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琮之也的确是誓不罢休,目光从案上那些远传来的消息上慢慢划过,是骇浪惊涛下掩藏极深的平静无澜。
寻了这么些日子,能散出去的人都散出去,却叫她唬得团团转,到现在人影都没瞧见。
果真是他的好妹妹。
“方才说的那些地方不必去寻,她不会去。”
他沉声吩咐,“拿着画像接着去找,各地府衙都派人下去,暗暗查询。陵川也守住了,尤其是周边的关口,必要严防死堵,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离开了赖以生存的侯府,会去哪里?
陵川是她的家,她总不可能永远不回家去。
现在承平侯府里是真的清净了,四处静悄悄,没有声音。只有西院的曹辛玉没心没肺,闹着要出去。
她折腾了几次,都叫丫鬟拦住。
也会有拦不住的时候,她趁夜偷偷摸摸出了西院,却在游廊里撞见了刚回府的裴琮之。
夜色浓重,他不声不响,沉在廊檐阴影里的模样更是吓人。
曹辛玉没忍住哆嗦了一下,腿脚一软跌去了地上。
她手里还抱着那个假襁褓,胆怯怯地看着他。
她也怕他。
后面跟着她的丫鬟匆匆跑过来,跪地请罪,“大公子饶命,奴婢这就带三少夫人回去。”
她带着曹辛玉回西院,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裴景明。
他如今脾气也愈发不好,这承平侯府像一座囚笼,里头的人都画地为牢。
也看曹辛玉愈来愈嫌弃,“还找回来做什么?她要出去,自让她出去,死在外头也不妨事。”
以往曹辛玉听了这样的话会上来和他闹,她虽傻了,话里的好坏却是分得清的。
可是如今却静悄悄,害怕地在丫鬟后头缩着,不说话。
“她怎么了,见着鬼了?”裴景明问。
丫鬟回话,“方才三少夫人出去,撞见了大公子。”
裴景明一下噤了声。
莫说曹辛玉,他也怕裴琮之。这府里连着几番事折腾下来,他手段狠厉又绝情,谁不怕他。
更何况如今沈清棠跑了,他没日没夜地寻人,脸色一日阴沉过一日,看着更是阴鸷可怕。
白露就更是担心受怕。
沈清棠不在,她顶了沈清棠的名头在归崖院里。白日里见不着裴琮之还好,夜里她过去伺候,就难过了。
那大公子看着温润如玉,实则并不是好相与的性子。
更何况他数月寻人不着,面色阴沉,光是倾轧看过来的凛冽眸光,都叫她平白生出一身的冷汗。
这样的日子实不是人过的。
白露心里也有些悔不当初,不该拿了沈清棠的那支金钗,惹了这一身的祸事出来。
如今只盼着,沈清棠早些被寻回来,她也好脱离苦海。
府里不管怎样阴沉,裴琮之白日里出门去,依旧是那个内敛自持的翩翩君子。
他如今朝堂上风生水起。
圣上年岁已高,疑心深重,朝堂中人无不站队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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