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敬急道:“贵妃娘娘,军情十万火急,武安侯已在来的路上,不日便会入京,您快把凤印拿上来,交给赵大人调兵吧!”
贵妃瘫坐在地,被邓敬这一吼,更是茫然无措。
“凤印?本宫的凤印……”
还是一名侍女神智清明些,跑到寝殿里拿出凤印,便欲交给贵妃,邓敬一把夺走,送到赵霁手上。
二人风风火火,极快离去,及至昭阳宫外,一大片哭嚎声山洪爆发一般,从身后涌来。
留守皇城的禁军一共有两万人,一般而言,仅听命于圣旨或调兵虎符,如遇圣人驾崩等非常情况,则可由手持凤印的后妃或大臣调遣。
拿到凤印后,赵霁火速调遣两万禁军严阵以待,而后发下懿旨,传令十万洛阳军以诛杀反贼、解救朝臣之名围攻邙山。
天蒙蒙亮,前去传令的邓敬从皇城外返回,一脸疲惫沮丧。
“没有圣旨和虎符,外面那些洛阳军说什么也不肯动,看来贵妃这凤印只能喊动宫里的禁军。”
赵霁坐在案前,从前夜潜逃算起,他已快两夜没合眼,然而眼神里的锐意并不减损,闻言只道:“禁军有两万,你麾下的洛阳军有三万,五万人对他一万五千人,够了。”
邓敬微怔后,释然一笑:“大人所言极是。”
其实他算过双方的兵力,心里本来也不算很畏惧,听赵霁如此说,更如吃了定心丸,请缨道:“那围攻邙山一事,便请大人放心交给卑职,卑职保证,最多三日,一定给大人捷报!”
赵霁瞄他一眼,声音不冷不热:“你要对付的是昔日的云麾将军,苍龙军里的小狼王。”
邓敬了然,回道:“战长林的威名,卑职自然知晓,只是他昔日再如何厉害,如今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果那一万五千人是他亲手操练的苍龙军,那卑职还真不敢接这烫手山芋,可事实上,邙山里的守军全是神策军,比起他这个外行主将,卑职对神策军可就更熟悉了。”
赵霁眼神微动。
邓敬又道:“大人,卑职乃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邙山地形,卑职了然于胸,这一仗,您就放心交给卑职吧。”
圣人驾崩,天下大局变换在即,拿下这一仗,便是拿下从龙首功,邓敬很难不动心。
赵霁沉吟少顷,着实也再想不出其他人选,道:“武安侯不日入京,围攻邙山一事,要越快越好。”
邓敬便知这是首肯之意,朗声应下后,又低声道:“还有一事……”
赵霁掀眼。
邓敬惭愧道:“卑职派人赶到赵府时,令尊和令爱已被肃王府里的侍卫带走了。”
赵霁眼锋凛然,立刻想到居云岫,不用多想,人肯定是被居云岫派人掳走的。
反应倒是够快。
邓敬推测:“该不会,是被带到邙山里做人质了吧?”
赵霁眼底神色更冷,邓敬便知自己所猜无误,虽然惶恐,可仍须请示:“若是卑职围攻邙山时,战长林以令尊、令爱为人质,那……卑职该如何是好?”
赵霁想到被居云岫挟持的父亲和尚在襁褓里的依依,目光更狠,良久后,双眼一闭。
“今日之事败,我必死。我死,他们一样不能活。”
邓敬心头一震,领会后,颔首:“那卑职这便下去部署,今夜突围邙山。”
“等等。”
邓敬前脚刚走,后脚被叫住,还以为是赵霁反悔,回身时,却听赵霁道:“叫你追的人呢?”
邓敬反应过来:“大人放心,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赵霁眼皮微开,凝着地砖一角,不再多言,邓敬这才退下了。
心月被一批禁军押送到皇城里时,天幕已呈鸦青,严冬的风凉飕飕地砭在脸颊上,便是进了大殿,背脊上也仍然黏着一股寒意。
“嘭”一声,禁军关上殿门离开,心月踅身扑去,外面已落上广锁。
心月心神一凛。
“到底是谁叫你们来的?为何要抓我?!”
心月拍着门:“开门,你们开门啊!”
门外无人回应,仅有夜风悲啸,一下一下地撼动门锁,哐当作响。心月陷入一种恐惧的情绪里,转身望回灯火辉煌、空空荡荡的大殿,心中更感绝望。
风声不息,门框上映着的天色一点点由鸦青深成墨黑,心月抱膝坐在屏风后的烛灯下,忧心忡忡。
及至夜半,门外终于传来动静。
心月似受惊的麋鹿,先是一震,而后本能地拔下发髻上的金钗,藏于身后。
“吱”一声,殿门被推开,一人脚步稳健,不急不缓地朝着里面走来。
心月的心一下提至喉头,缩在墙角里,看到来人投映在地砖上的黑影。
是个男人,仅此一人。
心月屏息,便欲伺机攻击,发动时,被来人钳住双腕,手里金钗应声而落。
“赵霁?!”
心月看到来人的脸,瞠目。
赵霁松开心月,目光瞄向地上那支用来攻击自己的金钗。
心月犹自心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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