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琢磨,纷纷点头称是。有在韦斌部下的武夫也明白,平常士卒使用弓箭也没法百步穿杨,还得靠大面积箭矢覆盖。而且精良的弓弩的杀伤距离也只有几十步,如果弓箭粗劣,近至二三十步照面射穿有护甲的人也很不容易射死。
国字脸的汉子韦斌见状忍不住问道:“张大人说过,造出一批火器装备咱们的人马?”
“说过。”张宁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也很想看看,这些兵器在实战中的效果。只要舅舅同意让我训练村子里的人马,只需两个月,就可以压倒性地灭掉那批山匪。”
当众人都在新事物面前展现出极大好奇心的时候,姚和尚却看起来十分淡泊,他也没有马上答应张宁的要求。
张宁以为他是信不过火器的战斗力和一个年轻文官的治军办法,担心万一折损了人马危及几个村庄百姓的安全。张宁当下便故意激将道:“那日山匪肆掠枫村后的境况我是亲眼所见,光天化日之下杀害老弱妇孺、凌辱妇女,简直是奇耻大辱!被害的百姓有什么罪,难道就这样让贼人逍遥法外?”
他越说越怒,把自己的情绪也影响了,眼中露出与平常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的杀气冷意,“这个世上定有天理,比弱肉强食更大的天理,残害无辜、鱼肉弱者的人都应该得到审判制裁,无理不公的规矩都应该摧毁!咱们决不向暴力屈服!”
“……那帮山匪无恶不作罪恶滔天,不拿他们的血来祭这旷古兵器、更待何时?”
姚和尚突然怔在那里,瞪目盯着张宁的眼睛,久久无话。周围一时也安静下来,众人听罢张宁的话肃然无语。就在这短短的安静之中,姚和尚看着那双眼睛,耳边隐隐听到了一声低沉的怒吼,十分熟悉,如在梦里……他喃喃念道,“世上定有天理,比弱肉强食更大的天理,绝不向暴力屈服……”
众人纷纷转头看着有些异样的姚和尚。
姚和尚抬头看天,蓝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叹了一声道,“这是天意?”
良久之后,姚和尚回过神来,再看张宁的眼睛时已经不见了那虎目的神韵,那一瞬间转瞬即逝,耳边也不能听到那压抑的怒吼。姚和尚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外侄:“成,你来教大伙使用火器,灭掉违背天理的人。”
张宁立刻抱拳拜道:“定不负舅舅之托。”
他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大多在前程担忧和苦闷中度过,如今正需要一个机会去证实自己的想法,同时也向建文党这边的人初次证明自己的能力。
……张宁对于眼前的事很有自信,山匪一帮乌合之众而已,饶是凭借地势工事又如何?
韦斌手下有壮丁百余人,是从几个村庄里挑选出来服役负责保卫村子的主力人马。张宁首先干的事是将这些人进行整编,按照明朝正规矩的编制,将这股人马编为一个百户所,由韦斌任百户官,下领战斗兵一百二十人,剩下的充作传令、粮草后勤等兵种。百户以下设左右总旗,各六十人;总旗下分别设十个小旗,从一到十安排序列。
只一天时间一帮武装村民摇身一变成了一枝小型军队,因为有了组织番号、军纪章法条款。
张宁认为治军也不一定非得武将出身的人才,现在自我感觉还很良好,自己不是照样能干吗?他本来的身份只是会计师和科举文官,但在凤霞山已经兼职过工矿作坊的厂长、工程师,虽然干得不怎么专业还死了人,但磕磕碰碰照样把事干成了……不过如此罢了。
刚开始他也没法开始教习火器使用,因为成品的枪支火炮不够,火药也不够。接下来他同时着手办几件事:首先,按照大学军训一个月的经验对这帮人进行队列训练,站军姿、坐军姿、立正稍歇、齐步走、正步走,向左向右转。至于有什么用,他自己也不甚清楚,也许能加强组织纪律性,对火器齐射队列也有好处,反正格斗武功张宁又不会,枪也不够,暂时没事干。
另外,他叫兵器局财务司拨款向村民订购颜色款式一样的黑色衣服两百余套;下令作坊的工匠打造大沿铁盔一百多顶。因为张宁的记忆里,不知道以前在哪本地摊书看到的,战争中因头部被击中死伤的人数最大,所以想给士卒们人人装备一顶铁盔。盔甲是顾不上了,锁子甲照样费时费工,作坊里还得造火器,到时候让士卒自备有的就穿没的就穿木竹甲。
他连夜构思了军法九条,简单易懂,作为约束军纪的凭据。另有装填及发射火枪的十个步骤,条理清楚地写出来,方便熟练训练。
一时间张宁觉得自己还是能写兵书的军事理论家,这些章法文字,加点废话阐述,写本兵书毫无压力。回想起来,明代有些军事家其实也是同样的文官,被发配边疆督军一阵子,干了些事然后文章写得又熟,提笔写两本兵书没什么好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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