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景襄急急走过来,“你想什么呢,再走两步你就可以掉水里了。”
景樊的院子有好几个浅浅的水池,连着假山,栽种着松树,池水清澈干净,还有红白相间的鲤鱼,敖然看着一步之遥的水池,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景襄抓着他的胳膊,拉他坐在石椅上,“想什么呢?”
敖然叹口气,“愣个神而已,也没想什么。”
景襄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明显装着不信任,“愣神不就是在想什么吗?”
“愣神是放空,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白茫茫。”敖然掐了掐她的脸,力道很轻,这小姑娘虽然不胖,但脸上倒是肉肉的,
景襄不甘示弱的掐回去,“那还不如想点什么呢,这样放空才更让人担心。”
敖然一笑,“小小年纪就开始操老妈子的心了,小心长皱纹。”
景襄嘟着嘴,不理会他的埋汰,欲言又止半晌,才语里带着万分坚定,目光熠熠,“敖然,你是我救回来的,绝对会护着你长命百岁,不,不然都对不起我救你的心血。”
敖然愣了半晌,想要放在景襄脑袋上的手都有些僵住了,停在半空中,景襄忐忑道,“我,我大伯那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做事有些心狠,不择手段,比武是他办的,他有大部分责任,他肯定会推卸责任的,曾祖父估计也会听之任之的。”
敖然突然觉得阳光明亮的暖人,他不由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牙齿又白又灿烂,景襄被晃了眼,目光一时有些移不开,结结巴巴,“你笑什么?”
敖然笑得依旧绚烂,“高兴啊,就是高兴。”
景襄也乐着拍拍他的脑袋,“傻子吧你。”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愿以真心换真心,求得真情和真意。
两个人东拉西扯,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但偏偏就有一种更交心的感觉。
景襄走后,敖然背靠在石桌上,闭着眼,脸朝着明亮但不刺人的阳光,暖洋洋的,很舒适。
耳边的声音,清晰很,渐渐走近的脚步,有些快,有些轻巧,敖然眼也不睁,开口道:“景梓。”
耳边的脚步登时顿了顿,便淡定的走过来。
景梓痴武成魔,每时每刻都不放松,他轻功很好,走路时你若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你这耳朵真好使。”
敖然一笑:“太静了,你脚步声就明显了。”
景梓丝毫不放松,“我还得再努力。”
敖然看着景梓坐在景襄刚刚坐的位置上不由笑了笑。
学着敖然的样子,景梓也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是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今天天不错啊。”
敖然:“……”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景梓:“……”
“你怎么能这么暴躁?”
敖然无语,“你开场的废话让我不得不暴躁。”
景梓叹口气,嚅喏半晌,吞吞吐吐道:“那个啊,你知道我不是景家直系子弟吧。”
敖然点头,嗯了声。
“其实我们到我这一代就该搬离山庄了,要么去大陆别处开个铺子,买块地,要么直接在山下的镇上安个家。”
敖然转头看向他。
“不过我天赋好,所以族里一直留我到现在。”景梓呲着牙笑笑,一副得瑟的样子,“不过我娘早在镇上给我置办了一处宅子,万一我以后不能留在庄里了,也好有个去处。”
敖然目光不由闪了闪。
景梓似乎有些尴尬,“我以前听说你的事还挺讨厌你,抛下家人,一个人苟延残喘,太没种了。”
“那现在呢。”敖然问到。
景梓又呲呲牙,“现在吧,还行,挺好。”
敖然眼里带笑。
“你去我那宅子住上几天吧,反正也比不了武了,闲着也是闲着。”
敖然静了许久,没说一句话。
景梓有些等不住了,不由扭头看着他,“你倒是说话呀。”
敖然看着这小子,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张扬倔强,满脑子的侠义豪情,一副傻样,敖然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脸上是他今日第二次露出的别样的灿烂笑容,“小孩子,瞎操什么心。”
景梓一把拍开他的手,恼羞成怒:“喂!谁小孩子了?你比我大了几天?”
敖然嗯了声,格外不走心:“我也还小。”
景梓气得磨牙。
敖然又摸摸他的脑袋,笑若春花,“行了,放心吧?”
