着毛驴的小和尚和覃守正,队伍的最后,依旧是梁班长,以及拄着拐杖的商人卢克。
虽然仅仅只是因为这场雨休息了一天的时间,但这丛林里大部队通过时留下的痕迹,都已经快被周围的植被覆盖住了,这也让卫燃和周国昌不得不轮流挥舞着开山刀或者弯刀,清理着拦路的藤蔓,又或者被暴雨冲倒的树木枝干。
“班长,288团的人怎么还没跟上来?”覃守正忧心忡忡的问道。
“说不定走的和我们不是一条路”梁班长沉默片刻后忧心忡忡的给出了一个最乐观的答桉。
“你们提到的那个团,是负责断后任务的吧?”拄着拐杖的卢克开口询问道。
“对”梁班长点点头,“他们可能还在争取时间”。
“但愿是这样...”卢克都囔了一句,终究没有说出他的猜测。
一路打着滑下到山脚,众人各自拄着竹竿淌过齐膝深的淤泥,继续沿着前人留下的路径,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着。
时间一晃过了四天,这四天的夜里,小鬼子的飞机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时不时便会来上一场的降雨,却让他们每天像是在水里泡着一样。
尤其是穿着靴子的卫燃、周国昌以及卢克,这一场场雨下来,他们的脚几乎都要出现战壕足的征兆了。
最后不得已,卫燃第一个动手,一番切割之后,将弹药靴变成了露着脚趾脚跟外加不少洞眼的皮凉鞋。
他这法子很快便被周国昌和卢克学了去,但这些许的改变最多也只能让脚舒服一些罢了。但因为降雨增多而明显增多的蚊虫蚂蝗,却每每在黄昏时刻围着众人,大有不把他们吸干不罢休的架势。
虽然小和尚色豪后来干脆在毛驴和众人的身上都挂了一个冒着浓烟的竹筒,但即便如此,大家依旧难免把身体各处被叮咬的地方抓挠的红肿出血。
另一方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前面大部队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难以看清,甚至在第三天的中午,还遇到了一个岔路口。
当他们以各种方式决定沿着其中一条岔路口往前走了大半天之后,这条岔路口的尽头通往的却是一片直上直下超过20米的悬崖,而悬崖的下面便是奔腾不息的河流,但几十米外的悬崖对面,却根本没有大部队通过的痕迹。
毫无疑问,当初的先头部队也错了路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得已之下,众人也只能撑着疲惫的身体连夜原路返回。
等到第四天的中午,重新走上另一条岔路口的卫燃却在蒙蒙细雨中又一次闻到了浓郁的尸臭味。
和周国昌对视了一眼,两人稍稍加快了脚步,各自挥舞着手中的开山刀或者弯刀,清理着挡住视野的藤蔓。
最终,他们在一片藏在林间的溪流附近,发现了散乱分布的几十具早已腐烂发臭的尸体。
这些尸体的身上大多都有被野生动物啃咬的痕迹,但他们的身上,也或多或少都包裹着纱布甚至携带着各式的武器。
偷偷看了眼紧皱着眉头的梁班长,卫燃走到一具背靠大树还算完整的尸体旁边。
一眼看过去,娇小的个子,勉强能辨认出来的五官,以及那一头齐肩的黑发,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着,这是一位跟着进入野人山的女兵。
甚至,这位女兵的手臂上,还有个红十字的袖箍,而在她的腰间,还斜挎着一个同样带有红十字的帆布医疗包。
小心翼翼的打开医疗包,卫燃暗暗叹了口气,这包里的医疗器械都已经被带走了,唯一留下的,仅仅只有一面巴掌大,中间带有裂纹的镜子,以及一个带着花纹的银镯子而已。
除此之外,这位女兵的手中,还握着一把抵住下巴的张嘴蹬小手枪。
“我认识他”
覃守正攥着拳头低声说道,“她是战地医院的卫生员,我记得她姓张,对,姓张,叫张秀娥。那...那把枪,还是咱们营的杨文书送她的,他们俩早就好上了,还说等回去之后请我和喜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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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杨文书之前被鬼子的飞机炸死了,我们都帮着瞒着她,说杨文书落在了后面,没想到她也...”
“我也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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