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柏虽还是不满,这句话到底还是听进去了,回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和宁氏说的,宁氏的病没几天便好了。
徐明柏院子里的事,贺兰氏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心里越发嫌弃大儿媳找得不如意,并不是个大气端得住的,才两个通房就闹得差点掉了肚子,这样的心性日后如何能撑得起她们大房的天来?再有安排人的,也只能等着宁氏生完孩子,日后再做打算,总归还是要磨磨性子的。
不想徐明薇这些天在她屋里,老是长吁短叹的,小小人儿也不知道在烦恼些什么。贺兰氏看着有趣,有一天闲了忍不住问她,“这些天也不见你上学去,又不曾被先生骂,叹来叹去的都叹些什么?”
徐明薇便回道,“娘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可嫂子嫁到我们家来,也照样不开心,过得不好哩。我看那傅家的伯母,也不比娘性子更好些,只怕日后去了她家更不好过,因此才常常叹息哩。”
贺兰氏被她这样一说,竟沉默了许久,末了才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娘知道你的意思,是为你嫂子不平罢?可你也不想想,谁家后院不是这个样子的,通房妾室算什么玩意儿,也值得这样怄气?日后便是你去了别人家里,也没得这样胡闹的道理。”
贺兰氏见徐明薇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知道没能说服她,叹气道,“娘也知道这天底下没有愿意跟人分丈夫的女人,但你也看看,这天底下可有不愿纳妾的?穷人口袋里有三两个闲钱,也起花花肠子要去那暗巷子走一遭爽快一番,更别说我们这些人家的爷儿了。远的不说,你看看你爹爹,再看看你爷爷,哪家不是妻妾不断?这就是女人的命,谁让我们投胎投得不好,做了女儿家呢?娘是不喜欢你嫂嫂,性子太软了,日后只怕也掌不了家,这些我也就忍了。只是这后院里头,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娘本来是想着等她那肚子满了三个月,问过她的意思再送人过去的,倒是你大哥哥不愿意等,自己过来开口要的,省得夜里闹了她。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闹,真闹过了也好,这样的日子过着过着日后也就习惯了。”
徐明薇这次是真的怔楞住了,迟疑道,“真是大哥哥亲口来要的人?”
贺兰氏怜爱地摸摸她的脸,叹道,“傻丫头,娘骗你作甚?本是你大哥哥房里的事情,都不好与你说来着。娘还是怕你犯傻,日后出了门还学你嫂嫂这样……迟早婆家都是要往你房里塞人的,与其推来推去的惹长辈埋怨憎恶,还不如爽快收下了,收买好了便是自己人……等你日后成了亲便知道了,有了孩子,男人也就不是那样重要了……”
贺兰氏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声音忽地低沉了许多,望着窗外出了神。
徐明薇还沉浸在徐明柏形象的坍塌中,仍然觉得整件事情令人难以相信。明明他和宁氏两个看着感情那样好,以前屋里伺候的也都在宁氏嫁过来之后全赶了,怎么会一等宁氏怀了孩子,便迫不及待地要通房?!
其实徐明柏并不是像徐明薇想的那般急色,家中都是这个规矩,正妻有了身孕之后就要分房睡,同时房里的人该添的也得添上了。他原也是好意,怕宁氏刚有了身子精神不济,一时怕想不到这头上,到时候落了婆母的埋怨,因此自己先早些与贺兰氏提了。那两个通房丫头自从进了他们院子,徐明柏这天天忙里忙外的,连人是圆是扁都还都不清楚,宁氏这边又说怀相不好,他更没有心思去睡那两个通房。
听自己妹子说了,他才明白宁氏这怀相不好是落在哪头上了,先是气后是笑,自己反而是吃力不讨好,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哩。有心想告诉宁氏自己对那两个通房没什么想法,劝她放宽心罢,又怕助长了她的爱妒之心,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说破,只每次一着家便往宁氏屋里去,夜里也照样一起歇了。
宁氏心里闷着颗雷,又不敢问他的意思,总归眼下人还在自己跟前,没跟了别的女人去了,这才渐渐泄了气,安心在家养起肚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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