景梓不死心:“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没事。”敖然叹气,“你们倒是一个个都来关心我,怎么就不关心景家呢?毕竟这可是个大麻烦,你们也不怪我这个大麻烦?”
景梓瞪他一眼,“说什么呢?我们会这么是非不明吗?景家这么大,他陈王两家要来便来!谁怕呀!”
“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
“你怎么老一副我爹的语气。”
“别,这我可当不起。”
景梓怒:“我也没这个想法!”
——
是夜。
陈保惊恐的看着眼前那个大半身融入进夜色中的男人,惊慌失措,眼睁如牛目,“你……你……你是……”
那高大的身影慢条斯理地向陈保逼近,整个人杀气腾腾。
“你……你要作什么?啊!走开!走!”
那人似是勾了勾唇,邪魅恐怖如地下爬出来恶鬼。
陈保吓得退着往后爬,声音颤得说不清楚话,“你……你别过来!你……你做什么?!!”
“啊!”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还未至深冬,整个景家已被皑皑白雪覆盖了厚厚一层,青砖红瓦配着洁白的雪,仿若一幅水墨画,又有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们穿着颜色鲜亮的短袄,领子和袖口都点缀着毛茸茸的白边,和雪融在一起,远远望着像是在寒冬里绽开的绿叶和娇花,霎是一番别致的美景,可惜的是,此刻欣赏这番美景的人实在没几个。
那些个丫头小子皆是步履匆匆,眉宇间更是没了往日的嬉笑雀跃,一个个都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说来他们其实也没什么着急要紧的事,但在这个紧张的大环境下,每个人不表现点什么,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再说了,主子们都慌慌张张的,下人们再不高度紧张起来,怕真是上赶着找罪受呢。
——
一月前,陈保之死宛若一道霹雳惊天雷,炸得多方人马猝不及防。
这个半生都过得不起眼的小奴仆在他主子死后,不仅生前让众人在心里算计了一遍又一遍,死后更是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在所有见过他的人心中。
那夜入陈保房间的人马不知几何,皆被地上刺眼一滩血和倚靠在床边那个扭曲的人形惊得打了个寒颤,口鼻被鲜血浸染,怒目圆睁,泛白的瞳仁里明显透露着恐惧,他胸膛凹陷,似是肋骨都化作了棉絮,完全撑不起身上的皮肉,混着血塌软成一团恶心的肉,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这般惨象,当真得是个极其心狠手辣之人才能做得出来的,一早去叫他的景家小仆更是被吓得至今还时常做噩梦。
罗启心头已然麻木,他这也算是倒了霉了,次次被拉去做公证人,现如今陈王两家就只剩王怀磊跟前伺候的小厮了,可惜那小子深觉自己可能会成为下了倒霉鬼,一早看到陈保死相时就跟疯了似的,连滚带爬,说什么都要离开景家,拦也拦不住。
如今倒好,能代表死者家属的还真是一个都没了,就是想主持公道,也不过是主持给死人看!
不过就算是给死人看,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罗启为首,另有景家几个仵作,汤德洛几人围观,这场尸检就似是严肃认真的开始了,陈保的死法显然和他主子陈本奇不同,反倒与王怀磊有些相像,只是比他更惨罢了,罗启忍了恶心,按了按陈保的胸膛,软得一指下去就能戳到脊背似的。
“怕是骨头都化成粉末了,不仅内力高深,对内力的控制也恐怖如斯。”罗启眼中明暗交织,究竟是何人?这样的身手会是隶属哪一家?
会是出自这个谜一样的汤家呢?
心中想着,目光也不由投向汤德洛一行人,却见此人神色晦涩难懂,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显然与他平日是高高在上的气势截然不同。
难道不是汤家?
那又是谁?
这大陆还有多少暗藏的高手,躲在角落里随时给他们这些似乎站在大陆顶尖的家族们致命一击,罗启握了握拳,不能再留在景家了,得尽快回去了。
罗启猜不到凶手,景家也是一头雾水,两个家族,两种死法,若是两拨不同的人干的,可为何杀王怀磊的人又杀了陈保?
