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只佬强壮有力的后肢踩踏着大地,每一次落地都让脚下的草原发出轻微的震颤,广袤的草地犹如一片无尽的海洋,枯黄的草随着风的拂动掀起层层波浪。
像西红柿一样的太阳高悬天空,橙红的光芒洒在平原之上,给整片大地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依稀可见的索提戈山脊如同沉睡的巨蛇,静静守护着这片天地。
达克乌斯肆意地张开双臂,迎接风的洗礼。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吹拂过他的脸庞和衣袍,他的胸中充满了一种无法抑制的豪迈与激昂,如果不是身边跟着精灵和红龙,他甚至想扯着嗓子大喊几声。感觉到他情绪的大只佬发出一声低吼,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力量涌动的身躯宛若一道疾驰的箭矢,划破空气,带着震撼的气势向前飞奔。
风声在耳畔呼啸,草地在脚下飞掠。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也在随着这疾驰的速度沸腾,他的灵魂仿佛与这片广袤的大地融为一体。自由、力量、欢乐充盈着他的内心,在这一刻,他不再是冷酷的统治者,而是大自然的化身,驰骋在无垠的天地间。
然而,就在这自由奔跑的瞬间,前方的景象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远处的国道旁,出现了一队密密麻麻的劳务派遣,形成了一个明显的阻塞。大只佬渐渐减慢了速度,达克乌斯也收起了刚刚的豪情,眯起眼睛,打量着前方行进的队伍。
与刚上岸的劳务派遣们不同,这批老劳务派遣的脸上毫无表情,既不悲伤,也不快乐,仿佛对自己所处的处境已经习以为常,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国道一步一步地前行,似乎永远无法摆脱脚下那漫长而沉重的旅途和徭役。当他们看到达克乌斯出现后,没有发出惊呼,而是第一时间低下了头,没人敢朝着显赫者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穿戴盔甲的杜鲁奇士兵们一部份拿着武器在外围警戒,一部分在马车周围步行,还有一部分则拿着长鞭,维持秩序,随时准备抽打那些落后或表现出疲态的劳务派遣。
“真是一副悲惨的景象?”
达克乌斯从高处俯视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冷峻。他知道这些劳务派遣是米塔徭役制下被征召来的苦力,充斥着残酷,但这些劳务派遣几乎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被迫为仙民的利益劳作,而这样的场景在查佩尤托的各个地方都司空见惯。
谁让他掌握暴力呢,而劳务派遣们仅仅是乌合之众。
米塔徭役制是整个艾希瑞尔的缩影——冷酷、无情、效率至上!劳务派遣者是制度的齿轮,推动着杜鲁奇这台战争机器的运转。
现在是大巡游时间,是领主对一系列封臣进行访问以获得金钱、恐怖值、好感、控制力或文化接受度等奖励的一种盛大活动。
但现在的大巡游既不是向臣民展示作为领主的公正、仁慈和威严好机会的君权巡游。也不是威吓巡游,让封臣认清自己的位置,展示君主有多可怕的好机会。更不是征税巡游,提醒封臣被拖欠税款和义务,清除领地内的避税行为的好机会。
仅仅是普普通通的巡游。
开会是要开的,这是不可避免的,但他还没急到开完会就离开,他这么长时间没在艾希瑞尔,肯定要转转的,另外解决一些迫切要解决的问题。
所以,他没有坐在哈神的背上,而是坐在大只佬的背上,除了他,一部分杜鲁奇和来自埃尔辛·阿尔文的艾尼尔和阿斯莱也跟了过来。除了精灵外,还有吉纳维芙和一半没有小睡一波的红龙们。大巡游队伍浩浩荡荡,清一色骑乘冷蜥出发,包括红龙们。
他从高处下来,停在了不远处,微微眯起眼睛,对劳务派遣展开了近距离的观察,片刻后,他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百夫长身上。他抬起手,示意百夫长过来。
百夫长显然早就注意到了达克乌斯的到来,徘徊在远处,既不敢近,也不敢退,看到达克乌斯的动作后,脸色骤然一变,带着几分恐惧,急忙走了过来,头却始终低着。
“尊敬的大人。”百夫长跪在地上低声道,声音微微发颤,仿佛担心自己说错话会招致惩罚。
“我不是尊敬的,记住,是荣耀的。”达克乌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接着又问道,“你负责这些人?”
