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外边传来两个小孩子的笑闹声,这两个孩子是承岳的庶子,一个叫福澎,一个叫福湃,在同一个月出生,哥俩十分要好,承岳平日里在东宫无事,就把所有的孩子拘在一个院子里,尽量不让他们和生母接触,这小哥两,也没有你娘是你娘,我娘是我娘,我和你不亲的那种想法。
“皇伯伯,皇伯伯”两个小家伙一下子冲进来,一人抱着司徒越一条小腿。
“下面有肉肉,肉肉,刚才一个哥哥说,伯伯不下去,没有肉肉吃。”
司徒越腿上挂着两个挂件,艰难的挪过去扶着承岳,“走吧,这两个小家伙和福泽一样爱撒娇。带着你们两个吃肉肉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肚子太疼了,更新的比较少,大家先看着,如果明天有雾霾的话,我就不出去跑步了,把今天的补上,如果明天没有雾霾,在下周补上。
爱你们
第141章
“朕年轻的时候,曾经微服云游天下,观看大好河山。如今夏季,本就是无事的时候,你也该带着人,去外边看看。”上皇躺在凉塌上,摇着一把湘妃竹扇,悠悠的和司徒越回忆往昔。
“本来孙儿没这个打算,经过您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意动了。”
“去吧,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带上福源和福鸿,让他们哥俩也长长见识。知道民生多艰。这也是咱们家的福分。”
司徒越想了想,遂点头答应了下来。
皇帝微服出巡,留谁在宫里就成了大事。司徒越思来想去,也就是承岳更名正言顺一些。遂把朝政托付给了上皇和承岳,带着子侄,扮作行商,往南边而去。
在半路,折道西南。福源十分不理解,“伯父,咱们不是去广陵吗?听说那里风物十分繁华。怎么改道西南了?咱们去哪?”
“入川。听说四川深处有一种药,吃了容易四肢僵硬......伯伯怀疑,你祖父就是栽倒了这种药上。”
都说男儿十五立父志,承岳的眼睛废掉之后,心态平和了许多,但是福源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似乎家庭的负担一下子到了他的肩膀上,当日先帝步步紧逼,他记忆犹新,如今虽然过得富足安乐,但是想的也多了起来。原因一方面是长大了,知道考虑的更加全面,另一方面,是童年的阴影留下的习惯。承岳纵然是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他觉得这样反而能激发福源的斗志,而司徒越觉得,福源这样下去心理不健康。
本来皇帝就是一个容易变*-态的职业,时间久了,福源不知道变成什么样的呢。
“你父亲跟你说过吗?当日我背着他,牵着你秦长姑姑,我们在暗无天日的密道里往前摸索的爬着。那个时候,我才三岁还是四岁,不记得了,但是伯父还记的当时心跳加速,一颗心能从腔子里跳出来。你父王在伯父背上哭哭啼啼,秦长还要闹着回去找她娘。那一晚上,在伯父十岁之前夜夜梦到,次次都是噩梦。到了眼下,这个噩梦还时时伴着伯父,在崇政殿里,还梦见你祖父骂伯父是个不孝子,为何这么久了,还不为他报仇。”
司徒越长出了一口气,福源倒是理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咱们自然是要报仇的。”
“找谁报?”
“......自然是仇人...”
“仇人在哪?”
福源不说话了,后来又想了起来,“您是不是有眉目了?”
“有一点了。这事就快解决了。三十年来,伯父从来不因此误了事儿。这其中的苦水,也没地方倾吐,今儿和你说说,你毕竟是你祖父的长孙,该知道的也应该知道。”
福源做出恭听状。
“你祖父并不英明,按照伦常来说,子不言父过。但是,也不能一味的美化你听说过的祖父。你祖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当年,伯父的祖母是正宫原配,五十四人大轿从御道抬进宫里,是冀北世家大族的嫡女,生的秀美,腹有诗书,进宫不到两年,生下了你祖父。你祖父在两岁的时候被册封为太子,从小娇宠,这样的娇宠从伯父的祖母去世之后变本加厉。他曾鞭笞了大臣,捉弄过宗室,有的时候甚至把自己的亲爹气的暴跳如雷。不过,他惯会装样子,在师傅们跟前,装的礼贤下士是个贤明的储君,在弟弟们跟前,装成一个好哥哥,但是转头就欺负他们。和你不一样,你呢,没他淘气,又乖又听话,你们是不一样的,他一辈子没碰到过什么难事,有了不顺心的,自然有人出面替他处置了。但是你不是,你经历过仓皇离宫,也经历过坎坷。所以,你就不会想着怎么去随心所欲。但是你祖父就愿意去随心所欲,就因为随心所欲,成了他的催命符,这叫捧杀。”
福源想了一会,“您说,下手的人是咱们家的人?”
“是啊,咱们家的人。不是你想的,你的叔祖们袖手旁观而已,下手的,是伯父的叔祖一系。”
“当年,废王司徒旪就是勾结了宗室王,难道还有人隐藏着......”
