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飞花阵阵,良久后,居云岫才开口:“下个月的殿试你想不想参与?”
墙外不再有回应。
居云岫反应过来后,知道人走了,心里哼一声,走回石桌前,打开书本。
一朵由花瓣拼成的桃花夹在书页里,风一吹,簌簌然擦着眼睫飞过。
居云岫一怔,望着飞花消失的方向,想到战长林靠在墙上朝书页里拼花的情形,莞尔一笑。
※
三月的最后一日,长安城里锣鼓喧天,一队华盖遮天的仪仗从肃王府大门前一直延伸至皇城下,围观百姓人山人海。
战长林头戴珠冠,胸佩红花,身着一袭绣着金丝如意纹的红底黑边喜袍,骑上宝马朝宫城行去。
“哎呀,这不是当年的小狼王吗?瞧瞧这意气风发的模样,风采不减当年呀!”
“可不是,当年小狼王在长安城里迎娶陛下,可谓轰动一时,如今入宫跟陛下完婚,这排场、架势,较之昔日更胜一筹啊!”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陛下是郡主,如今的陛下是天子,小狼王跟天子成婚,那是以往能比的?尚书大人都说了,这叫、叫什么……哦,叫帝夫大婚,大齐开国以来,仅此一例,故而要大办特办,与民同庆!”
“……”
正说着,一大片欢呼声从仪仗前方传来,有人嚷道:“散喜糖咯,散喜糖咯!快来抢呀!”
人潮汹涌。
忽而又有人喊:“快,三桥街去,秦家酒铺在给圣人送喜酒了!随便喝!”
“拱辰街也有,快,去晚了可就喝不着了!”
“……”
鼓乐震天,皇城底下,喧嚣的人声终于散了一些,战长林翻身下马,拿上礼官送来的大雁,阔步往前。
入城后,一个被打扮得宛如福禄童子的小郎君扬声唤道:“阿爹!”
战长林驻足,便要抱住飞奔过来的恪儿,恪儿突然一变脸,瞪着他手里的大雁连步后退。
战长林下意识上前,恪儿“啊啊”大叫着跑开。
甬道两侧的侍从、礼官们忍俊不禁,琦夜也笑了,上来抱住恪儿,哄道:“郎君莫怕,那是阿爹拿来迎娶阿娘的聘雁,不咬人的。”
恪儿缩在琦夜怀里,一双大眼露出来,半信半疑。
战长林笑,蹲在地上,朝他伸出一只手:“来,敢咬你,阿爹回头就煮了它。”
恪儿眨巴眼睛,半晌后,鼓起勇气离开琦夜,挪到战长林跟前。
战长林右手拿大雁,左手把恪儿抱起来,继续朝前走。
身后,吹奏唢呐、敲锣打鼓的一众扈从、礼官跟上。
“你叫居闻雁,还怕大雁?”战长林想着恪儿刚才的反应,忍不住打趣。
恪儿抱住战长林脖颈,偷偷瞅着底下那只又黑又肥的聘雁,嘴一噘,有点后怕又有点委屈,他是叫居闻雁,可是他确实从来没有见过大雁呀。
谁知道大雁会是这个模样,嘴巴那样大,翅膀更大,怎样看都凶凶的,一点都不可爱。
战长林笑着:“日后长大,你还要拿着它去迎娶自己心爱的女郎。”
恪儿皱眉,歪头靠在战长林肩上,声音软糯:“阿爹帮我拿。”
战长林啼笑皆非:“那可不成,你阿爹这辈子只会给你阿娘送聘雁。”
“帮我送都不可以吗?”恪儿有点不平。
“不可以。”
恪儿气恼,用脑袋撞战长林的脑袋。
战长林无奈:“非要我送的话,那居闻雁的心上人可就是我的了,可以吗?”
这句话恪儿听得懂,对着战长林耳朵低声吼:“不可以!”
战长林大喇喇笑。
※
太和殿里,身着龙袍、头戴冕旒的居云岫已梳妆完毕。
大齐还是头一回有女帝成婚,礼部统共设计了三套礼服,居云岫现在穿的这一套乃是战长林选的,大体是龙袍样式,然而颜色为红,冕旒中和了凤冠的华美,戴在头上,珠缀额前,美丽又尊贵。
璨月放下梳篦,望着镜中美人微笑道:“还是公子眼光最好。”
居云岫今日心情明显很不错,眼梢有笑:“夸人,还是夸衣裳?”
