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源很有信息,摆出自己的身份,必定会收复这个人,到时候,送自己回了京城,父王必有嘉奖,这也是福源想要打动这个人的理由。想想吧,昔日马上觅功名,过了半生如镜花水月,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谁会放手?
这边福源信息满满,只等着这场恶战结束。
那边扛锄头的人确实是有本事,二十多个黑衣人,被他杀了五个。围攻乞丐陈六的人分出一半围杀来人,陈六瞬间腾出手来。
押着福源的黑衣人把刀架在福源脖子上,对着陈六说“放下你兵器,束手就擒。”
陈六只得放下了半截树枝,为首的黑衣人哈哈笑了几声,“双手难敌四拳,今天就是来了千军万马,他司徒钊司徒越祖孙来了,也未必能救下这小子了。看到没,他如今在我手里呢。”
陈六装模作样的感慨几声“哎呀,时也,命也。”
他背后的一个黑衣人看到首领的示意,在陈六背后举起了刀,福源大喊“背后。”被押着他的人一个手刀砍昏过去。
这个时候,远处树上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两支飞羽首尾相连,竟是连珠箭,直直射入押送福源的黑衣人眉心,两个人应声倒地。
现场大乱,陈六打到了几个拦路的黑衣人,奔到福源身边,摸了摸颈边动脉,长出了一口气。再三确认福源昏了过去,立即高寒,“请主子现身。”
黑衣人大惊,舍弃了扛锄头的男人,众人合围在一处,背靠背的围在一起,再三观察周围的动静。
“诈咱们呢?”因为周围过了几息还有响动,陈六突然把福源扛在肩膀上向一处低矮灌木丛奔去,当下觉得受骗了。“留下一半的人,把那个射箭的和这个多管闲事的杀了,其余的跟着我,今儿必定要抓住那小子。”
其他人轰然应是,分成两路,各自跟上。却不想,没跑几步,天上掉下一张大网,同事周围暗箭乱飞,当即死了一半的黑衣人。
司徒越从大树后边走出来,身上的衣服绿的墨蓝的交缠在一起,不仔细的人几乎是看不出来和这边灌木有何区别。
“谁说的,朕来了救不了侄儿啊?”
被暗箭射中的黑衣人首领在网子里挣扎了起来。
“皇上,怕他咬舌自尽。”
“死就死了,死士不都是这样吗?他死了,其他人未必愿意死,那句话怎么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别拦着他,朕可能从他嘴里得不到什么,倒是其他人的嘴里,得到一点算一点。”
不出暗卫统领预料,黑衣人首领当时五官流血,命毙当场。
其余的暗卫一拥而上,把活着的黑衣人喂了药当场拉走。司徒越也没兴趣看暗卫审问,转到后边,看着福源躺在一块木板上昏睡,诸丹守在一边。伸手摸了摸福源的额头,对侍立在一边的陈六说,“带上些干粮,牵着你们顺来的毛驴,赶路去吧。”
陈六应了一声,背起福源,接过装着干粮的袋子挂在胸前,回到溪边,牵着两只毛驴,向着树林外边走去。
司徒越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无影了,才摸了摸诸丹的头发,“怎么了?”
“我想跟着福源哥哥,他谁都打不过,我想替他打架。”
“你不是要修仙吗?咱就不替他打架了,这个世界上,想替他和你打架的人多着呢。父皇年轻的那会,常常想,要自己腰杆硬,才能护住生意和手下的兄弟,你也是,只有你挺住了,在你后边给你卖命的人才会活的滋润才会接着替你卖命,你才能从这些人里挑选你中意的,好用的,肯卖命出力的。那个时候,你才能掌握生杀予夺。掌握了这个,无所谓是和尚还是道士,也无所谓皇帝还是亲王,权利不是一把椅子一方宝印,是政令出自谁手,天下伏于谁的脚下。记住了吗?”
“儿子记住了。”
“不但要记住,要刻在在心里,流淌在血液里,父皇等你大了,也会向打磨福源那样打磨你。男子汉,就该经历苦难。”
诸丹伸手拉着司徒越的衣角,把头扎在她的怀里,“儿子是男子汉。”
司徒越默默的摸着他头顶上的小揪揪,哑然失笑。
过了一会,暗卫统领匆匆走来,远远的抱拳“皇上,有些消息了。”
“哦,是他们招了吗?”
“不是,这群人的嘴硬......就是再硬,臣也能问出来,是暗卫里面的一个兄弟,当年太子还年轻的那会,先帝还是亲王,去江南查案,上皇命咱们的一些兄弟送太子南下,在运河上遇到了刺客,您还记得吗?”