“伯父说了这么多,不是告诉你,要防备着你的弟弟们,而是告诉你,该怎么做一个人。再怎么做一个储君。一个连兄弟都不能相信的人,能够相信谁呢?要是你觉得你的兄弟觊觎你屁股下的位置了,你先想到不是怎么扫清障碍,因为那样你永远成不了一个圣明天子,圣明的天子该怎么做呢?应该反思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再采取措施。就如你祖父,他该反思自己哪儿做的不好,才招来了杀身之祸,只是,他连反思的机会都没有了。”
也不管福源听进去没,司徒越揽着他的脖子,“福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儿办起来容易,也有很多的事儿办起来很难。但是,最容易的事儿就是赚钱,用银两换东西,再把东西换成银两,这个过程容易,这一路上,伯父给你一桩考验,给你二十两银子,向伯父证明你自己能办好差事,在回京之前,赚二百两回来。”
次日,福源坐在马车的车辕上,旁边坐着胖胖的诸丹,兄弟两个挨着,福源的眼睛盯着两边的商铺,不敢少看了任何一样东西。
诸丹被他这一份认真惊的不敢说话,只好拿着自己的糖画不停的舔着。看看马车两边,听着无数的叫卖声,再看看身边的福源,竟然生出一份惬意来。
“鸿弟,”福源转回头,看见诸丹小口舔着一片糖画,“嘿,我想起来了,咱们贩糖,我听师傅们说,四川产糖,咱们就贩糖卖。”
诸丹呆滞的添了一口糖画。
因着福源要去贩糖,司徒越亲自领着他和诸丹到了一处山上,“寻找货源这回事伯父就不难为你了,既然你想干这个,而且觉得干这个能挣到钱,咱们就按照你说的办。”
当地的农夫砍下来几捆不像甘蔗倒是很想高粱的秸秆,抬到石磨哪儿去,两个石磨被做成了简易的榨汁机,几个人一起摇动,把秸秆放进去,出来的是渣渣,汁水留到一个瓦盆里,到了晚上,攒了一缸的汁水,大火煮着这种汁水,半夜的时候,一缸水变成了半锅水,喝起来,带着点甜甜的味道。再一日,接着砍秸秆,榨汁,熬煮,经历了五天,粘稠不能搅拌的糖浆被倒进模子里,呈现出黑乎乎的颜色。凝固了之后,就是糖了。
“怎么不是雪白的?”福源看了十分不解。
“小哥儿,雪白的是贡品,咱们熬了一辈子的糖,没见过贡品是什么样的。”
尽管难以接受,哥俩还是带着糖下山了,就那么一小包,巴掌见方,竟然是要花二十两银子才能买。
司徒越带着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大热的天,两个人一起在街上叫卖,听见的人压根不愿意买这东西,叫卖了一天,回到客栈的时候,两个人委屈极了,打开包糖的厚纸,才发现,糖已经融化了。
福源当即就把眼泪滴了下来,诸丹更是觉得委屈,他委屈了,必定是哭的撕心裂肺,指望着司徒越抱着他哄哄。
“你想怎么处置剩下的糖?”
“侄儿还没想好。伯父不是说赚钱才是最容易的事儿吗?为什么赚钱这件难呢?侄儿与鸿弟走遍了大街小巷,嗓子都哑了,为什么有些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呢?”
“赚钱确实是最容易的事儿。因为当官比赚钱更难,要是你今天赔了,祸害的是你一家,要是你当官了,做错了事儿,祸害的不止是一家,有可能是一城一地。做事,要想的全面,想的全面不是瞻前顾后。就拿你卖糖来说,首先,糖这个东西,你日日在吃不觉得珍贵,但是,对于那些能买私盐就不买官盐的百姓们来说,糖这玩意也就是甜甜嘴而已,不能充饥,不能治病,买了无用。但是,所有事物存在就是合理,既然很多人觉得无用的东西,为什么还存在呢?有人会吃它,你们叫卖,在大街小巷,那些普通人不愿意买,但是为什么不去酒楼饭馆呢,为什么不去达官贵人家的后门哪儿卖呢?他们才是吃得起糖的人。就如你们,吃的是贡糖,从没见过这种黑糖,也不觉得黑糖甜。我这么说,你懂了吗福源。对着什么样的人,要办什么事儿,你就要想什么样的法子,找准重点,找准软肋,这样才能事半功倍,记住今天。”
福源恭敬的记下了。
“爹,那这糖?”诸丹用小手指扣了一点放进嘴里,“咱们今天吃了吗?”
