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禄的亲随上前接了军报,打发小将走了。
不多一会儿,又有一个穿布衣的人上山来,虽然也向薛禄行礼,但却是找锦衣卫陆佥事说话的。那密探也禀报道:“叛贼大军确是离城了,城中守军多老弱,且火炮。那些造火器的作坊还在,咱们的人暂时进不去,不过等我军前锋夺了城池,在作坊里可能会颇有收获。”[
又有部将忍不住说道:“辰州附近几险恶之地,咱们有啥好怕的?大伙南征北战啥场面没见过,还怕他那点人马不成!”
这时胡滢终于开口了,他淡淡地说:“老夫只有一言告武阳侯,沉得住气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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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禄表面上看来确实还是沉得住气的,旁边的你一言我一语,他仍然镇定自若,并未有轻下判断的意思。
胡滢虽是巡抚,但眼下到了军中主要是军事、诸事调遣起来就简单一些了,薛禄须通过巡抚也可以调动军队了,除非胡滢强行制止……而胡滢说点话有个特点:有道理么?很有道理的样子;有什么实质内容?好像也没有,说了等于没说。
这时薛禄回头打量了一番身边的人说道:“派人去传令各营,大军即日出发,前往辰州。”
众将纷纷赞成,有人还对传令兵喝了一声:“还站着干甚,去传侯爷的将令!”
“得令。”一队军士应声取令旗去了。
薛禄又对胡滢说道:“抚台应知,行军打仗,稳重和抓住时机同等重要。”
旁边的幕僚忙抓住机会拍道:“侯爷看重的不是时日,而是时机!”
薛禄没理他,只道:“大军行军没法走得太快,如果我们在这里的时候呆得太长了,叛军走远便能甩掉我军的wexe,率先进逼宝庆府。叛军攻城炮仗十分犀利,一般的城池根本挡不住;南路军等诸部也不是对手,宝庆要失……这方略是死的,人是活的。叛军一万多人有刀有枪,还能真能自个就饿死不成?该来的总会来,总要打一仗才能顶用。”
胡滢听罢执礼,也不赞成也不争执。讲道理赢了又怎样?胡滢一把年纪了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实战战绩就没必要和人争论兵法;史书上那关于赵括的文字历历在目,“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难,然不谓善”,所以口头上争赢了也毫用处。
况且大部分将领对主将的命令都很高兴,薛禄自己也说:“将士在山林阴|湿之地驻扎,搭一顶帐篷数人挤作取暖,将士之苦我岂能不察?进占辰州后,有屋避雨避寒,洗漱换衣,养精蓄锐也。”
众将听罢拜服,盛赞薛禄待将士如待自己的亲儿子一般。
军令已下,大伙儿都抱拳道:“末将等要回营约束部下,准备开拔了。”薛禄轻轻挥了挥手,以示同意。
众将陆续离开后,薛禄仍旧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看着周围的光景,好似在想着什么。陪伴在他身边没走的还有胡滢,胡滢倒是显得淡然一些,此地有山有水风景本就不错的。
薛禄的目光久久留在沅水河面上的舟船那边,沅水是他的补给线,除了随军携带的东西,后续补给物资主要通过水路,水运的优点是船运运力大省人力畜力,缺点是慢。
他作为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将,当然会考虑粮道被断这种常规军事战术。辎重船只从东向西运输是逆流而行,风不好的时候还要纤夫;叛军虽然没有水军,但只要逼近河流,以步骑就能断其粮道。
不过叛军要有那个能耐才行,官军大军自不必坐等被断粮道,可以打一仗清除障碍;至于叛军反占河岸山形,那便更不实际了,官军有兵力优势,大可以堵而不攻、并且轻易打通河运,到头来叛军只能作茧自缚。
薛禄考虑之后,并不觉得此战有什么意外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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