司徒越想了想,还真有这回事。“你接着说。”
“当时,咱们有兄弟和那群刺客交手,今日咱们那位目睹了交手的兄弟跟臣说,这群黑衣人的身手和当初那一群是一样的。”
“确定吗?算了,让他来亲自跟朕说,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挖地三尺的查,明白了吗?”
“是。”
夕阳坠地,微风吹拂,山里的天气十分的凉爽,在逢魔时分,陈六掰开饼子吃的香甜。
福源悠悠醒转。
看到周围环境,知道自己已经脱困,尽管脖子后边一动就疼,还是做了起来。“多谢六哥今日相助,他日必有厚报。”
“不用,俺就是一个花子,没老婆没孩子,就是一个吃百家饭的。也不用你报答。”
福源伸手摸了摸脖子后边,肿了起来,疼的抽气。
“别摸了,肿了,过几天就好了,给,今儿那个种地的猎户给的饼子,今日多亏了他和他孙子,江湖真是好汉多,他还说他听说过丐帮,俺就说了,俺师傅跟俺说过啊,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咋会没人知道乜。”
说完愤然生气。福源接过饼子,也不吃,问他“为何不在那位恩人家里住下,明日再走。”如今得到的消息是伯父和福鸿弟弟安然无恙,虽说下落不明,好歹也算个好消息。就不着急着回京,转而想着培养自己的羽翼。
“你是不知道,他家那个穷啊,连俺这个要饭的都看不下去了,俺还跟他说了,俺说你是上个皇帝的孙子,现在坐江山的那个皇帝的侄子,你们家有钱啊,只要跟着回了京城,别说房子了,估计能赏下个园子,你猜怎么着,他把咱们赶出来了,俺厚着脸皮又去讨了几个饼子,哎呀,那人真不识趣,还说什么新百姓苦,往百姓苦。你说百姓还分新旧吗?”
福源默默的啃了一口饼子,噎的差点翻白眼,对于今日遇到那个疑是老将的人,只能默默暂时搁置下来,眼下自己还不足以说服他,过了几年,自己再一次入川,拜访这个老将,看看他的斤两,到时候,自己必定在朝廷中有了官职,也能给他一个官身。
“哎呀,六哥,人各有志,到时候,我回去同父王和皇伯父讲他今日作为,当地官府必有嘉奖。”
陈六拍手叫好,大口咬着饼子,“俺同你说,俺先送你回京城,然后俺就去找丐帮,俺要加入丐帮,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当一个响当当的大侠。”
“若要响当当,以六哥的本事,入了军中,岂不是官爵名禄手到擒来。昔日四王八公六哥听说过吧,他们当年不也是草莽英雄,到时候我把六哥引荐给伯父,六哥有真本事,伯父还不喜欢书生,到时候,有六哥大展抱负的时候。丐帮虽然人多势大,但是和朝廷的十几万大军比起来,差的太远,并且,六哥,塞外有匈奴,为国为民,上阵杀敌才是真英雄呢。百姓更是念您的好,如今老帅蒋钦,至今名声镇在塞外,男儿大丈夫,莫过于此啊。”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早上更新,结果又没实现。
早上太冷了,而我租的房子没暖气,空调又坏了,以前是六点起床,现在是八点半起床,orz,明天会努力早起的。
第148章
陈六捧着饼子想了一会,很认真的跟福源说“你说的让俺恨不得这会就去塞外。但是俺想了想,俺跟你说说俺的想法哈。俺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跟着俺师傅也不是就要饭,那个时候,俺还跟着他走街串巷的的去给大户人家干活。俺师傅有一手的木工活,做的可排场了,那个时候,给人家做活,人家管吃管住。还有一次去主家干活的时候,他家的老太爷过大寿,家里连着三天唱大戏。附近的人都来看,俺记得可清楚了,第一天唱的是包龙图铡美案,第二天唱的是杨家将,第三天唱的是薛平贵。”
陈六啃了一口饼子嚼吧嚼吧,接着说“那个时候,俺还不知道谁是包龙图,好多人跟俺说,包龙图是个好官,都叫他包青天。俺看戏,里面说了,驸马爷抛弃老婆孩子另娶公主,就是皇家的人拦着不让驸马死,最后还是被一铡刀没了脑袋。俺那个时候就想,别看是驸马,犯了事还是要死。”
福源听了点头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一个驸马。古往今来,犯事死的驸马有很多。我伯父有一个公主,和我同月出生,如今为了给她挑个好驸马,我伯父办了两次大宴了。怕的就是我妹妹嫁错人。”