“是的,荣耀的大人。”百夫长立刻答道,他的眼神依然盯着地面,双手的手指紧扣地面,似乎想通过这个动作压抑住内心的紧张。他痛恨自己,他明明想好好表现一番的,想在仁慈、慷慨的巫王之手面前露个脸,但他就是无法克服内心的恐惧。
达克乌斯低头打量着,眼中的冷光如刀一般锋利。面前的百夫长是典型的杜鲁奇,面对强大的上位者时,隐藏的恐惧与惶恐暴露无遗。面对真正的权力时,会感到不安和脆弱。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他冷冷地问道。
“查佩尤托行省的水果种植区。”百夫长低声回道,声音里带着谨慎和颤抖。
“带他们去艾希瑞尔行省摘?”达克乌斯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的调侃。
“是……是的。”百夫长声音愈发颤抖,生怕说错什么。
“有多少人?”达克乌斯直接图穷匕见了。
百夫长瞬间慌乱起来,他没有立即回答,额头上的汗珠逐渐渗出。他显然没料到会被问到这种问题,而他也确实没细数过这些劳务者的人数。他想张口说话,但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声音都发不出来。
但这种情况并没发生……他准确的报出了统计数字。
“大人,截止发出前,我负责的保共计1333人,可用劳动力935人,都在队伍中,剩下的398人留在了聚集地,由留下的一队看管。”
“起来。”
从地上爬起来的百夫长慌忙挺直了身子,试图稳住情绪,但他依然不敢抬头直视达克乌斯。
“这398人中有多少是新生的?”
“截制……出发前,是……258人。”百夫长随着巡游队伍的接近,变得更紧张了。
“压力大吗?”
“没有!”
达克乌斯这次没有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
艾希瑞尔的户籍制度是保甲制,一户最多五人,这五人是指两名成年男女组成的劳动力和三名孩童,孩童成年后会被抽出组建成户。每十户立一牌、每十牌立一甲、每十甲立一保。牌长由人类担任,甲长由杜鲁奇的队长担任,保长则由杜鲁奇的百夫长担任。
这等于5*10*10*10=5000,一支杜鲁奇百人队需要看管近五千劳务派遣,而且可能还不止五千。因为实际情况,一户可能不止五人,除了固定的成年男女外,随着时间的流逝有超过三名孩子的情况出现。
让一百人去管理吃饱的五千人,这难度有点过于高了。
最后,他进行了对半砍,五户一牌,五牌一甲,将百人队的管理人数压缩到了两千五。但他面前这位百夫长管理的保,很明显还没到临界值。
“让他们扎营,进行休息。”思考片刻后,他指了指因为大巡游队伍到来而停止前进的劳务派遣队伍吩咐道。
他没有问百夫长关于文化课,会不会写自己名字之类的问题,因为几年前他还在艾希瑞尔的时候就对这群管理劳务派遣的杜鲁奇基层军官进行过整训,没通过考核是无法在这个地界上混的,连数都数不明白,还玩个锤子。
随着百夫长的匆忙退下,达克乌斯的目光落在劳务派遣的身上。
“你!过来!”从大只佬背上跳下来的他,切换了语言系统对着远处的一名劳务派遣说道。
那名被点名的老农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而是愣在了原地,仿佛根本没听懂他说的话。
见魔法失灵的达克乌斯准备再换个语音包,而被他点名的那个人类,依旧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浑然不觉自己已成为了焦点。
就在这个僵持的瞬间,一名拿着鞭子的杜鲁奇士兵快步上前,准备执行达克乌斯的命令。他大步走向那名老农,伸手准备拉老农过来,他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都做好转身献媚的动作了。
然而,就在士兵的手指刚刚触碰到老农肩膀的那一瞬间,老农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从茫然、恐惧到突然的崩溃,眼角抽动,嘴唇轻微颤抖,似乎在一瞬间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一系列情绪仿佛电光火石般在他的脸上闪过。
士兵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愣住了,不是因为老农脸上丰富多彩的情绪变化,而是因为他居然没能抓住老农的肩膀。就在他准备用力的一瞬间,老农的身体像是一堆沙子般松散倒下,完全瘫软在地。
眼泪和鼻涕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老农的脸上无声地滑落。他那流泪的双眼圆睁着,但奇怪的是的,哭的时候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无助地抽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这一幕把达克乌斯看的瞠目结舌,他很少见到这种在短时间内多变且浑然天成的表情变幻,更别提这极具感染力的无声哭功了,他甚至想问一句:哥们你以前是演员吧。但很快,他又被杜鲁奇士兵的表情吸引了,只见士兵的脸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红了起来,丰富的表情变化丝毫不逊于与其同台竞技的老农。
听到笑声的他不再去看士兵和老农之间的表情,也没有看士兵是如何拖拽像是被掏空躯壳的老农身体,而是看向了老农的右耳。老农的耳垂上穿了一个铁环,铁环下面是一个不断晃荡的木牌,随着距离的接近,他能清晰的看见木牌的顶端是精灵的符文,接着是代表数字的符号,显然木牌是用来进行身份识别的。
“这个可以。”这活是后整出来的,他在艾希瑞尔的时候是没有的,他转过身对站在一起的沃特和多里安赞叹道,随后他又转过身,对着像小鸡一样被拎起来的老农吩咐道,“把包打开,铺在地上。”
“他的纽扣是哪来的?”
