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的房子应当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而索恩先生宅内最与众不同之处,无疑是齐尔德迈斯的存在。找遍伦敦城里所有住家,也找不出第二位像他一样的侍从。今天还见他跟个普通男仆似的从餐桌往下撤用过的杯子、往下掸面包渣子;明天他就能当着一屋子的高官权贵,打断人家谈话,直抒己见,挑人家的错处。有一回,就因为跟齐尔德迈斯同时张口说话,德文郡公爵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索恩先生的批。
1812年1月底雾气蒙蒙的一天,齐尔德迈斯走进汉诺威广场宅内书房,索恩先生正在屋里忙着。他对索先生简单禀报一番,说自己有事要办,得出远门,归期不定。随后,他将外出期间需其他用人干的活儿交代好,便骑着马离开了。
之后的三个礼拜内,索恩先生统共收到齐尔德迈斯四封信,分别寄自诺丁汉郡的纽瓦克、约克郡东区的约克、北区的里士满,以及西区的谢菲尔德。信上谈的都是公务,至于他神神秘秘出去干什么了,却是只字未提。
2月中下旬的一天夜里,他回来了。当晚,拉塞尔斯和德罗莱特在汉诺威广场用的饭,齐尔德迈斯进屋的时候,他们正跟索先生一起在客厅里。齐尔德迈斯是从马厩直接过来的,靴子、裤子上溅得都是泥,外套淋过雨,还是潮的。
“你到底跑哪儿去了?”索先生问。
“约克郡。”齐尔德迈斯道,“去那儿打听打听闻秋乐。”
“你见着闻秋乐了?”德罗莱特上赶着追问。
“没有,我没见着。”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索先生问。
“不,我不知道。”
“啧,”拉塞尔斯瞄着齐尔德迈斯,一脸鄙夷,“索先生,您要肯听我一句,就别让齐先生再把时间浪费在闻秋乐身上了。都好几年了,他的事儿没人再瞧见过,也没人再听说过。他很可能已经死了。”
齐尔德迈斯往沙发上一坐,那气派就仿佛有充分的资格:“牌上说他没死,牌上说他还活着,那本书还在他手里。”
“牌!又是牌!”索先生叫起来,“我跟你讲了千百遍:听见这玩意儿我就反感!求你把它们从我这里都清出去,再也别提!”
齐尔德迈斯冷冷地看了他主人一眼。“您还想不想知道我都打听到了什么?”他问。
索先生忍气吞声地点点头。
“那好,”齐尔德迈斯说道,“索恩先生,为了您的需要,我特地跑去找闻秋乐的几个老婆,去跟她们再混熟一点。她们难道就没一个知道点儿什么对咱们有用的信息——我总觉得不太可能。我想我只要多带她们去酒馆、多给她们买酒喝,让她们放开了说,最后总能有个人把事情捅破。现在看来,我是正确的。三个礼拜前,南珀薇给我讲了件事情,让我对闻秋乐那本书的去向有了把握。”
“南珀薇是他哪个老婆?”拉塞尔斯问。
“是他元配。她给我讲的事情发生在二三十年前他俩刚成亲不久。当时他俩在酒馆喝酒,花光了钱,店家再也不肯赊账,于是只好回家。二人晃晃悠悠沿街走,在阴沟里发现个比自己醉得还厉害的家伙:一个老头躺在沟里,烂醉如泥;脏水绕他周身流淌,冲到他脸上,没把他淹死纯是运气。这可怜人身上某些地方引起闻秋乐的注意,闻秋乐好像认出了他是谁,走过去细看,而后大笑起来,恶狠狠地踹了那老头一脚。南珀薇问闻秋乐老头是谁。闻秋乐说老头名叫克莱格。她又问他俩怎么认识的。闻秋乐愤愤答曰不认识,说他从来也不认识这个克莱格。不仅如此,他还对南珀薇说他这辈子也不打算再认识。简而言之,他恨谁也没有像恨克莱格这样厉害!南珀薇怪他解释得不具体,闻秋乐很不情愿地吐了口,说这老头是他爸爸。罢了一个字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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