陈六又说,“人家当官,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就哪怕不是文曲星,也是文曲星身边的神仙,从小投生在富贵人家,从会走路开始,就读书,大了,有父亲师傅带着学怎么做事做人,你再看看俺,俺从来就没学过这些,当年和俺师傅学木工手艺,到后来,混的连一口饭都吃不下去,只好做花子。俺就是入了军中,也断断不敢做个头领,就怕自己没本事,误了兄弟们性命。”
福源不愿白白的放陈六走掉,急急忙忙的辩解“如何这么说呢,你看,我们家,我伯父开始,他是从来没有进过学,如今看折子都是靠学士们去念,自己写的字也毫无风骨,但是也好好的当了皇帝,无一人敢说他昏庸。再说我的堂伯堂叔们,虽然从小进学,也是只学了几千字在肚里,不至于瞪眼瞎,要是让他们写文章,估计一二百字都挤不出来。天下没读过书的人多的是,军中的人连兵法两个字都不认识,六哥太看轻自己了。”
“你也别劝俺了,俺主意已经定下来了,杨家将厉害不,他们家的老娘们都能披挂上阵,那是她们的心眼多,懂的多,知晓大义,俺呢,不能跟他们一家比,俺就是一根直肠子。天大地大,要是有一日,有人让俺去刺杀一人,俺去,因为事败就死俺一人,要是带人去大战俺不去,俺不是那种......那句话咋说,酸不拉几的学不来,意思就是大将军都是拿兄弟们的命换的,俺要是有一天睡在大房子里,使唤着婆子丫鬟,俺就会良心疼。”
福源只能作罢,但是并不死心,嘴里赞扬着陈六“六哥真英雄,咱们就此打住,我这一路上也不劝六哥了,六哥好好想想,要是有一日有事,尽管来找我,我拿凉水敬六哥一杯。”说完拿着陈六要饭的碗,端着一碗溪水举过头顶,做出敬酒的动作,率先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臣当年跟随先方统领,送太子和四王府世子南下,到了大运河中段,哪儿水流平缓,大船就随着水流飘向南边,因为是夜里,臣等就放缓了速度,在黎明之时,我们队里在船里巡视,听的下面有撞击声,就在船体之下,当时以为着是碰上礁石,兄弟们想下水去看,谁知水下有黑影,那些人一跃而起,用抓钩爬上大船,臣与他们交过手,今日确实是一路招数。”
司徒越在林子中听了这段话,斜着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碗凉茶,诸丹站在他身边,司徒越看着立在前面汇报的暗卫。问他“当时和你一起送他们两个南下的人里面,还有谁如今在暗卫中。”
“尚有十一人。”
“皇上,这十一人如今都在京中。”
司徒越想了想,“把他们调出来,找个机会,放这些人走,在他们身后悄悄的跟着,找人问问冯海,不,把冯海叫来,当年是他查的这回事,让他带着人跟你们一起查,越快越好。拿纸笔来,朕给上皇写信。”
夏天就要过去,尽管天气开始凉爽了起来,上皇带着宫眷们还住在南苑,南苑的山上有一片枫林,等到十月,枫林变红,远远的一看,如红云落于山上,看的人心旷神怡。
上皇的年纪大了,更喜欢到处走走看看,南苑本就在山里,四周风景秀美,尽管看了许多年,但是年年岁岁总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一日,上皇让人划了一艘小船,船上只能站两个人,他上了船,也不让他们往湖水里划,对着划船的太监说“听说南苑外边有一条河,哪儿有一眼活泉,日日涌水不断,咱们去哪儿看看。”
太监赶紧请罪,“老皇爷,哪儿离着咱们这儿太远,且那泉眼在水下,也看不见,天气冷了......”
上皇也不恼,温声说“去吧去吧,有这么多人跟着呢。朕穿的厚一点,听说那大河两岸,红叶连成一片,是也不是?”
太监无法,上了船划了起来,他们后边跟着二十多艘小船,上面有四到六个人,捧着衣服茶炉点心仪仗跟在后边。
上午的阳光照在河水上,如一块碧玉闪着金光,两岸鸟鸣不断,还能看到有猕猴到河边喝水,河面上飘着成群的绿头野鸭,看到人,两只脚掌踩在水上如踩在平底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在水面上留下数道水纹,踏水约五丈左右,接着飞快的游走。
小船转了一个弯,阳光被挡在身后,但是眼前,确实大片的红叶,连绵不断,微风一起,层层叠叠。“好景致,比其他地方的更有野趣。”
gu903();看着上皇的兴致好,如今跟着伺候的太监们也在一边凑趣,有人提议“如此雅致的景致,合该请些大人们来,写上些好文章,在冬日无事的时候,读来消磨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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