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正在窗前的案桌上核对账本,见他来,有些惊讶,“哥哥怎么过来了?”
她忙搁下账本,绕桌出来,衣袖拖在案桌上,险些叫桌台上的墨砚沾上。
“妹妹小心些。”
裴琮之眼疾手快,赶在之前把她的衣袖捞起来,这才幸免于难。
沈清棠瞧了眼他手里完好干净的衣袖,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好险。这是我开春才和子萋姐姐一同做的新衣裳呢,染了墨汁就毁了。”
她长长吁一口气,又扬面看着他笑开,“好在哥哥帮我救下了,谢谢哥哥。”
姑娘眉眼弯弯,笑得格外天真烂漫。
从前他们便是如此,兄长清润和煦,小妹温柔俏皮。
她尽力讨好他,想要回到从前,他也顺她心意,做足了兄长的模样。
“小心些啊!”他温着声叮嘱她,“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往后嫁去别人家可怎么办。”
她调皮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
江婉从里间礼佛出来,裴琮之看见她,端正颔首,“母亲。”
江婉神情淡淡,“你来了。”
正是晌午用膳的时辰,两个小辈都留在无沁斋陪江婉用饭,用的是素斋。
江婉不爱说话,两人也安静用膳,只是沈清棠第四次筷箸伸向那盘锅塌豆腐时,裴琮之不悦的眉眼往下压了压。
沈清棠看见,哪里还敢挟,悻悻收回手。
江婉看在眼里,亲自挟了筷豆腐放她碗里,“喜欢就多吃些,在我这儿,不必看人脸色。”
这话说得浅显,沈清棠瞧了眼裴琮之的脸。
他显然并未放在心上,眉眼安然不动,端的是四平八稳。
一顿午膳在沈清棠忐忑难安的心绪中用完。
刚刚放下筷箸,落下心来。就见一个丫鬟急匆匆撩帘跑进来,满脸慌乱对他们道:“夫人,大公子,西院出事了。”
曹辛玉流产了。
她前两月才怀的身子。
裴老夫人极看重这裴家的第一个重孙,万事不让她经手,还安排了自己身边的两个嬷嬷去照顾。
不想这般精细,却还是叫人钻了空子。
院子里,行露被几个力气大的嬷嬷反拧着手,跪在地上,神色淡然。
倒是屋子里的曹辛玉,得知了自己流产了的消息,哭得泣不成声。
见着江婉几人进来,她勉强撑起身子,声嘶力竭哭喊,“母亲!您要为我腹中的孩子报仇啊!就是外头那贱人干的,她把落胎的芫花偷偷下在我的茶水里。”
“我可怜的孩子啊……就这样被她弄没了命……”
旁边嬷嬷丫鬟连声安抚她。
江婉也出声,“你刚落了胎,好生歇着顾好自己的身子,其他的事,家里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她派了贴身的嬷嬷来审行露,都不必问,行露自己就将事情原委全部交代了。
原是她去岁被曹辛玉罚跪落胎便开始怀恨在心。
这几月来,她面上装得对曹辛玉言听计从,甚至主动告知她裴景明偷养私妓一事,为的不过是打消她的戒心。
曹辛玉也是愚蠢,还以为一个再也没了子嗣傍身的妾室只能乖乖依附于她,当真对她毫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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