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暗笑,古时的饮茶方式,是先将茶叶碾成细末,加上油膏等,制成茶饼或茶团,饮时将其捣碎,放上葱、姜等煎煮,这样烹茶还是作为药物的特征,自然口感偏差。
“这是秘密。”雨轻不愿细说,若他日传开来与自己无益。
“那我可要时常来你家讨茶喝的,你不许嫌聒噪。”庾萱不满道,纤指在脸颊上轻轻一抚,又道:“上次我与表兄他们在园子里投壶,邀你同去,你竟未到,我伤心好久。”
“家里琐事繁多,铺子也要人打理,我需与母亲分忧,便不能常过府拜访了。”雨轻淡淡说着,一张昙花待放图跃然纸上,未得精髓,画得有几分真,但总显得毫无生气。
“若不是母亲派人来取预订好的胭脂水粉,今日我还出不来呢。”
庾萱稍显不悦,在花圃四周走来走去,忽然发现一丛绿藤下结着几个小瓜,问道:“这是种的什么?”
“西瓜。”雨轻提到西瓜就来了兴致,快步凑过去,两日未察看,竟又长大了一圈,嘻嘻笑道:“想来今年的三伏天可以吃到自己种的西瓜了。”
“哦?我知道了,这是西域进贡来的寒瓜,你竟然在洛阳种出来了,雨轻,你真是旷世奇才啊!”
庾萱的赞赏总是那么夸张,让人不敢承受。
雨轻慢条斯理的解释道:“首先要晒种子一两日,不能暴晒,然后泡在水里发芽,选择疏松的沙地土壤,田地一定要耕得深一些,这样才能保证土地更疏松透气,西瓜能更快地吸收土壤的养分,然后就是勤施肥,适量浇水,悉心养护,就能见成果了。”
“雨轻,农夫也不见得这么有经验,不对,洛阳这一带还没有会种西瓜的果农呢,也就有些桃树,李子树之类,还都是那些豪族自家院子所种,旁人还不易吃到。我真是太期待了,西瓜成熟时你可不能独享啊!”
“这是自然,到时第一个邀请你。”雨轻这时心里的快乐焕发到脸上,辛苦耕种总算有所收获,还能与好友共享,简直成就感爆棚。
裴姑自去青州之后,左芬日夜难安,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更不知日后当如何自处,洛阳城内的眼线早已经盯上了这间小小的胭脂铺子,她无法坐视不理,只能去一趟裴府。
中书令裴楷如今乃是河东裴氏族人中最具盛名的人物,久居高位,四弟裴绰乃长水校尉,对兄长裴楷唯命是从,不敢忤逆。
今日左芬去见的正是裴绰,也就是雨轻的外公。
管事的将左芬母女引入前厅,奉上热茶,静候片刻,只见那灰白胡须的老者慢慢走出来,跪坐案旁,捋须问道:“太妃到访裴府所为何事?”
墨瓷把早已备好的锦盒置于案头,裴绰不问盒中所盛何物,先冷下了脸来,摆手道:“无功不敢受禄。”
“这可不是送与您老的,这些胭脂水粉是送与裴家各房大娘子的,难道您要替她们婉拒吗?”左芬戏谑道。
裴绰轻咳一声,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我昔年游学至临淄,结识了你的父亲,更以兄弟相称,拙荆认你为义女,两家交好多年,我本不愿如此——”
“只因为阿澜妹妹的缘故,您才日渐疏远我了。”左芬毫不介意提及裴若澜,或许她本来就想试探这位父亲是否真的铁石心肠。
裴绰眼睛微眯,瞥见四处张望的雨轻,有一丝悦色划过脸颊,瞬间又消散不见。他并不答话,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左芬冷眼瞧着他,热茶未饮,只是唤道:“雨轻,快来拜见爷爷。”
雨轻将来之前母亲教给她的话早已记下,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上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手在膝前,头点在手背,行‘手拜’礼,然后叩首道:“雨轻见过爷爷。”
裴绰见这孩子行此大礼,这一刻,雨轻是把自己当做亲外公。
他有些手足无措,道:“这如何使得,这孩子如何能对老夫行这大礼——快,快扶起她。”
一旁的奴婢赶去相扶时,雨轻已经行罢‘手拜’礼,双手交叠于胸前,挺腰跪坐,说道:“我的母亲既认您为义父,您自然就是雨轻的亲人,今见您面显苍老之态,想起昔三国时杨彪之子修为曹操所杀,操见彪问曰:“公何瘦之甚?”对曰:“愧无日磾先见之明,犹怀老牛舐犊之爱。”十多年前您痛失爱女,才至日日憔悴,让人看了无不心疼。”
就在进府之前,雨轻刚刚得知自己的外公才不过五十,早些年竟满目沧桑,头发花白,很是惊愕,原来是伍子胥一夜头白,仇恨交加,真的令人加快衰老,若不亲眼所见,还真的难以置信。
裴绰眼前湿润,连说:“好孩子,好孩子——”
这时,几个奴婢端着糕饼,橘子等水果进来,放在雨轻座位旁,就俯身退下了。
“也不知你爱吃什么,今日府里刚从南方运来些橘子,快尝尝看,若你喜欢,待会儿就叫人装一篮子放进你们的车里。”裴绰越看越喜欢这个孩子,脸上挂满慈爱的笑容。
雨轻细看,忽有所悟,这些无不是自己平日里素爱吃的,想来他老人家派的人观察细微,收集到的信息很多,对自己的日常饮食可以说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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