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梓知他要说什么,忙接道,“那怎么办?敖然昨天还和他比了一场,没事吧?”
景樊顿了顿,“没事,他不是我,他们没下手。”
景襄终于缓过来了,“哥,那你要怎么办,巫蛊这种东西怎么防备啊?”
景樊:“放心吧,我可以对付。”
半晌未见敖然说话,景樊不由转头看了看,却见他一口一口无比认真的喝着碗里的粥。
景樊:……
更有些火大了。
——
昨日虽刷掉了一半人,但今日到场的依旧不少,看热闹的人热情依旧不减。
景风国等人虽年龄大了,还又是长辈,但比许多小辈还来得早,一个个正经危坐的稳坐高台,一脸严肃。
敖然看着陆陆续续站满比武场的人,一个个热血沸腾的模样,顿时生出几分遗憾,不由一巴掌拍在景樊肩上,满脸的幽怨:“都怪你拦我,要是我昨日和那七娃继续比下去,今日也能上台呢。”
景樊冷冷地扯下他的手,语气冷淡:“就算让你比,今日这场比试能不能进行也不一定呢。”
敖然:“??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景樊:……
不过,为什么是比试能不能进行?
未等敖然求解,台上景文山就站到了石栏前,中气十足的声音覆盖全场,“经过昨日的比拼,诸位都辛苦了,无论输赢,都请各位贤侄勿气馁,勿沮丧,再接再厉,更进一步。”
景文山:“今日我就不废话了,规矩依旧是昨日的规矩,诸位应该都已清楚,另外,再次强调一下,大家千里相逢,以武会友,切忌伤了和气,切磋为主,交友为主,决计不可伤人性命。”
台下众人纷纷应是,但目光却都不着痕迹的扫过汤德洛,当然也有几个偶尔看一看夏文尔,这人也是个笑里藏刀得狠人,若是遇着他了,怕也是有得苦头受了。不过可惜,这听规矩的人你不强调他也听,但这不愿听的,你说再多,他也不想听。
景文山吩咐人牵引各位少爷小姐们抽签,昨日赢了的都有记录,抽一个勾一个,防止出错,也防止有人冒充。
景襄几人不急着往前冲,站得也相当靠后,敖然不由催促,“早点过去吧,这一大半的人都抽完了。”
不待景襄几人说话,倒是景樊居然淡淡来了句,“不急。”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比武场人多,言谈声也都不弱,但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刺耳至极,众人竟纷纷噤了音。
“救命啊!救命……”
一瞬间,这声“救命”在寂静的比武场更显突兀。
“杀人了——呼……”
喊话之人嗓子粗哑,呼吸急促,粗重的呼吸在这突然静下来的空气里,更加明显,众人目光不由纷纷转向声源处。
敖然循声望去,因着他们并未冲到前面,这会儿视线极为开阔,那呼救之人就这样直冲冲出现在他们视线内——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不富贵,色调比较暗,没有装饰,很简单朴素,应该是哪家公子的小厮。
那男子仍在步履踉跄的往前跑,显然是朝人多的地方来,嘴里依旧嘶哑着喊着“救命”、“杀人”,他的衣衫上还有大片的血迹,脸上,身上也有许多划伤,远远看着伤痕很平整,应该是向剑这般的利器。
静寂之后的比武场只维持了片刻,众人纷纷反应过来,顿时议论纷纷。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杀人了?!杀谁了?”
“不知道欸,景家的人吗?”
“好像不是景家人的衣服……”
“……”
景家除了几个地位极高的掌事、管家服饰以藏青色为主,长跑宽袖,衣前和袖子上都绣有精致的人参变幻的图案纹路,腰间更是配了成色上好的玉佩。
而普通的小厮,男仆皆以墨灰色为主,短衫长裤,袖口裤脚皆会收缩,方便做事,衣衫上没有绣花,服饰很简单轻便,女婢则多粉白色轻纱为主,腰间点缀赤红腰带并配有长穗,随着姑娘们婀娜的脚步打晃,近日入秋,天也寒了许多,女孩子都会套上嫣红的长褂,更添了几分艳丽多姿。
话不多说,眼前这男子一身栗色衣衫,样式也与景家大为不同,显然不是景家人。
众人的议论声也盖不住他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哪怕在场如此多的人,他似乎也极不安,景风国等人皆不由眉头一跳,统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站在台下的管事者不等主子们发话就急急迎了上去,“这位小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莫慌,这么多人自然会护着你,你且停下来,慢慢道来……”
那男子一见景家人过来,疯了似的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往旁边跑,直直冲向人群聚集的世家公子处,“啊啊啊!走开!走开!救命!”
