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霸发出一声震天的哀嚎,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林晓峰被溅了满脸的血,腥热的液体糊住了眼睛。
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时,他听见秦强在身后激动地喊:“晓峰!活下来了!咱们活下来了!”
下山时,刘猛和陶刚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脚步虚浮。
陶刚突然回头,声音带着哭腔:“晓峰哥,多亏你们来了...”
林晓峰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下拍得很轻,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远处,村子里的灯火星星点点亮起。
这场惊心动魄的猎熊之战,终于结束了,可它带来的震撼与感动,却将永远留在每个人的心中。
次日,清晨。
晨雾丝丝缕缕缠绕在村口老槐树上,把树皮上“农业学大寨”的标语都晕染得模糊不清。
林晓峰背着竹篓往家走。
篓子里的半枝莲、七叶一枝花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混合着泥土的腥气与植物的清香,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开。
路过生产队晒谷场时,碾子旁几个妇女正围着锈迹斑斑的广播匣子唠嗑,嗓门大得惊飞了屋檐下啄食冰棱渣的麻雀。
“听说没?刘猛昨儿半夜疼得直哼哼,怕是猎熊时落下了病根!”
王婶裹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头巾,吧嗒着旱烟袋锅子:
“他媳妇哭着来找赤脚医生,黑灯瞎火摔了两跤,膝盖都磕出血了。”
这话像根生锈的铁钉,“噗”地扎进林晓峰心里。
他攥紧竹篓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猎熊那晚的画面在眼前炸开:
刘猛被熊霸甩出去时,撞在青石岩上发出的闷响.
自己冲过去扶他时,那人强撑着咧嘴笑,嘴角还挂着血沫说“不碍事”。
现在想来,怕是疼到骨头缝里,还硬撑着男人的体面。
他转身就往刘猛家跑,千层底布鞋踩在结霜的石板路上“咯吱咯吱”响。
裤脚扫过路边冻僵的狗尾巴草,惊起一片细碎的冰碴。
刘猛家的土坯房在晨雾里缩成灰扑扑的一团.
窗户纸破了个碗大的洞,用去年的《日报》糊着,被风一吹,“啪嗒啪嗒”拍打着窗框,像是在有气无力地求救。
“刘猛?在家吗?”林晓峰抬手敲门,指节撞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屋内先是传来陶罐倒地的脆响,接着是重物拖在地上的“刺啦”声,好一会儿,门才“吱呀”裂开条缝。
刘猛倚着门框,脸色比墙皮还惨白,左胳膊用褪了色的红领巾吊在胸前。
每喘口气都像拉风箱,动作稍大就疼得五官皱成一团。
“你来干啥?”
他语气还带着没化尽的冰霜,可凹陷的眼窝里藏不住的痛苦,还有蹭在门框上的血手印,把逞强的面具撕得粉碎。
林晓峰没接话,侧身挤进屋,把竹篓“咚”地放在掉漆的八仙桌上。
篓子里除了捆扎整齐的草药,还有两个用粗布包着的白面馒头。
“躺下。”
林晓峰声音沉得像后山的老井,伸手去解刘猛腰间的布条。
对方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震得伤口渗出的血水又洇湿了补丁衬衫。
当绷带解开的瞬间,青紫的瘀伤从肋骨蔓延到后背,肿得发亮的皮肤上还留着三道狰狞的抓痕,像被烧红的铁条烙上去的。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