当挨了士兵一记肘击的老农开始颤颤巍巍地卸下挂在肩上的长卷时,他看见了老农胸口位置,被磨得锃光发亮的纽扣。
“换来的,一种奖励。”沃特回应道。
沃特的装扮随着达克乌斯的回归升级了,手里拄着从弗拉德那毛来的狼头手杖。腰间挂着给多位传奇做过开颅手术,含有命运之力,又被戴斯强化过的叶锤。左手的中指上戴着达克乌斯在奥比恩岛发现的戒指,一枚免疫心灵影响的戒指。
达克乌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早在之前,他制定过一套奖励制度,用来激发劳务派遣们心中的欲望。有多支车队专门游走在考琛平原上,去往各个行省的定居点,车队里的莎莉雅和蕾雅信徒会给劳务派遣看病、接生。
除此之外,车队会把艾希瑞尔下等的产物,比如衣服、粗盐、被褥、咸鱼、肉干、动物内脏、烂水果和奇恰酒之类的带到定居点,让劳务派遣进行消费。
包或者说是长卷很奇特,从远处看,包就像一个人被扛在另一个人的肩膀,并用包包裹,绳结固定在包裹上。如果在视线不好的晚上,远远看见人将包丢在地上,肯定会报警,因为这与抛尸实在过于相似了。
“好家伙。”当包打开后,达克乌斯扫了一眼后直呼道,这一眼都给他看饿了。
包内没有肥皂、牙刷和洗脸巾之类的生活用品,也没有金属饭盒什么的,只有一双极具价值的破烂鞋子、一件破破烂烂、缝缝补补,底部延伸到膝盖部的衣服和木碗、木勺。
除了这些就是吃的和用的,最显眼的是包中间位置的发黄弯曲龙虾干,一个长达三十厘米,如果再硬一些握在手里能当u型锁使用的腌制龙虾干。包背在肩上的时候,这个龙虾干形成u形,正好能卡在肩膀上。
达克乌斯没有说什么:这么奢侈吗?之类的怪话,因为他知道具体的情况,这个龙虾干取自螯龙虾,也就是波士顿龙虾。
波士顿有一家自由酒店,但在成为酒店之前,这里一点也不自由,因为这里是波士顿监狱,后来才改造成了酒店。这个监狱有一段奇特的历史,在盛产龙虾的季节里,偶有巨浪,被冲到岸边的龙虾可以堆到六十厘米高,犹如海里的蟑螂。
然后,监狱的犯人就有口福了,那家伙,顿顿吃龙虾,上顿吃完下顿吃,今天吃完明天吃。众所周知,在肚子里没油水的情况下吃海鲜那是纯粹的折磨,闻起来都一股腥臭味,更别提吃了。
最后,每周吃六天龙虾的犯人们实在受不了了,进行绝食抗议,最终典狱长进行了适当的调整,从原本的六天改成了四天。不止囚犯,穷人们也面临着被龙虾支配的恐怖,工人们通过罢工的方式对抗这种惨无人道的行径,他们要求在合同里明确注明,一周吃龙虾的次数,绝对不能超过三次。
艾希瑞尔的海岸线偶尔也出现这种情况……
当然,奇幻世界嘛,冲上岸的不止有龙虾,还有up些奇奇怪怪的玩意,比如没有被腐化的利维坦和魔蟹,也就是特大号到需要调动军队和巨兽对付的螃蟹和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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