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一时心如刀绞,捏着缰绳的手心便是一紧。这一个多月,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日日在她面前装作毫无所察,天天在旁人面前强作了无恙。
想必这一回自己一出门,她转身就要请了大夫来探脉了吧?却是要教她后悔了呢。傅恒想起那一夜的狂乱,她还得把自己灌得半醉,才近得了他的身,心里一时又苦又涩。
“噗……”傅恒只觉着喉口一阵腥甜,伸手往嘴角一抹,张手竟是满目猩红。
“爷!您吐血了……这可怎么是好?大夫……爷,右手边道上就有个医馆,您要不还是先去看看,这万一要有个好歹……”冬子惊得不知所以,语无伦次道。
傅恒回头冷眼看来,一手掏着帕子慢慢擦干净了,却是继续打马往前走。
冬子虽然担心,但碍着傅恒脸色,看大夫的时候便再不敢提。心里也是纳闷,怎么好好的忽然就吐起血来,平日里都不曾见着主子伤到哪儿了呀?
一时想着,再抬眼人已是到了贡院巷子外头,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各地赶考来的士子。马车再不能进,冬子连忙将能用的东西搬下车来,“爷,您真不去瞧瞧大夫?”
傅恒脸上隐隐发白,低声喝了一句,“此事休要再提,便是回了家,谁也不许说了。”
冬子是素来知道他的脾气的,不敢再劝,只眼睁睁地看着他提了包袱拿了篮子转身走了,末了,无端端也是一声叹息。
且说傅恒在贡院外头碰上了同样来赶考的秦简瑞,见他袄子里头露出些许衣角来,看着像是平日里下人穿的皂布做的,稍一琢磨,倒要叹起傅宁慧在他身上花的心思。说皂布是下人才穿,并不是说这料子就差,也是用了成倍的棉线纺的。只不过厚重,裁衣也不好看,穷人买不起,富人用不上,也只赏给府里下人干活时候穿,爱它耐磨又挡风罢了。
“宁慧身子怎么样了?上回去见着就不是太好。”傅恒朝秦简瑞问道。
“还是那个样子,药是有在吃着,总不见好罢了。”秦简瑞说起这个也是满脸无奈,看看傅恒颊上也没什么血色,再看他身上穿的并不见单薄,不由有些担心,“瞧着你脸色不好,可是生病了?”
傅恒摇头笑道,“骑马来的,一时教风吹了的缘故,没什么大碍。”
正说着,前头挤着的渐渐攒动起来。秦简瑞不做他想,连忙拉过傅恒跟着进去。脱衣脱鞋受了检查,连着带的笔墨吃食都被翻搅了个遍,两人才被放进贡院,一时相视而笑,目光中满是希望。
“祝燕真兄能一举摘得游园杏。”秦简瑞拱手作揖道。
傅恒还他一礼,朗朗笑道,“也祝远山兄夕为君王座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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