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好。”
“娇娇,”Cronus不急不缓地走上前来笑着喊了江希一声,“长高了不少。”
“嗯,是的,长高了七公分。”江希回道。
江希刚到临县的时候还没有一米八,后来放国庆假的时候林望压在自己身上一边啮咬着他的后颈肉,一边嘟囔着说他应该是长高了,现在不垫枕头都做不了深入。然后第二天一早就拉着江希量身高,果然高了不少到了一米八六。
回想起过往,江希眉眼间都不由自主地放柔,欢愉的情绪揉着葳蕤的烛光沁润眼眸,在眼尾晕开浅浅的橘红。
Cronus还以为他是因为长高这件事而高兴成这样,心里嘲讽地笑了笑,但面上还是挂着同喜的浅笑:“还有继续长的空间。娇娇你的伤恢复的怎样,有试试我给你送的补品吗?”
“啊?你送...”
“Cronus,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安笙挂着笑挡在两人中间,一副不想多谈地架势说道,“很晚了,我们就先下岛了。”
Cronus对她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意外,依旧绅士地笑着:“好。”说罢他又偏头,看向江希,发出邀请:“娇娇,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
“好的,子苒..哥”江希念出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等着安笙和他互相官方地打过招呼后,江希就跟着安笙下了岛。
两人一路无言,只是当江希刚坐上车,关上车门时,安笙在一旁就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给我离Cronus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和他用任何接触听到没有!”
“什么?”江希被她突然这么一吼吓得猛地一蹬,消化了半天才回道,“怎么了,你怎么对他意见这么大,以前在广州...”
“我说了要你离远一点!离远一点!你就离远一点!”安笙突然就炸了,尖叫着喊道,“我哪次是害过你吗,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好好的听我,做好行不行!”
“我...”江希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喷涌而出的心累给堵住了嘴。
坐在对面的可狄安娜也被安笙吓了一跳,但特助的素质还在,立即反应过来将她按住,低声提醒道:“Ann,我们还在外面,你太大声别人会听得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的关系,安笙平日里一经提醒就能自己平复下去的情绪,在此刻却一反常态,越劝越暴,就像是江希过年时和林望在老屋池塘堤岸上点的鞭炮一样,只需一点火星就能接连点炸好几桶。
砰砰砰的,一顿狂轰乱炸。
“你能不能长大,能不能明白点事理,能不能不要那么意气用事、目光短浅,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你看你跟我回来这么久了,林望他来找过你一次吗!没有,我告诉你,江希他没有!人家正好好的待在临县过他的舒坦日子,准备着将来进国家部工作呢!”
“你自己看看,你大少爷劳心劳力地为人家治病,又是卖宝石又是潜入内网找资料、做交易,还巴巴地贴上去送到人床上陪他睡,哄你几句一生一辈子的话你就当了真。拼死拼活、作天作地、东折腾西折腾地要赶回去,是不是以为他正跟那吸毒的人没了海.洛.因一样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等你啊!”
“我现在就告诉你,没有,都没有!人家病治好了,选拔通过了,未来一片光明。早就把你忘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了,就你这么贱的还念叨着,你..”
“安笙!”江希气地额角突突直跳,终于忍无可忍地吼道,“证据!证据呢!”
安笙明显没想到江希会这样问自己,一时间像是个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恹了气,呆滞地低喃道:“什..什么..”
“我说,”江希绷着脸说道,“证据,给我证据。给我那些你说的他过得很好、很开心的证据。”
安笙也是身经百战的老人了,仅是失神一下便立即调整好状态,冷着脸回道:“我马上要人发过来。”
“发什么?发你合成的那些?”江希不屑地嗤笑道,“安笙,你不说百分百了解你,但是在这些事情上我还算是比较明白你的手段的。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你早就把那一沓的照片,视频甩到我面前了,哪里还会等这么久才说。”
“你不要说什么顾忌着我的感受,不想伤我的心。相反,你巴不得我早点心碎,最好一次绝望,从此以后全身心的信任依赖你,觉得只有你最可靠。”
即使被戳穿了安笙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相反还被江希的语气激得更愤怒了,疯癫地指着江希吼道:“那些是假,我承认!但是我这么做是为什么啊,是为了你啊!我把路都给你铺好,你就按照计划走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要...”
“那是你给我算好的人生,它不是我想要的!”江希说,“而且我根本不适合待在诺亚方舟,诺亚方舟它需要的是像机器人一样,没有一点感情、没有一处弱点,能超长时间运转的机器人。”
“可我不是。我是个人,是个感情丰富的人,我算不准、摸不透、狠不了。而且,我有着你们最看不起的软弱。”
“或许你们称之为‘软弱’,你们觉得有它很羞耻。但是我从来不这么觉得,它不是软弱,它是被你们用权势腐蚀了的纯真,我从不为保留着自己的纯真而感到羞耻、感到耻辱。”
安笙脸上的神情明显写着我不认同几个大字,尖锐地说道:“首先,这不是我给你算好的人生,而是你的人生本应如此。宸哥选定你为继承人,从那一刻开始你的人生就应该是...”
