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邵又轻唤了她几句,沈云西被叫起来,半闭着眼做了简单的洗漱,而后一觉天亮。
才起身就见福花喜洋洋地进屋来做礼:“小姐,今儿一早院试放榜了,咱姑爷打这回起就是秀才了,有功名在身了。”
沈云西窝在被子,一点儿也不惊讶,卫邵读书本来就很厉害,这是众所周知的,往前是被身体不好给耽误了,“他以后还要考进士的呢。”卫夫子三元及第都不在话下。
虽不足为奇,但人家来报好事,那就得庆祝,沈云西打着哈欠,说话时带了些许气音:“正好,书铺把这月的帐送来了,给你们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好了,去叫你竹珍姐姐开箱子。”
“谢谢小姐!老太太也有赏,这就是双份了!”福花欢呼出声,跑去院子里传好消息。
沈云西看她欢喜得脚下生风,撑头在枕上,少顷,也笑了起来。
说到卫邵,沈云西就想起昨晚上,她后头困了,都把人给忘了,她问荷珠,荷珠笑回说:“昨夜小姐歇了,姑爷就走了,早上天没亮就往书院去了。”
沈云西手托着脸,趴在床上反思了一下,卫邵睡得比她晚,还起的比她早,她怎么这么能睡?
合玉居里大发赏银,正院里的仆从捧着老太太发下来的赏钱也是高兴得迷花眼笑。
自秦家族亲来闹过一场,秦兰月被迫交还家资后,她的生活水准直线下降,手上的那点钱,自己都不够活得漂亮了,更别说漏给下人了。
秦兰月对底下人的埋怨一清二楚,可有什么办法,秦芙瑜和还在喝奶的弟弟都得她来养,她这双弟妹又不是卫家人,吃穿喝住都是从她的份银里扣的,她哪还有闲钱!
“姑娘喝茶,你家夫人可还好?特意使姑娘上门来,可是有什么话要知会我的?”厅堂里,秦兰月言笑客气地看向坐在侧位的年轻女婢。
那女婢穿着浅翠的小衫,家的小姐没什么两样。
“劳您记挂,多亏了您的提醒,我们夫人往关神医那里去探了探脉,果然内里有大病处,关神医都说幸而来得早,发现的及时,若不然不堪设想!”
那女婢双手合十直念了两句阿弥陀佛,才又感激地笑对秦兰月说:“你可是大恩人呐,我们夫人专程遣婢子来向您道谢的。”
说着奉上锦盒。
绿芯接过传递上去,秦兰月客气了两句,收了放在手侧,没打开来看,而是又继续对婢子说:“我不过就是提了一两句,主要还是关神医本领大,也是有宫里的太子妃娘娘的福泽。”
听她提起太子妃,那女婢脸上的笑兀地迟滞了一下。
“这、可是关神医因齐家那事连带迁怒到姜府门上了,姜夫人去求医时受累了?”秦兰月试探问道。
那女婢忙摆正了面,说:“没有没有,我们和那齐家也不常往来,神医仁心不曾故意为难。”只是多收了很多银子。
秦兰月拍心口松气:“那就好。太子妃是夫人独女,我还担心神医因这个使性呢。”
她三句话有两句不离太子妃,想起府中的事,那女婢的表情越不自然,匆匆起身告辞。
秦兰月哪里知道太子妃在姜府的尴尬地位,和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她只当是姜夫人在关玉珂处受了刁难,却又顾及面子,这女婢才做这般姿态。
当下便体贴的不再多言,笑着送人离开。
那女婢一走,秦兰月就打开了姜家送来的锦盒,只见里头放着的竟是几张银票。
她笑脸一收,气得砰地将那盒子拍在桌几上,“她姜家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救她一命,她就送这个来羞辱我!”
她失了秦家家产的事,满城皆知,姜夫人送什么不好,偏故意送钱过来,往她心窝子上戳,不是羞辱又是什么?!
绿芯倒不像秦兰月那么敏感,“姜夫人许是知我们周转不得,才备下这个。不过……”
她百思莫解:“夫人为何偏要与姜夫人交好来?
现下因齐家作恶,淑妃受了牵连不提,奴婢私下里闻见风声,说是太子这一两月也频受圣上申斥,惩处,连朝都暂不让上了。正是不好的风头上,夫人却和太子妃娘家频繁接触,是不是不太妥当?”
秦兰月消去怒容,秾丽的芙面浮出隐笑,“我心中有数,你往后便知这其中的厉害了。”
算一算马上就是卫邵出家了,在那之后不久,青云山传来二皇子病逝的噩耗,紧接着朱墙宫院里将会发生一起堪称骇人听闻、天惊石破的宫闱毒杀案。
淑妃皇帝皇后太子一个都没活下来,独有太子妃成了最大的赢家。
上一世的太子妃是沈云西,这一世的太子妃是姜丞相家的嫡女姜百谊。
虽说换了人,但在秦兰月看来,并不会影响结果。这一切与太子妃是谁无关,主要点在那位从未露过面的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一死,殷皇后就一定会送淑妃皇帝他们下去给自己儿子陪葬。
秦兰月叹气,她重生回来后,不是没想过进东宫去,但依她身份家世注定当不得正妃,皇家妾室听起来高贵,可做小就是做小,要她天天给正妻俯首低眉,她是无论如何也弯不下那个腰的。
再者,殷皇后投毒,谁知道会不会误杀到东宫的妃妾,风险太大了!
再三权衡之下,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往东宫去的这条路,阴差阳错地和卫智春走到了一起。
至于帮太子度过难关,给太子透风声?秦兰月从来就没升起过这个念头。
她又不是傻货,她一个宫外的妇人,去向宫内人告知宫内的隐秘,且不说太子皇帝信不信,她要怎么解释消息来源?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她有问题吗?
与其费那些麻烦担大风险,不如直接从太子妃和姜家入手。
搭上姜家这艘巨船,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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