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国王笛声大作,仿佛胜利号角。
“该×!”阿什福德恨道,赶紧听听可有护工——更担心可会是威利斯兄弟——闻声赶来。
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只是离他俩不远处先是传来一阵毫无节奏的砰砰撞击声,随后什么东西哗啦哗啦塌了,其间有人带着哭音尖叫——听上去就好像柜橱里所有的扫帚集体把谁揍了一顿。这番动静过去,四下里一丝声音都没了。
推开一扇门,门外是一片宽阔的前庭,石砖墁地。出了前庭,走下一路陡坡,即是一片公园。公园右端,两排冬日林木隐隐可见。
阿什福德搀着国王沿前庭走到城堡一角,发现那里有条小路可以下坡通到公园里面。他们沿路走入公园没多远,便来到一座观赏池前,石头砌的池子沿儿矮矮一圈。(3)池子中间有一座石头亭子,上雕各式生灵:有些模样像狗,可身长腿短、脊椎突起,如蜥蜴一般;另一些大概是为了塑造弯曲扭动的海豚,结果都粘在墙上不肯下来。亭子顶上坐着十几位古代希腊罗马的男女,举瓶抱罐,坐姿也是那个时代的经典。建亭子的人明显打算让水从兽口、瓶罐中喷出,再落入池中,飞溅个缤纷绚烂。而此时,池子冻了个结实,四周一片静寂。
阿什福德正打算评价评价这座冻池所呈现出的凄凉景致,却听得阵阵喊叫。他回头一看,只见几个人正沿着城堡外的坡道飞快地往下冲。离近了,才发现总共有四个人:两位陌生男士和两位疯人院护工——一位是生着柴郡白干酪脸的,另一位是被派去催威利斯兄弟的。这四位看上去都怒气冲冲的。
两位陌生男士赶了过来,眉头紧锁,一副不可一世、遭了冒犯的神情,身上种种迹象皆表明衣服穿得太匆忙:其中一位正忙着系大衣扣子,总也系不成;刚系好最后一颗,转眼又都松脱了。这位岁数和索恩先生差不多,头戴老式假发套(和索先生那顶也差不多),这假发套还时不时跳起来,在他脑袋顶上转圈子。和索先生不同的是,这位先生个头挺高,模样英武,有种说一不二、果断决绝的派头。另外一位(看上去年轻几岁)遭了自己靴子的殃。他的靴子仿佛有了主见,主人打算往前走,它们却把他往另一个方向带。阿什福德见状便知自己预先施的法术超出了预期的效果,搞得服装鞋帽都不听管教了。
个头最高的男士(头顶淘气假发的那位)狠狠盯住阿什福德,问道:“谁这么大权力批准国王陛下外出的?”
阿什福德耸耸肩膀:“大概就是我了。”
“你!你是谁?”
阿什福德可受不了被人这么称呼,于是反唇相讥:“你又是谁?”
“我是约翰·威利斯大夫。这位是我弟弟,罗伯特·达尔令·威利斯大夫。我们是国王陛下的御医,受枢密院委派,全权负责国王陛下的人身安全。不经我们允许,谁也不得觐见陛下。我再问一遍:你是何人?”
“我是埃文·阿什福德,受约克、克拉伦斯、苏塞克斯、肯特及剑桥五位公爵大人之托,来验验魔法是否有望治好国王陛下的病。”
“哈!”约翰大夫叫道,一脸不屑,“魔法!主要是用来杀法国人的,对吧?”
罗伯特大夫笑起来,一脸嘲讽。谁料脚下的靴子突然把他带跑了,劲儿太大,他一鼻子撞在了树干上——他那副冷酷的、科学家才表现得出的蔑视,效果大打折扣。
“行了,魔法师!”约大夫道,“别以为你整了我和我们的手下还能逍遥法外,你这是有眼不识泰山!我敢说你是用法术封了城堡里所有的门,我们的人才没拦住你的,你承不承认?”
“绝对没有!”阿什福德发誓,“这种事我可没干过!假如有必要,”他让了一步,“我是可以这么干的。可你们的人不仅粗莽,还散漫!我跟国王陛下往城堡外走的时候,根本没见他们的踪影!”
头一位护工(生着柴郡白干酪脸的那位)一听这话就炸了。“胡说!”他叫道,“约翰大夫、罗伯特大夫,我求您二位千万别听他这一派胡言!咱们的马丁,”他指指另外一位护工,“不知谁让他嗓子完全失声了,他想叫人都叫不了!”那名唤马丁的护工嘴巴一张一合,手上猛比画,表示赞同。“至于我,先生,我当时站在楼梯最底层的过道里,发现楼梯顶上那扇门开了。我正琢磨对那魔法师说什么好——我打算给他两句难听的,先生,替您骂他几句——突然就被法术拽进了扫帚橱,我一进去门就锁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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