“什么叫做我的人生本应如此?”江希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你是不是疯了,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而不是按照你和登宸哥的规划走。我们是一家人,我也很荣幸被登宸哥选定为继承人,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一定要接受,一定要继承他未完成的事业,走完他该走的路。”
“安笙,我是我,宋登宸是宋登宸,我们两是各自独立的个体。我将来会有我的事业、我的爱人、我的...”
“你的事业就是完成宸哥的事业!”安笙激烈地尖叫打断,抽风般不管不顾地指责,“你说这话时你还有心吗,但凡你还记得宸哥对你的一点好,你都不会说出这种泯灭良心的话!”
江希也被这话彻底激怒了,这一路来实在是又太多人这么和他说过了。他愤怒地大吼着:“是!是他宋登宸开发了我的语感能力,是他宋登宸倾心尽力地照顾我、陪伴我了三年,那三年里他教会我的说是奠定我一生的基础都不为过。”
“我江希不是没有心的人,要我报答他、感激他、把他奉为神明供着都可以。但是唯独,唯独你不能要求我,让我贡献出我的人生。”
“安笙,宋登宸他已经死了,我求求你,不要让我恨他。我只想在我以后回想怀念起他的时候,只记得他是个多么温柔、被这个世界辜负了的人。”
“而不是...用三年时光偷走了我一生的人。”
江希话音刚落紧接着就被安笙甩了今天的第二个巴掌,可能是因为痛到麻木了,江希没什么感觉,慢慢地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安笙就算是戴着墨镜此时也遮不住她脸上的怨愤和失望,她嘴唇止不住地颤动着,咬着牙恨恨地吐出几个字:“滚出去。”
“我希望我说的你能听进去。”江希丢下这句话后便下了车,利落着转身上了后面那辆雇佣兵坐的车。
也正如可狄安娜提醒的那样,声音太大会被听到。就算江希坐在最后一辆车的后座,当他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时候,期间还时不时地能听见从前方隐隐约约传来的尖叫怒吼声。
江希颤动着眼睫心想:这真的是,他回澳大利亚以来最糟糕的一天了。
按照道理来说,吵架时,双方一人中途离场其实是会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的,给了对方一个冷静的机会。但也有少数时期是会起到反作用,更加加剧矛盾,就比如现在。
看着江希毫不留恋地转身下车,安笙非但没有因为他的听话而消火,反而觉得又被淋上了一桶热油,怒火滔天想把整个世界撕碎的心都有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也可能是因为长期的忍耐压抑,总之在此刻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其他的,理智全无像个骂街的泼妇般吼叫着。
安笙狂躁地捶打着座椅,竭力嘶吼着:“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怎么能!我们这么看重他,这么爱他,把全部的心血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只求他站得更高,变得更优秀,少走些弯路一条直路的庄康大道舒舒服服地走到头。”
“他呢,到头来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说到这里,安笙瞪着眼看向对面的可狄安娜,急切地寻求着认同,“你听听,你听听他刚才说了些什么!”
但此时的可狄安娜好像全然变了一个人,脸上那种卑躬屈膝的恭敬消失了,冷静睿智的上位者气息在她身边萦绕。
可狄安娜冷眼看着如同疯魔般的安笙,回道:“他说的有什么问题吗,不就是这个道理吗。每个人的人生都应该由自己做主。”
“不是每个人!”安笙尖叫着打断,恼怒地指着她质问道,“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不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很可笑吗?要是都由自己做主,你初代还在这里做什么呢!”
可狄安娜,不,应该说是换了张脸的初代。她将平板放到一旁,目光幽幽地看着安笙说道:“因为那份责任。你也一样,不是吗。”
“是,是因为那份责任!”安笙被她这么一提醒,立即恍然大悟,像是抓住救生的浮萍不断地念叨着,“责任,责任。他也要承担那份责任。”
见她有点冷静了,可狄安娜说道:“你先别急着激动,还有更重要的事你需要理清。Stephen给予了A.L.S新的人生开端,帮他奠定了一生的基础,这个恩情他是肯定要还的。但是也正如他刚才所说的,回报的方式是他自己选的,而不是我们给什么他就必须接受什么。”
“你现在再这么一意孤行地强加给他,我怕用不了多久,他的心还没偏向我们这边,就把Stephen对他的恩情给耗完了。”
“这不只是有恩这么俗气的东西!”安笙打断,“他是宸哥选定的继承人,是我们的孩子!你知道吗,就像那王子一定要继承国王的王位那样,他身上肩负着的责任,肩负着要把宸哥他一生的语感事业继承下去的责任。”
“是,王子要继承王位。可是前提是,他想做王子!”初代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现在最大的问题是,A.L.S他根本不想做什么继承人、做什么王子。现在是你,像个偏执的疯妇一样,强架着王冠与皇袍逼着他穿。”
“那我还能怎么办!”安笙终于绷不住了,崩溃地大哭道,“明明所有的事都进行地很顺利,可是..可是自从他回来后就都变了。明明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啊!”