璨月一怔后,不由奉承:“那还用说?这天底下除了陛下,还有谁能衬得起这身衣裳?”
正说笑着,一人从殿外进来,喜笑颜开:“陛下,大将军到了。”
璨月便把镜台前的喜扇送来,小声提醒:“殿前丹墀太高,一会儿陛下记得挽着公子下去。”
外面确已有乐声,居云岫敛神,接住喜扇后,起身。
※
大殿前,绣着龙凤呈祥的蜀褥沿着丹墀向下铺开,一径延展至太极宫大门,蜀褥两侧,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肃然而立,华盖似云,翠幕如山。
居云岫手持喜扇走至殿前丹墀上,手微一落,目光瞄到远处一人英姿飒飒地站着,跟她一样,一身红装。
前面还有一个同样身着红袍的小家伙,可惜这一眼太仓促,居云岫没能瞧清小家伙是什么神色。
按照流程,恪儿今日是要陪着战长林走上丹墀,再陪着他们走下去,一块接受百官朝拜的。
“将军,请带着太子移驾殿前,接陛下回昭阳宫完礼。”
礼官在身边提醒,战长林收回远眺的目光,伸手给恪儿:“走,接阿娘去。”
战长林手里那只聘雁已交走了,恪儿这次很爽快地伸出手,战长林牵上他,迈步往前。
鼓声一振,沿着四方冲去,一声声撞在心口。
蜀褥似一条向前延伸的河流,居云岫便是那在水一方的佳人,是他溯游的归宿。
“想不想走快一点?”
恪儿两只脚已忙得快打架:“走不快了。”
战长林望着丹墀上的人:“那阿爹抱?”
“嗯。”
战长林腰一弯,单手把恪儿抱到胸前,步伐扩开,雄健似风。
丹墀上,居云岫在喜扇后低笑。
刹那功夫,战长林已阔步走至丹墀下,又一眨眼,他已一步一步登上来,来到跟前。
居云岫垂低眼眸。
怪,明明不是第一回了,可心里居然在擂鼓一样地震动。
“陛下,愿意跟臣走吗?”
走神间,一只大手伸过来,居云岫撩眸,对上一双明亮热烈的眼睛。
“阿娘,快跟我们走呀!”
恪儿也伸手过来,雀跃又着急的模样,大眼睛似揉进了漫天繁星。
居云岫用喜扇挡着上扬的唇,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两只手,故意伸手给小的,战长林笑,上身一侧,居云岫那只手落在他臂弯里。
鼓声戛止,丹墀下,满朝文武齐声跪拜。
“恭贺陛下、将军新婚大喜——”
“愿陛下、将军百年琴瑟,永结同心——”
“……”
一声声祝颂完毕后,鼓声再次擂响,一声声震动耳畔,直遏云天。
“不挽紧一点,一会儿可会摔我身上的。”战长林歪头靠过来,低声提醒。
居云岫挽紧他手臂,目光微垂,喜扇挡着微红的脸颊。
战长林挑唇,左手抱着恪儿,右手让居云岫挽着,迈开脚步走下丹墀。
蜀褥上,一家三口接受着众人的朝拜,一步步走向昭阳宫。
春风拂面,私语低切。
“我酒量不行,一会儿的喜宴帮我喝两杯可好?”
“不好。”
“那要是我被灌醉了,你可会补我一个洞房?”
“不会。”
“啧……”
二人窃窃私语着,恪儿插嘴:“什么叫洞房?”
声音脆生生的,又响亮,伏跪两侧的朝臣额间淌下一颗汗。
居云岫脸颊更热,敛目走着:“都闭嘴。”
恪儿讪讪,战长林凑近他耳朵:“洞房就是跟自己心爱的女郎……”
居云岫掐他手臂,战长林笑,脸皮极厚,歪头凑近她耳朵:“帮我喝两杯。”
居云岫不及回答,又听得他意味深长:“一人醉,不如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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