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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家人是团聚了,无论是家庭的气氛,还是表现出的利益共同关系、大伯他们为自己做官而表现出的自豪,张宁实实在在地意识到自己是张家的一员。还有刚才大哥张世才和小妹开玩笑、大伯用迂腐的教条教育小妹的情形,亲情带来不仅是温暖,更如一盆冷水浇到张宁的头上:自己对小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心理?在丝绸庄买的那副胸衣,究竟要闹成那般?
小妹在感情上依赖自己这个哥哥,她有些小动作或许有失分寸,但她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她没有分寸,自己两世为人也没有分寸?
张宁不愿自己承认内心的“龌|龊”,只愿意承认有一种隐秘的心理,或许是奔走的生活太浮躁,缺少清醒冷静。而现在是应该清醒的时候了。
幸好东西买了还藏着没有出手,损失只是十二两银子。每个人做错了事都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没有为所欲为之后笑笑就能了事的。
想通了其间的关系,张宁感觉轻松了不少:由于自己一时糊涂用心不良,所以白花十二两银子。这种轻松就好比一个犯法逃亡的人最终自首刑满释放一般,有罪但是已经受过惩罚了,两不相欠。
夜色渐浓,小妹还在自己那边的房间里收拾,张宁和大伯他们说完马文昌、王家等事,就坦然说道:“小妹还在打扫房间,我上去看看她,和她说说话。”
张世才点头笑道:“小妹几乎天天都念叨你,你也着实让她担心,咱们就散了吧,明天除夕了早些歇。”
在大哥他们眼里,张宁和小妹关系亲密实属正常,父母都不在了,就他们俩最亲、就连张九金这边也稍稍隔了一层。张宁现在也差不多让自己这般想的,不过关心妹妹也有点心底旧伤遗憾的缘故,仅应该如此不能再多了。
他便不再心虚,坦荡大方地进了厢房,沿着“嘎吱”乱响的简陋楼梯走上去。一推开门,只见小妹正伏在案上用布仔细地擦桌子,张宁见到屋子里一尘不染的情形呆了呆,感觉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用这样吧……”他说道。
陈设很简陋的卧房,家什什么的还比较陈旧,只有一扇窗户、楼梯口又黑乎乎的,采光不好。这样一个卧房被她弄成这样,实在是太容易了。
“哥哥!”小妹喜滋滋地抬起头来,自然地用袖子就揩了一下额头,果真是摸样长那样了无论做什么小动作都十分可爱,“大哥他们真是的,和你扯一晚上那些无趣的事……你怎么不进来?”
说罢她就走上来,不容分说自然而然地拽住张宁的胳膊,抱在怀里拉,“过来这边坐,哥哥在外面辛苦啦,回家好好休息一些日子。”
“额。”张宁不知道说什么好,要是老啰嗦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好像要变老太婆了。只能这么想,虽然在明朝,张家这种普通家庭的规矩讲究还是很随便。
“其实你不在的时候,我差不多每天都会帮你打扫屋子的。”小妹的表情看起来很兴奋,可也只能说这样的事,语言文字大多时候都无法表述出自己的心情,特别是真正见面的时候。她翘起嘴道,“可这几天忽然很忙,铺子上带回来活多,还得准备过年的东西,我就偷懒了,哪想得你正好这时候回来,你说巧不巧?只好临时抱佛脚赶着帮你打扫干净。”
张宁心想,人都不在打扫它干嘛。不过他当然理解小妹只是在表达一种感情,并不是想说什么家务事,这时候的人不可能直接说“哥哥人家好想你哦”这样肉麻的话。他便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了解。
他已经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了,饶有兴致地准备和小妹好生聊些家常。小妹此时却坐不住,娇美的身躯在面前晃过来晃过去,宛若一支轻舞;声音听在耳朵里更是一种享受,虽然都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哥哥以前最常坐的地方就是这里,我天天都能听见你读书,忽然这把椅子上不见了人不闻了读书声,好像什么地方空落落的……”
张宁左右一看,如此简陋狭小的房间、如此小的窗户,而以前的张宁竟然一二十年在这里苦读,寒窗十年四个字在这个时代真是字字心血啊,他心下微微一叹,应该不是一般的寂寞清苦吧?
小妹说着说着还来劲了,去柜子里取了一本《大学》的陈旧线装书,一把塞在张宁的时候,然后坐到他的对面,用双手支着下巴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他:“哥哥就拿着书和我说话。”
张宁这副装|比的姿势实在太二百五,心下又好气又好笑,便一把将《大学》丢在桌子上。
小妹没好气地说道:“哥哥好像不想和我说话啊!我一个人在这里说,你就嗯啊哦的,是不是嫌我烦了?”
“没有,小妹的声音太好听了,我爱听就不想多插嘴。”张宁忙道。
“是这样的?”她露出笑容。
张宁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烦不烦你,你看我的眼睛不就清楚吗,不用听我说多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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