“我当初就不该顺着江徐的动作把他送走,就算再凶险至少待在我身边一切都还能掌控,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心都收不回来了....”
初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事已定局了,Ann。你当初和Stephen要是多选几个继承人...”
“哪有那么容易,”安笙自嘲地笑了笑,“娇娇他..是唯一一个让我和宸哥有想要照顾冲动的孩子。如果,如果不是宸哥他是这样的结局,我也不愿意这样逼他、这样逼自己的孩子。”
“你说我难道不知道诺亚方舟的凶险吗,就连我自己要不是为了宸哥,我都不一定愿意待在这里。可是...没得选,从我们知道背后真相的那一刻起就再无退路了。”
安笙垂着眸,眼中的憎恨和坚定同燃,她用力地攥紧双手,咬着牙说道:“我、你、娇娇所有被宸哥开启了新人生的人,都该为他那被谋杀的生命而战。”
“本该如此。”初代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远处的山林与黑夜相融,像是汹汹而来的暗域世界。
她思索了一阵,分析道:“你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将他拖入这场复仇战,而是让他去打那场继承战的话,就应该明白,他的心是一定要收回来的。这也是我们目前最急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安笙慢慢镇定下来,理智和智商开始上线运转,她沉思着说,“是不是青春期的逆反心理,我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想做什么。你说我要不就让他和那什么..林望在一起,让他自己吃了苦头再把他接回来,反正我们这边的计划也还没完成,也还没到他的阶段。”
初代立即提出疑问:“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会在这件事上吃苦头?万一真的长久了呢?”
“他这是年轻,你难道还年轻吗?见过的年少痴情到最后的相看生厌难道还少吗。没经过社会、生活打磨过的感情都不会长久。”安笙笃定地说道。
“是,但是你别忘了,他们两可都是在诺亚方舟摸爬滚打过的人。”初代一针见血地指出,“A.L.S我就不说了,这么多年上位者的经历,你虽没让他见到最阴暗的那一面,可是该看的人和事比起其他人来说那可真的多多了。”
“他的那位相好,就我们查到的资料...呵,如果不是患上暴动,要是换了任何其他稍微轻一点的疾病,精准部现在谁当家还真的说不好。”
“就这两孩子能在经历这么多之后还认定彼此是唯一的话...可不能就把他们当做是普通的事件来处理对待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初代伸手敲了敲座椅,眼眸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你为什么总想着将他们分开呢?他可是绝对精准啊。”
听着初代意味深长拉长的语调,安笙猛地瞪大了双眼,懊恼、惊愕、顿悟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杂糅。
安笙的胸口急剧起伏着,声音里夹杂着偶得宝物的欢喜:“你..你的意思是...对啊!他可是绝对精准啊...”
“别主动去找他,给他透露点风声,让他找上门求你,到时候条件该怎么开就怎么开。”初代勾着算计的笑,“要是他害怕了、退缩了,你还可以借此在A.L.S那里做他一笔,说不定A.L.S立马就顿悟了,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自己就收了心。”
“我明白,”安笙大脑飞速运转着,手指不停地敲击着座椅,“这个才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最好方法,我早应该想到的。”
“以后越是在意的人和事,就越不要带入自己的私人情感去处理。”初代提醒道,“你看看,早想到就不至于走这么多弯路了。”
初代没有用多严厉的语气、更没有斥责之意,相反还是轻飘飘的、十分平静。可就是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像是带着尖勾的巴掌狠狠地打在安笙脸上,嘲弄着她的愚蠢。
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的过失,因为自己对江希的掌控欲、因为自己对林望先入为主的厌恶而打乱了所有节奏。
她羞愧地低下头,嚅嗫道:“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诶,都是做部长的人了...”初代无奈又好似有一丝宠溺,拍了拍安笙的手说道,“好了,以后注意就行,我不可能每次都刚好碰的上的,你终究还是要自己处理的。”
“嗯,不会再有第二次。”安笙坚定地回道。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跟头。”初代宽慰地笑了笑,拿起平板说道,“行,那我们要开始处理工作了。”
安笙回了一声好,按下车内的对讲机吩咐司机开车。
初代戴上眼镜,滑动平板说道:“上次原本应该由A.L.S拿回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因为他的意外再加上B.M集团对合同履行时间预判的错误,以太人那边已经发现莫切尔的失踪,合作也已经中断。”
“B.M与Von合作运营的公司也因此受到重大打击,他们抛了一些股份来换取资金,我们收了大半但最终只有百分之八。以太人那边武器卖不出去,根据你下达的指示,我派人去接触过,但是以太人的要求是必须要对B.M集团进行控股,不然不会与我们合作。”
因为那份合约是莫切尔的,T.T和Von又不懂以太语,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交易时间。而那份合约规定的交易时间正是江希出事当天,所以就算当时谈拢了也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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