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哥你都这样了,就不能好好休息休息?工作忙不完的,”夏孟一进病房就瞧见贺憬西在处理工作,嚷嚷了句,“医生的话总要听吧。”
贺憬西没理。
“贺哥你听我说……”夏孟索性跑到他床边继续打扰,他就觉得贺哥太工作狂了,这一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就跟借着工作麻痹自己似的。
席墨远让蒋施施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也过去劝了几句。
贺憬西始终不为所动。
直到,他听到熟悉的声音——
“……之前给自己放了假去旅行了,所以大家没看到我。”
贺憬西手下动作猛地顿住,目不转睛地盯着要签名的地方不曾移开,甚至呼吸也跟着滞了滞。
气氛明显变了变。
席墨远敏锐察觉,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眼冒桃花的蒋施施,问:“施施,你在看什么?”
蒋施施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桑偌姐姐的直播呀,才知道她第一次直播呢,就是有点儿可惜,她只是蓝然直播的嘉宾,就聊一会儿。”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脸逐渐泛红:“啊啊啊!桑偌姐姐和蓝然都穿的旗袍,呜呜呜,我终于又看到她穿旗袍了,好漂亮!”
她兴奋极了,显然忘了这还是病房,完全沉浸在了桑偌的盛世美颜里。
“施施。”席墨远走近,作势伸手要拿她手机。
蒋施施才不给。
“干嘛呀,我……”
话音戛然而止。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了头。
她眨眨眼,笑盈盈地看向面无表情的贺憬西:“桑偌姐姐穿旗袍可漂亮了,观看直播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赞美她呢。”
“你能把大家脑子里她穿旗袍的样子删掉吗?”刻意无辜的声音充满毫不掩饰的挑衅,她咬字清晰地重复,“非常非常漂亮哦,绝美。”
贺憬西的脸沉了两分。
蒋施施瞧见,得意极了。
哼,让他昨天删她照片。
她看了眼直播屏幕,看到几句留言,故意拔高了声音情感充沛地念:“呀,好多人给桑偌姐姐表白呢!这个说偌偌我好想你,你终于出现了。”
“偌偌偌偌,我爱你,虽然我是男粉,但我也会爱你一辈子!和大家一起永远支持你爱你!”
“桑偌我想娶你!”
她一条条快速地念着,余光瞥见贺憬西越发阴沉的脸,开心坏了。
“贺哥,我先带施施出去。”席墨远警告似的瞪了眼蒋施施,不管不顾拉她离开。
蒋施施很听话,只是在被他拉着的时候还转过头对贺憬西说:“有本事你再撤一次热搜呀,不过再撤桑偌姐姐也不会搭理你,她才不会喜欢你。”
席墨远:“……”
头疼。
他把蒋施施带出了病房。
剩下夏孟在病房里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
他怎么听不懂?什么叫桑偌不会喜欢贺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他下意识看向贺憬西:“贺哥,你……”
“出去。”贺憬西声音极冷。
夏孟有心想再说什么,然而瞥见他那张好像沉得能滴出水的脸,到底还是有点儿怕的,咽下剩下的话,他百思不得其解离开。
偌大的病房安静得过分。
贺憬西敛眸,发现签名处他签的竟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桑偌。
他扔开了文件,目光盯着手机。
“贺总,”一直没说话的谢秘书试探着问,“是需要留意微博热搜情况吗?”
他仍记得桑小姐生日那天,贺总冷着脸命令他撤掉了所有和桑小姐相关热搜,那天桑小姐便是穿了旗袍参加品牌活动。
面前人却是沉默不语。
直到谢秘书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
“直播……哪里能看?”
谢秘书莫名松了口气:“我帮您下软件?”