众人被这一幕惊得又没言语,他为何,要躲着景家人。
不说景风国,景家其余人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敖然看着这人从他们眼前跑过去,心中极为担心,不由转头看了看景樊,却见这人眉头微微皱了皱,带了几分莫名,反观景襄和景梓倒和他一样都是一脸茫然和奇怪。
男子直到冲到了罗启等人跟前才像是输了一口气一般,扑通一声直直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周围人突见他扑过来,不由纷纷后退一步,这会儿见他坐下,只知死命的喘息,才好奇的向前跨了几步。
不过即便处事不惊的罗启,此刻也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先吩咐他的贴身护卫去取碗茶水,让这人先解了渴。
比武场周边的石椅旁都有丫鬟们守着,备着点心和水,罗启的护卫来也快,去也快,直接提溜了个茶壶过来了,那男子一看有水,也顾不得道谢和规矩,抢过茶壶就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一壶水被他瞬间喝了个赶紧,终于缓过神来的人,顿时满眼满脸的泪,涕泗横流,结结巴巴哭喊道:
“求诸位为我家公子作主啊!我家,我家……呜,我家公子被人杀了?”
他手自觉的抓着罗启的衣袍,手上都是血污,但实在哭得太惨,罗启也顾不得计较,只迟疑片刻,就冷静下来,语气里多了几分沉稳和安抚,“你先莫哭,你家公子是哪位?是怎么被人杀的,凶手是谁?你都一五一十说清楚,我们决计会还你家公子一个公道。”
那人不知是被罗启安抚了还是将恐惧和委屈发泄够了,抽着气逐渐冷静下来,他直接那衣袖抹了把鼻涕眼泪,咽了咽唾沫,待呼吸平稳了许多,开口道:“我家公子是——西北陈家少家主,陈本奇!”!!!
“陈本奇!”
“陈本奇死了?!”
“怎么回事?”
“谁杀的?”
“想杀他的应该不少吧,陈家做的孽,得罪的人可不少。”
“没错,要说这大陆上仇家最多的就属这陈家了吧?”
“恐怕在场的不少都与他家有龌龊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霎时跟炸了锅似的,七嘴八舌,惊叹的,不可思议的,幸灾乐祸的,嘈杂的声音几乎淹没整个比武场。
罗启不由喊了句,“麻烦诸位先安静些,让这位小哥说完。”
罗启的家世和实力到底在这儿摆着呢,这点儿面子其他人还是得给的。
罗启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男子,问道:“凶手是谁你可知,还有陈公子的人……尸体在哪里?”
男子深吸几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凶手一定是景家人!”说罢,这人不大的眼里淬了毒一般,先是恨恨地瞥了一眼高台之上景家诸位长辈,随即又转头,看向了景樊几人这里,目光里满含恨意和畏惧。
这副神色实在不想做假的样子,在场众人又寂了声,一时半会儿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议论陈家和陈本奇是因为他们皆不在,一个陈家的下人即便听到了也没胆子说什么,更何况,只要这人没说谎,陈本奇却是死了,那他们就更无所畏惧了,陈家现在第一要务绝对是找凶手,他们这些虾兵虾将陈家这会子可没功夫管,但景家不同,现如今他们都在景家,身后方都是景家的高手们,随便开口可是惹祸上身呀。
罗启也顿了顿,这里是景家的地盘,更何况还有无数长辈坐镇,他一个外人加小辈来管这些事实在有些自讨苦吃,好在罗启也见过些大风大浪,抬头看了看景樊这里,毕竟这人是景家的少家主,陈本奇的小厮神色也在他这里停留了许久,不过对方显然并未回应他的眼神,一副冷淡的模样,似是丝毫不在意。
半晌,罗启才斟酌了话语,“小哥话可不能乱说,景家在这大陆上是少有的悬壶济世,与人为善的德良世家,怎么会随随便便杀人呢,更何况景伯父此次召集我们比试,谁出事都是景家的责任,他们怎么可能做这般明显惹祸上身的事?”