“不吃,这是爹借给你大兄的钱进来的货,明日你们接着去卖糖,自己选的路,没有反悔的余地。”
“可是糖黏黏的啊?都化了。”
“鸿弟,明日咱们换地方卖,必是能卖出去的。”福源很有信心。
司徒越看着年轻的福源微微一笑,你能卖出去才有鬼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去碰到一个推荐古装摄影的人,给我推荐了半天,很心动,留了彼此的微信,晚上的时候就看了她发给我的样片。orz,全是那种露胸和大腿的风格。真心不能理解,都这样的还拍什么古装照片啊,就该去拍热裤短袖啊,最起码后者还露出了胳膊呢。
我有一颗保守的心
第142章
不出意外,福源没有成功的把糖卖出去。他听话的带着诸丹去了各家酒楼餐馆大户人家的后门厨房,鉴于他的糖成色不好还融化了,要么压低了价格,要么直接不要。
福源再回去的时候,脸都垮了。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我昨日给你出的主意怎么样?”司徒越端着一碗凉面,淡定的问福源。
福源想了想,“应该是对的。”
“做一个君主,应该知道不能偏听偏信。这句话,想必有人跟你说过。是吗?”
“是的。”
“但是给你出主意的人,本就是不怀好意,出的主意犹如蜜糖包着□□。这种人多的是,看上去是勤勤恳恳,为国尽忠,实际上,一直在包藏祸心。还有一种人,自己没什么本事,就乱出主意,为的就是让你高看一眼,等到他日事发了,推得一干二净。还有一种,最是让皇帝无奈,他们不知道他们出主意的后果,一厢情愿的认为这就是最好的法子,但是呢,这个法子行不通,他们甘愿去承担后果,甚至不惜赔上性命。不管是那种人,最后该承担责任的应该是皇帝,因为,皇帝不曾多想多思。伯父告诉你,把这份黑糖卖给酒楼,却没告诉你,酒楼本就是做生意的,看你的货物有瑕疵,肯定会极力压价。那些大户人家,是需要糖,但是呢,因为是自家人吃,要的肯定是成色好的糖。换位思考一下,咱们家,明明日日用的是贡糖,有个人卖给你黑乎乎黏不拉几的糖,你会买吗,不管多少钱都不会买,因为没必要。所以,你的糖还是卖不出去。”
“那伯父,咱们该怎么办?”
“是你该怎么办?伯父想好了,要是你还没法子卖出去这份糖,伯父就罚你们哥俩。往后两天给一顿清粥小菜,要是吃不饱,好办,你们去街上乞讨。放心,有暗卫跟着你们,跟那些花子们争地盘的时候,不会让你们吃大亏。伯父说到做到。”
福源顿时紧张了起来,摇醒了还在午睡的诸丹,哥俩一嘀咕,吃晚饭的时候,诸丹使劲的撒娇,司徒越不为所动,跟随的诸人也不敢伸出援手。眼见求情无用,福源只好带着诸丹抱着那一包糖到了街市上。
而糖,融化的更多了。
“这辈子,我就恨上了糖。”福源站在树荫里,恨恨的对着糖翻白眼。天气太热,司徒越也不让人给他们水。两个人渴的不住的舔着嘴皮。
“大兄,我渴。”
“大兄也渴,咱们不如去找些地方讨水喝。”
没走多远,福源忽然拉着诸丹,“鸿弟,咱们可以卖糖水啊。”
晚上哥俩再次回到客栈里,在客栈的厨房里一阵捣鼓,程掬不顾司徒越的吩咐,暗暗的趴在厨房外边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哎呦,两个小爷诶,烧水不是这么烧的,劈材太多不容易烧起来啊........绿豆要多泡泡才能煮,不然不好煮烂......”
福源带着诸丹,煮了一锅的绿豆水,放上糖,准备凉凉了明日拿街上卖。谁知,司徒越憋着坏招等着他们呢。
晚上两个人洗了澡去睡觉了,司徒越招来暗卫,一人一碗喝的干干净净。等到了第二天,兄弟两气的不经通报直接闯进了司徒越的卧室。
“父皇,谁喝了我们的甜粥?”
“朕怎么知道?你们的什么?甜粥,今儿没煮甜的粥啊。”
“伯父,”福源还知道行礼,“不是今天的,是昨日我和鸿弟煮的绿豆粥,放了糖进去,拿到街上卖的。被人喝了,不知道是谁干的。”
顶着福源的眼神,司徒越很淡定的翻了一页书信,“绿豆,你付钱了吗?”
“伯父......”
“没付钱,怎么就用了呢?那句话怎么说的,不告而取是为偷。”
“我们没偷,那是咱们家的东西,用了就用了,天经地义的事儿。”诸丹瞪着眼睛,十分不相信司徒越这么不近人情。
“那是咱们家的东西不假,但是,朕还是你们两的债主呢,你们用了绿豆和柴,这些往后再说。这么急匆匆的,是你们的粥被人喝了吗?”
“是的。伯父,看谁喝的,让他们付银子。”
“锅是客栈的,但是咱们给银子了,所以暂时算咱们的。木柴是咱们的,绿豆是咱们的,就是你们熬粥的水,还是咱们的人挑的。朕问你们,你们事先告知了大伙,那锅粥是不能喝的了吗?”
“没......”
“自己人喝了自家粥,天经地义啊。还是说,你们当场逮着喝粥的人了,来了一个人赃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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