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你别插手,今天为娘我就要和这毒妇好好说道说道,不然她还以为咱娘俩好欺负!”容太后却是一抬手,将元瑜给推开了一点。
“皇帝你不要管!今天哀家非得和跟她分出个清红皂白来,哀家由不得她这样肆意污蔑!”赵太后竟也抬手挥开了元瑜。
“这……”
元瑜先看看自己的亲娘,又看了看赵太后,可两人谁也不理他,只互相怒视着,都是一副怒火冲天,非要拼得你死我活的架势。元瑜一时语塞,僵立时原地只觉头疼得厉害。
“你这毒妇!我忍了你这些年,早就不想再忍了……”
“你这疯妇,早知这样,我当年就不该一时之仁,早该废了你,将你关在永巷一辈子!”
……
就这样,两个加起来将近一百岁,在后宫明争暗斗了几十年,天启朝最尊贵的两个妇人,竟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了起来。什么皇家体统,太后尊荣,一时全都被她们抛之了脑后,此刻,她们只是两个积怨已久的普通妇人,一个了为娘家,一个为了亲儿,卯足了劲儿,都想将满肚子的憋屈与怒火发作出来。
卢公公一众人不敢相劝,只能跪在地上默默不语,元瑜则是来回转着圈子,不时走到两人跟前,试图说话,却是发现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好干瞪着眼,摊着双手,实在是无计可施。
“两位太后能不能先停下来,听臣妾说句话?”就在元瑜焦头烂额之时,殿门口传来了脆脆软软的一声。
元瑜听得这声音,顿时只觉心头一喜,随即又生了紧张之息,忙抬眼看向门口,就发现郭小满慢慢自殿外走了进来。因着新年的缘故,她今日身上穿了件红色织锦长袄,外面披一件火狐领芙蓉白斗篷,圆圆的肚子高高隆起着,她用双手护在腹部,一张秀美柔皙的脸上,眸光黑亮,唇角含着一丝微笑。见着元瑜朝她看来,她弯起唇角朝他笑了笑。
此刻,元瑜觉得耳旁的争吵之声皆都听不见了,他的眼内心底,都只剩下了眼前这个娇美温柔的女子。他迈着大步走向了门口,站到郭小满的身侧,又一把扶了她的双臂。
“小满,你怎么来了?外面天这么冷,你有事着人叫我过去就行了,怎的还自己跑来了?”元瑜急切着声音,眉眼之间写满了疼惜。
“圣上,我没事,早上沈医官才请了脉,说我好着。出门时我穿得厚实,又坐轿子来的……”郭小满轻声宽慰元瑜道。
“坐轿子也不保险,这万一颠着可是怎么得了?”
还没等元瑜开口,身后就有声音将元瑜的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元瑜忙转头一看,就见得自己适才还是一脸义愤填膺的亲娘,这会儿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双眼落在郭小满的身上,面上也是一副关切非常的模样。
元瑜看得摇头叹息,再看一眼赵太后,就见得赵太后竟也是偃旗息鼓了,她站在几步之外,双眼盯着郭小满的肚子看了又看,一副怎么也挪不开眼神的模样。
“皇儿,快,快扶着小满快进屋坐了说话。她要是累着了,可不是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得了意!”容太后一边催促着元瑜,一边拿眼瞥了下赵太后,显然直指她就是那“居心叵测”之人。
“宸妃来了正好,索性当面将话说清楚了,你问问宸妃,哀家可曾害过她?”赵太后此时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来。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容太后讥讽着声音道。
“两位太后,咱们先进屋,坐下来慢慢说话好不好?”郭小满软软着声音,面上含着笑,先是看看容太后,又朝着赵太后看看。
说来也怪,刚才还剑拨弩张的两个妇人,这会儿见得郭小满,那怒火竟都消失了大半,说话的声音也不知觉地降低了,这回听得郭小满说要进屋坐下,赵太后竟是一言不发,率先往屋内走去了,容太后也紧跟其后走了进去了。
