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6月底,东风镇中学实行县管校聘。我语文教学能力太差(主要原因管不住学生),无人聘请我教学,我落聘了。
我的手下张和凭借超人的计算机技术去了微机室。苏强第二年去了长青村北边的驻马村。校长问我的意见。听人说长青村新任校长叫王诚,为人忠厚,也是从镇中下去的。我决定投奔王师去。
对于我的落聘,老王说:“德,‘人挪活,树挪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咱这镇中,‘庙小妖风大,水浅蛤蟆多’,你这老实人没人稀罕。”刘丰老师说:“德,咱这换了校长了,你给他说点好听的,求他明年再下调你。”我去求新校长(原来的副校长白狗)。我一张嘴,就想哭,但你怨谁呢?只能怨你自己没本事镇不住学生。我求人家,人家爱理不理的,说没办法,我谢了人家扭头就走。
当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你连狗粪都不如。平时称兄道弟,危难之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当年正赶上国家检查,我们这些落聘人员都去小组干杂活。我们几个搬凳子,打扫卫生,抄抄写写,累得跟孙子似的。再看看那些肥头大耳的官们,吃吃喝喝,背着手溜溜达达,说说这个,拍拍那个。他们这是要榨干我们最后一滴血,再扔到下面,由下面接着榨。我肏他十八辈祖宗!!
到了小学,王师让我教二年级。我怕自己没有经验,孩子们又太小,怕他们听不懂教不好,还不如去教高年级,就说:“我教不了!”王师一听,认为我不听指挥,就出去给老总打电话。女老师赵孝赶紧出去阻止。她回来后说:“你怎么这么说,你真教不了啊?”我解释了一下。她笑着说:“没经验,可以慢慢积累。高年级有老师教,不缺人。目前,就二年级没老师。”我同意教二年级,赵老师把王师叫了回来,俩人都笑了。事后,赵老师告诉我,我和她还有亲戚关系。我的常青村叔叔的夫人是赵老师女婿的妹妹。从此,没人的时候我就叫她婶子。
这是一个团结的集体,老师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互相关心,互相帮助,这让我的内心又活了过来。中午,我在学校吃饭。我负责买菜记账,刷碗筷。王师和李志负责做饭。如果王师和李志没在校,吴莉和赵师做。
刚到常青小学的第二天,来了个傻子。一身黑衣裤,身材消瘦,眼睛深邃,说话结巴。“你……你……你……你来长青村之……之前,意思过我吗?”他问。我没听懂。李志笑着说:“他的意思是,听说过他吗。”“哦!”原来如此!我说:“没有听说过。”他有些失望,又问我:“你知道我……我叫什么吗?”“不知道。”我答道。他开始自我介绍:“我叫三儿,也叫三三儿,也叫三三三儿,还叫傻三。”我笑了,这家伙真有趣。
上课时,有个老妇人在窗台那张望了两节课,后来就走了。婶子说:“那个人就是前任校长刘翠花。她怀疑你教不了课,特意跑来看看。她孙子叫牛年,就在你班。上课时,不要骂牛年。不哩,牛年回家告诉了老刘,她保准跑到小组里告你去。李志媳妇贺文丽教牛年时,不知道牛年是老刘孙子。当着老刘和大家伙的面说:‘牛年可傻哩,嘛也不会!’结果,老刘排挤文丽,最终文丽找关系调到了别的学校,这事才告一段落。”我想:“还是婶子好,能及时提醒我!”
听李志说,张艳嫁到了彭庄。几天时间,她就称王了,全家人都怕她。一次,两口子起了矛盾拌起嘴来。张艳一声狮子吼,吓得公公婆婆跑去了邻家,她女婿“出溜”钻进了床底下,怎么喊都不敢出来。张艳出门了,他女婿才从床底下爬出来——饿了一天!
百户村的李少伟是我的镇中同事,他也被下调了,听说我在长青村,就来找我。在镇中时,他吃不了油腻的饭菜,一张烙饼也要分给我一半。到小学后,没出一年,他就得了肾衰竭,等待着换肾。动手术前,他父母一家一家地磕头借钱。他找到我,我当时只有四百元,借给了他三百,救命要紧。肾源是车祸司机,少伟赶到北京紧急做了活体肾移植。都说他换了肾,最多活上三五年,结果却出人意料,人家现在还活着。十年后,他才把钱还给了我。他也不容易,一个平常之家,要还清几万的借款,一家子还要过日子,也是相当得困难。当时,我就没想到让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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