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飞随即挂断电话,电话另外一端的潘胜利叹了一口气,说:“真冷淡。早知道不跟着他混了。”
潘胜利缩了缩脖子,夜凉如水,明明是夏天,在这个房间里还是感到彻骨的寒意。
这是一间地下室,不到十平米,手电射出的冷光束照出一条路径,上面有无数小小的尘埃在上下翻飞。
空气里有种潮湿腐烂的气味,角落里好像有什么蠢蠢欲动,潘胜利一下子将手电照过去。
在圆桌的旁边,一个白线勾勒出的人形,扭曲成一个半圆,标志着曾有个人死在那里,顺着他的手,还有另外一个白线勾勒出的人形,也是扭曲着。
就算只是人形,仍旧能感受到他们死前的痛苦与绝望。
这正是第三起案件两个死者的死亡现场。
潘胜利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像个芭蕾舞演员一般踮起脚尖,慢慢举起手机将这些拍摄下来。
8月16日,周三,第五天庭审。
紧张的气氛从谷落星下地铁站开始,媒体的闪光灯如过度曝光的照片,瞬间让她的视野变白。
“曾雪柔已经再次认罪,陪审员内部有半数人投‘无罪’的理由是什么?是受到温滢洁和曾雨的婚外情影响吗?”
“温滢洁先后和景翰林、曾雨的肉体关系,是否让女性占比多数的陪审团受到影响?”
媒体高声说着,将话筒怼到她的面前,根本不介意她的回答。
预投票根本没有半数人投“无罪”。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谷落星心里吐槽,却没有理会他们,只想从他们的身边快点离开,她戴着帽子口罩还低着头,往人稍微少一点的右侧走。
“谷小姐!你投出‘弃权票’的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真的知道她投了什么?
谷落星抬起头,正与一名记者对视,那名记者赶忙拍了两张照片,谷落星又低下头,表面上不动声色,腿上的速度加快了,然而媒体就像牛皮糖一样,压根不打算让她出包围圈。
地铁站是公共场所,人流量极大,马上就到了早高峰,人更多了,他们怼在门口台阶上的地方,彻底将出入口挡住了。
“麻烦让一下,后面有人要过来。”
谷落星提醒面前的媒体,她看到好多上班族模样的人一脸焦急地堆在后面,媒体却没听见一般,只是对着谷落星拍摄。
熊猫新闻的记者站在外侧,嫌自己的视野不好,骑在同伴的脖子上,举着摄像机拍摄。同伴不堪重负,只被前面的人轻轻撞了一下,就向后倒去,记者倒在人群上和落在缓冲带上的原理一样,没什么大事。
只是等在路上的人本就不爽,莫名被砸了一下,更是恼火地躲开抱怨,记者落在台阶上,发出“哎呦”一声。
要命的是他手里的摄像机,飞出去砸在一个小男孩的头上,小男孩清脆且嘹亮的嚎哭声瞬间穿破了空气,接着是一阵高亢的女音在怒骂。
“都眼睛瞎!看不到有小孩吗?怼在前面干什么啊!最讨厌你们这些网红了!”
女人又一连串骂了好多,小男孩一直在哭,一名穿着绛紫色制服的小姐姐用手帕捂住了他的头,一直安慰他,虽然小姐姐按住了伤口,但血液还是透过手帕渗了出来。
那些媒体再怎么脸皮厚,也知道自己惹出事来了,他们不得不靠向一边的楼梯,那么多人忽而紧贴着,像是聚在一起的蚂蚁,胡乱冲撞,毫无章法。
人实在太多,加上赶车的人往前挤,只留出不到一米的通道,并且瞬间被后面的人填满了。
人群顺着细小的通道上下通行,而那个叫嚷的女人拽着熊猫新闻的记者要讨个说法,声音惊天动地,其它媒体不敢吱声,生怕那个女人忽然回过头来抓住他们。
等女人拉着熊猫新闻的人走远了,他们再回头找谷落星,早就不知道她哪里去了。
在他们还在慢慢往一侧聚拢的过程中,谷落星悄悄混在上下的白领之中,慢慢往下走。
在彻底离开这段楼梯时,她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个小男孩,他哭得两条腿都在发抖,声音也哑了,但他的亲人却仍旧不停地骂着,直骂到脸颊绯红,目眦欲裂也没有看他一眼。
谷落星刷了辆共享单车快速离开了,她认为只有她的离开,地铁站的媒体才能离开。但是媒体们仍然蹲守在地铁站,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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