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宁拿着笛子,回到了文绮院。
她不擅长吹笛,可还是放在唇边,妄图吹响它。
心头潮潮的,说不清什么情绪。
她独坐良久。
骆宁重新打了一根络子,黑色配金线。她的活细致,做到了半夜,把紫竹笛上的旧络子换下来。
忙好了,骆宁将它放在锦盒里,藏在自己箱笼的底层。
一番忙碌,已是深夜,眼皮累得要打架了,再也没有胡思乱想,沉沉睡去。
过了两日,太后又派魏公公来看骆宁,送了好些补品;还有御药房的一些补药。
另有一个箱笼,里面装了两件长袄、两件斗篷。
“天气冷,太后叫王妃多穿一些。燕窝日日要吃,底下做事的人不可偷懒。”魏公公道。
又说,“太后娘娘还说,天气冷,王妃不必折腾进宫请安,她老人家时常派人来看看您。”
免了骆宁辛劳,又能知晓她近况。
骆宁一一记下。
送走魏公公,骆宁把衣裳拿出来看。
一件大红云锦斗篷、一件莲青色斗篷,又轻又暖和。
“真好看。”
丫鬟们围着夸了几句。
骆宁很喜欢这件大红色的,十分喜庆,过年时候可以穿。
这日下午,萧怀沣来了趟文绮院。
他走角门。
也送了衣裳。
四件长袄、两件斗篷。斗篷一件是金红色的,无比璀璨;一件是玫瑰紫,冬日穿着沉稳。
“……母后已经送过了。”骆宁道。
萧怀沣:“母后是她的,这是本王的。”
又关心她这几日睡得怎样。
“母后说你受了大惊吓,想请高僧替你祈福。但最近寺庙频繁出事,母后有心整治。此时召高僧入宫,就会助长那些人的侥幸之心。你且忍忍。”萧怀沣道。
骆宁笑了笑:“我这几日睡得倒还好。”
在宫里那三日,的确睡不好。
这次变故,骆宁不敢回想,因为每一处的不经意,她就会丧命,一切白费。
不想,自己就放下了。
唯一让她梦里都放不下的,是那些笛声。
“冯夫人”的笛音,是一段掺杂了阳光、花香的美好回忆。它在骆宁的心上绣了一圈细细密密的花纹。
骆宁没有得到过异性的青睐与呵护,“冯夫人”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这叫她深夜醒过来时,心情都有点潮湿。
嘉鸿大长公主和裴应的做派,让这些美好添上了一层阴影。
骆宁想到此处,叹了口气。
萧怀沣黑眸安静,瞥一眼她:“因何叹气?”
“无事。”
“不跟本王说说?”他问,声音里暗含一抹意味深长。
这次受如此大的挫折,她没有向任何人哭诉,也没有索要一个公道,这不合理。
“王爷,我此时不想说……”
话到了这里,骆宁自己愣了下。
她在做什么?
给裴应留些体面是一回事,隐瞒雍王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是立志为了前途,什么都可以不顾吗?
骆宁想起以前与秋华和她爹去爬山,有段山路很陡峭,秋华她爹再三对她们俩说,不可回头看,就盯着眼前的台阶攀爬,一定能上去。
走险路的时候,最忌讳左右攀顾、三心二意。一旦分心,就登不上高位,会摔得粉身碎骨。
“……是裴世子。他曾经扮做他堂姐冯夫人,与我相邻而居。我抚琴时,他会吹笛应和。”骆宁说。
这番话说出口,就意味着那根笛子再也不能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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