元瑜见得眼前情形,一时惊奇不已,他朝郭小满看了一眼,却见得郭小满朝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丝俏皮的笑意。元瑜见得只觉心头烦恼顿消,忙伸手过去,攥了她的手纳在自己的掌心,小心护着她也慢慢走进了屋。
屋内,两宫太后在上首坐了,元瑜扶着郭小满,在下首一点坐了下来。
“小满,你此时来紫宸殿,是有什么事吗?”容太后先开口问道。
郭小满听得点点头,然后转脸看着身后的阿茉道:“阿茉,你将东西呈上去,让两位太后都看一看。”
“是,娘娘。”阿茉答应一声,然后快着脚步走上前,自袖内掏出一只荷包内来。
“这是什么?”赵太后脸上露了惊讶,容太后也是一脸好奇之色。
赵太后身边的周嬷嬷走过来,接过了阿茉手里的荷包,又将荷包打开了,发现里面是一只玉佩,于是双手捧着,送到了两位太后的眼跟前。
“这玉佩怎么瞧着倒有些眼熟?”容太后侧身看了过来,口中嘀咕了一声。
赵太后没有说话,她伸手拿着那块玉佩,放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下,待将玉佩翻转,看清上面的刻字时,她竟是脸色一白,手指也颤抖了下。
“宸妃,这,这玉佩,你是自哪里得来的?”赵太后看着郭小满,声音里竟带着一丝惊骇之意。
容太后见她这样,一时也惊奇了起来,忙自赵太后手里将玉佩拿了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脸色一时也变了,她与赵太后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
“母后,阿娘,这……这玉佩有什么不妥吗?”元瑜见得两人这样,一时也疑惑了起来。
“小满,你先说说,这玉佩究竟是怎么来的?”容太后没有理会皇帝,却是盯着郭小满急切着声音道。
郭小满见得两宫太后情形,心里的猜侧已落实了一大半。她正待起身回话,这时就见得赵太后摆摆手道:“你身子不便,就坐着说吧。”
“多谢太后。”郭小满先是道了声谢,然后又缓声道:“回两位太后的话,这玉佩是在茜喜的屋子里发现的。”
“茜喜,谁是茜喜?”赵太后却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哼,你还装?不是你让沈德海寻了一位长相妖媚的贱婢,想着法子混进了漪兰宫,取得了小满的信任,又在昨儿夜里,企图爬上龙榻,然后在小满跟前大哭大闹,想要让小满早产,害我皇孙吗?”容太后冷着脸,一番话又急又快。
赵太后听得这话一时愣了神,片刻之后才反应了过来,看着一旁侍立的沈德海开口了。
“沈德海,有这回事吗?”赵太后沉着声音问。
沈德海站到一旁还一脸懵懵的神情,听得赵太后问他,他赶紧走了出来。
“回太后的话,这是绝对没有的事!太后从来没有吩咐过小的这样的话,小的也不敢擅自派人混入漪兰宫。宸妃娘娘身怀龙胎,就是借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欺君罔上,罪大恶极的事情来。”沈德海跪了下来,面上虽有些惶恐,可语气坚定,不像是在撒谎。
“是啊,前几个月听闻宸妃有了身孕,上圣太后心里还挺高兴的,说是皇家终于有了后续之人,太后还让奴婢送了好些滋补品送去漪兰宫。这派人混入企图加害宸妃母子的事,实在是没有影子的事情。”站在赵太后身后的周嬷嬷也忍不住说话了。
“既是母后没有叫人做这样的事,难道是那叫茜喜的贱婢在撒谎吗?”元瑜见得眼前情形,一时也大为疑惑了起来。
“沈公公,茜喜这名字是我替她改的,她从前叫做‘喜鹊’,你可有印象?”郭小满看着沈德海问道。
“喜鹊吗?”沈德海重复一遍,面上露出一丝思忖之色。
“对了,好像是有这个人,小的听手下的执事太监说过,说外院一个宫女名唤喜鹊的,模样瞧是不错,可人太不机灵了,手脚也笨。说要是打发她去尚宫局去做粗活。可她怎么竟是去漪兰宫当了差,还做了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在是叫人想不到。”沈德海忙一五一十地回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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