那男子顿时急道,“罗公子,你万万要信我,我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决计没有说谎,罗公子和诸位少爷小姐们可和我一起去看看我家……我家公子的尸首,就在景家的半山腰上。”
字字如泣如诉,万分真切和着急。
罗启不由左右为难,景家也好,陈家也罢,爱如何争,如何想杀,他皆不愿做这个出头鸟,罗家家世确实强劲,但这种左右都要得罪一个家族的赔本买卖他是不愿干的。
好在景风国很快就冷静了,低头看了看一片混乱的台下,语气低沉冷静,“既然你说是我景家是凶手,那也还请说出个所以然来,毕竟我景家这么多人,总不可能人人皆有份,只要你指认,我也绝对不姑息,定然让他一命抵一命,我景风国也会亲自到陈家赔礼道歉,任陈家主处置。”
景风国这话一说罢,全场霎时静了几分,景文山和景风卓不由上前一步,一脸焦急,景风国不待他二人说话,就摆手制止了。
不过男子顿时有些为难的样子,但神色里依然很坚定,“我没有看清凶手的面貌。”
“没看清?什么叫没看清?”
“没看清人怎么能确定凶手?”
“……”
不理会四周的议论声,男子继续道,“那人蒙着脸,天又黑,但他的武器和留在我家公子身上的伤绝对可以证明!那样独特的短剑,这大陆上只有景家了,诸位若是不信,可随我前去一看!”
不待罗启和稀泥,景风国又道,“既如此也好,不过还请罗公子辛苦一下。”
罗启突然被点名,忙抬头,却见景风国飞身下台,站在他旁边,“还请罗公子做个公证人,毕竟这事我景家人人都有嫌疑,实在不好调查,免得失了公正,烦请罗公子做个主,我等一起前往,仔细勘察一下,当然——”
景风国抬头看看周围的一众年轻人,“事由罗公子主持,在场诸位皆可监督着,无论景陈哪家,无论清白与否,必然要给个公道!”
众人被景风国这中气十足的几句话都震慑的有些沉静,但也不由赞叹这人颇有威严。
罗启反应迅速,一经景风国说完,便忙拱手应是,“既然景老先生将此事嘱托于我,我若推辞就着实不知好歹了,罗启谢过景老先生信任,绝对公事公办,也请其他兄台帮我出谋划策。”
敖然看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的事故,实在觉得有些不知所措,陈本奇被谁杀的?若说最有嫌疑的还真就是他和颜枫歌,当然,如果凶器是景家短剑,那也不能排除景樊他们,毕竟他们关系好,为朋友报仇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只是他哄骗汤家的幌子,虽然陈家令人不齿,原著中也给景樊制造了很多麻烦和不幸,但在如何也比不上汤家来的让人痛恨,他们这会也不会自找麻烦,要陈本奇那条无关紧要的贱命。
如果不是他们杀了陈本奇,那是谁?只是单纯和陈家有仇的人,利用一把景家,杀人嫁祸。
敖然思绪乱飞,那边众人已然要去景家山腰一探究竟,上百个人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感觉。
景襄抬头看看几人,忧愁地问道,“我们是不是惹上麻烦?”
确实是麻烦,且不说是不是景家人干的,即便不是,这是景家的地盘,找到凶手还好,找不到,陈家必然要好好闹一番,而这事,总归是景家理亏,无论何种结果,此事都不会善了。
敖然心中再如何想,也看不得景襄这副担忧的样子,摸摸她的头,安抚道,“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事情还没定论,只要找到凶手,陈家也不能把景家如何,他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呢?有我呢,别担心。”
景樊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莫测。
景襄点点头,忍不住又拍了拍敖然,“有你顶什么用,一人挡千军万马吗?。”
敖然一笑,揉乱了她一头秀发。
景梓见众人已走到他们这里,道“我们也跟着过去吧,看看情况。”
几人忙点头。
第一百三十章
“昨日我与我家少爷连夜下山,准备回西北……”
不待男子说完,罗启就疑惑道,“这比试还未结束,陈公子为何要急急下山回西北?”
男子神色愤恨,“我家少爷有预感再待在这景家会有危险,他昨夜回到屋里就开始收拾行李,也顾不得和诸位打招呼,不曾想那人下手如此之快,我们刚行至半山腰,他就追了上来。”
罗启边走边问:“陈公子的护卫呢?”
男子垂了眉,神色忧伤,“都死了,和公子一起,那人实在太厉害了。”
罗启:“对方只有一人吗?”
男子点点头,应道:“只有一人,拿了把短剑,身手极快!”
罗启缓缓点了点头,再次追问道:“那小哥,你可看清那人的身形?”
男子嗯了声,诚惶诚恐道:“小的名陈保,罗公子直接唤我名字即可,‘小哥’二字实在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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