剪不断,理还乱。
众人纷纷陷入胶着,景家也是目光不善,罗启怀疑汤家,他们也不例外,但汤德洛等人也是目光扫过景家众人。迄今为止,汤德洛也不过是找人接着景家之名杀了个陈本奇,本以为事情就掌握在他手中,景家也好,陈家也罢,都是他玩弄于股掌中的蝼蚁。
但显然还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目的不明,不仅耍着陈王景三家,连他汤家,也如这群蝼蚁一样被人耍。
而他却连耍他的人都不知道,一想自己本是站在高处的控棋者,随手拈一枚棋子即可随意摆弄他,然而现在,他不仅不是操纵者,还是被加操纵者,汤德洛就觉得恨得牙痒痒,到底是谁,看着这一切,目的是什么?敖家那个苟延残喘的臭小子吗?
显然不是,目光里透露出来的愕然和震惊丝毫不做假。
汤德洛目光一遍一遍扫过在场众人,都是一副比他还惊讶的模样。
目光停留在景樊身上,汤德洛怔了怔,这人——太冷静了,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比之他还冷漠,他的眼中好像所有人都不过是一群行走的木头。
似是感受到目光,景樊回头,二人视线骤然交错。
汤德洛视线透过那双眼,却察觉不了里面有任何情绪,不是藏得深,就是这人对一切都是漠然的态度。
对于目光和汤德洛对在一起,景樊显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片刻就回了头,如墨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更遮住了他嘴角轻轻勾起的,骇人的笑,鬼魅而又邪肆。
可惜,汤德洛没看到。
验过尸后,众人皆有些疲倦,景风国一瞬间似是又老了许多,他的目光扫过敖然,却察觉不到任何异样,这个敖家小子似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本想用陈保指认一下敖然,找个替死鬼,但显然行不通了,是谁,在帮着这个小子吗?
……
午饭都顾不得吃,罗启推阻了所有的挽留,当天中午就离开了景家,同时离去的还有汤德洛一行人,哪怕他们并不想走,但再留着不走就明显是别有用心了,景家现在只想尽快找到一个凶手,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就不会放过,汤德洛虽然没拿到主动权,但也不想惹一身骚。
——
至太阳落山,这一场浩浩荡荡的比武大赛随着所有人的离去彻底散场,昨日的热闹仿若隔世,不复存在,而整个景家宛若太阳离开之后的深夜,寒冷得瑟瑟发抖,带着苍凉和日薄西山的悲意。
陈王几人的尸首其本家人三五日内也赶不过来领取,放在景家就像个烫手的山芋,葬不得,烧不得,好在天冷,景风国专门找人腾出一间偏北的屋子当停尸房,又叮嘱下人时时备着硕大的冰块,这才在陈王两家人来之前完好的保存了尸体。
陈王两家已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先到的是王川,带来的人不多,只他自己和几个随从,但其怒火显然并不简单,如若往日,他见到景风国,必然还会恭敬的尊一声长辈,无论真心还是假意。
但如今,确实横眉竖目,王川长得不算英俊,和一把年纪的景风国比起来,竟有些同龄人的感觉,不过此人身高体壮,看着倒是硬朗健壮至极。
早在一出事之际,景风国就迅速派及迅堂联络景文河及景家其他诸位辈分极高的长老,毕竟一举得罪陈王两家这样的事,已然不是景风国能解决的了,然而俗话说,祸不单行,不仅景文河这个景家家主联系不上,好几位长老竟也失联了!
景家及迅堂遍布各地,更有自家独特的标志图文,外出的景家子弟皆可循着标识去求助,当然,景家若有紧急事件,亦会刻下相应的标识,寻常来说最多小半日即可联络上上,但这次,迟迟过去几日,仍有好几位联系不上。
至于景文河夫妇更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景文河岳母慕家更言二人早已离开多日。
一时之间,景家大乱,当家家主失去踪迹,族中多位长老也没了消息,王川赶得及,只带了几人,但据景家及迅堂传来的消息,暗藏者不在少数,更有上万家族子弟浩浩荡荡踏过东部边界,逐渐逼近景家。
王川还算的上的是亲家都是如此,那如狗似狼随时都等着捡便宜的陈家岂能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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