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究竟是不是钱崇厚,你去瞧瞧不就清楚了。”
“行,末将去瞧瞧。”
李成邺心急如焚,连招呼也顾不上跟安伏延打,便挥起马鞭狠抽了下,策马冲出阵前。
迎上去一看,心里拔凉拔凉,居然真是钱崇厚。
“李将军!”
“李将军怎么来了,李将军不是在白沙城吗?”
正准备放箭的十几个老卒懵了,不由自主地放下弓箭。
钱崇厚同样没想到李成邺居然会来,轻轻踢了下马肚子,慢慢迎了上去。
走到跟前,只见李成邺跟往常一样身着细鳞甲,披着一件大红斗篷,手里却没兵器,就这么用杀人般地眼神死死盯着他。
“钱崇厚,你想做什么,是不是想造反!”
李成邺声色俱厉地咆哮着,心里却如刀绞。
钱崇厚跟没听见似的探头看着他身后,之前离太远看不清,走到这边来终于依稀看清伏兵究竟是何方神圣。
冲不出去了,守也守不住。
真要是打起来,那些从龟疏来的胡人骑兵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想到今晚要死在这儿,钱崇厚不禁苦笑道:“原来是从龟疏搬来的兵,我钱崇厚何德何能,居然能惊动节度使。”
“少他娘的废话,先回老子的话,你是不是想造反?”
“将军,卑职要是想造反,就不会领着弟兄们往南走。”
“那你带着老子的兵去哪儿?”
“找条活路。”
李成邺质问道:“找条活路,难不成在老子麾下活不下去?我李成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
钱崇厚不卑不亢地说:“事已至此,将军为何明知故问。”
李成邺火了,咆哮道:“老子不知!”
“将军知道,大将军也知道,韩侍御一样知道,军城屯城的几千兄弟都知道!明明心知肚明,为何要装作不知?”
钱崇厚指着他和他身后的将军们反问,悲怆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李成邺被问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安伏延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
韩士枚探头看着造反有理的钱崇厚,喃喃自语:“我也知道,我知道什么?”
韩平安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见老爹居然真不知道,不禁叹道:“钱给少了,心委屈了,信念崩塌了,也想家了,可是不管有多想也回不去。”
韩士枚微微一怔,回头问:“他再委屈与我们又有何干,为何要勾结曹都满害我们爷儿俩性命?”
“爹,人家想害的是你,不是我。”
“劣子,爹要是死了,你能有好日子过?”
“我是实话实说。”
官品不是最高但现在说了算的龟疏镇副使王将军听得清清楚楚,被这对父子给逗乐了,回头笑问道:“你就是三郎吧,先说说,他们为何要害你爹。”
韩平安苦笑道:“谁让我爹是监军呢,只要是监军不管走到哪儿都不讨人喜欢。他们不忍加害李将军,又不敢动安大将军,再加上被人利用,觉得拿我爹开刀正合适,至少不会心存愧疚。”
难道做监军就是罪?
韩士枚气不打一处来,拱手道:“犬子顽劣,让王将军见笑了。”
“韩侍御过谦了,令郎天资聪颖,要不是令郎你我能有机会在此叙旧?有子如此,末将着实羡慕。”
“王将军真会说笑,听听,前头又吵起来了。”
正如韩士枚所说,李成邺正在前面大发雷霆。
钱崇厚不但不害怕,反倒谈起条件。
“将军,卑职可以让弟兄们放下兵器,但得让大将军和韩侍御当着大家伙对天立誓,只诛卑职这个首恶,不责罚卑职的兄弟。”
“不放下兵器你们冲得出去吗,你们走得掉吗?”
“将军,他们不只是卑职的兄弟,一样是你的兄弟啊。这是你自个儿说的,说过那么多次,难道是在哄我们不成?”
“我当你们是兄弟,你们竟如此对我!”
“将军,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算了,我等就算死在这儿也问心无愧,至少无愧于你李成邺!”
韩士枚父子从龟疏搬来的兵就在周围,节度使更是在屯城等消息。
李成邺既不想被安伏延误会,更不想被节度使误会,指着钱崇厚吼道:“你他娘的给老子把话说清楚,怎么个无愧于我李成邺!”
钱崇厚没想到他竟如此愚钝,暗叹真他娘的跟错了人。
他不想解释,就这么冷冷地看着远处的安伏延和韩士枚,摆出一副不答应放过身后这些兄弟那就鱼死网破的架势。
这只是开胃菜,待会儿还有大菜。
韩平安不想耽误时间,抬头问:“王将军,我六叔嘴笨,说不过那个钱崇厚,能不能让我去帮我六叔劝劝钱崇厚。”
王将军早从崔瀚那儿得知这场大戏就是韩士枚的这个疯儿子张罗的,不假思索地说:“想去就去,看架势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谢王将军。”
“三郎!”
“爹,我不会有事的,这么大场面我还是头一次遇着,你就让我嘚瑟一次呗。”韩平安咧嘴一笑,策马冲了出去。
王将军好奇地问:“韩兄,嘚瑟何意?”
韩士枚尴尬地解释道:“犬子顽劣,胡言乱语,总喜欢编出一些不知所谓的话,又让将军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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