“嗯。”
谢秘书见状拿过手机查到后下了个直播软件,找到蓝然的房间,递给他:“贺总。”
贺憬西接过。
“那贺总,我先出去。”
“嗯。”
于是谢秘书准备离开。
“热搜不用撤。”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波澜起伏。
谢秘书颔首:“是。”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了贺憬西一人,唯有的声音是从直播中传出。
她在笑,笑得明艳,眉目生动。
贺憬西喉结滚了滚,莫名晦涩,他半阖了阖眼,再睁开时却是很不巧她的嘉宾时间到了,她在和大家说再见。
时间很短。
贺憬西垂着眸,指腹落在屏幕上,须臾,他退出直播,鬼使神差般的,他打开微信,点开了她的微信对话框。
她仍是马尔代夫时那个头像。
他也是。
良久,他发送消息:【别墅有你的东西。】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被她拉入了黑名单。
桑偌在蓝然直播露脸后没有离开,蓝然一定要晚上和她一块儿吃饭,桑偌想着当初蓝然介绍郁随的电影给她还没有好好谢过,便去外边打电话订了一家私厨馆。
没想到等蓝然直播结束,两人正准备过去,蓝然突然皱着眉盯着手机说:“王导住院了。”
王导便是她们合作那部电影的导演。
当时那部电影王导指点过桑偌,而电影四处跑宣传时桑偌因故没有出席过一次,桑偌有些过意不去,在蓝然提及不如去看看王导时她欣然同意。
按照地址,两人到了亚盛医院。
找到病房,敲了敲门,两人进入。
“王导——”
不想,病房里的人根本不是王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想睡陈伟霆的地雷,沐巧巧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23章
病房属于最高级的VIP病房,小套间,几乎和小公寓无异。
两人在走进门时蓝然忽然有电话进来,她便让桑偌先进去,说去外面接一下很快回来,桑偌应下,然而没一会儿,她听到了“砰”的一声关门声。
很迅速,不像是蓝然姐平日温柔的样子。
桑偌蹙眉。
“蓝然姐?”她下意识转身想跟出去。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隔着一扇门,明显属于蓝然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进来,似乎有些震惊愤怒,“偌偌……”
“蓝然姐!”
桑偌条件反射搭上门把要开门。
不料,门根本打不开。
眉头紧蹙,第一次桑偌以为是意外,于是她再次用力转动门把,两次之后她终于反应了过来,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蓝然姐?”她拍门。
但外面已经没有一丝声音,很安静。
桑偌唇瓣紧抿,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乱了节拍,空咽了咽喉,贝齿咬上唇稳住心神,她随即冷静下来,低头从包中找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然而,屏幕却显示没有信号。
电话短信微信等都无法发出,一丁点儿信号也没有。
门被反锁她出不去,手机信号或许是被屏蔽,蓝然姐不知道被谁带走,没有消息不知情况……
桑偌浑身神经骤然紧绷,脸蛋也瞬间沉了下去。
她无意识地用力握紧了手机。
倏地,她不知怎么想起今早郁随给她打的电话。
医院……
脑中划过某个猜测,长睫轻颤,她闭上眼想要舒缓胸膛处乱窜的气息,然而抬脚往里走的刹那脸蛋还是变得极冷,像是被深深寒意覆盖。
她的背脊挺得异常,抬手,她推开了里边那扇门,里面很安静。
果然。
病床上坐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生病的王导,是贺憬西。
桑偌额角微不可查地跳了跳。
胸腔似有情绪悄然涌出,她克制着,冷冷睨着贺憬西,眸色亦跟着渐凉。
贺憬西原本在处理工作,冷不丁听到动静,眉头隐隐不耐微拧,抬起头:“不是说了……”
话音戛然而止。
四目相对,他难得微愣。
“桑偌?”眼底有不自知的情绪一闪而逝,呼吸微滞,他一瞬不瞬沉沉地盯着她,“你……”
“骗我很开心?”撩起红唇,桑偌居高临下凉声将他打断。
她的唇角挂着分明的嘲弄鄙夷,眼神亦是,毫不掩饰。
唇畔微不可查勾勒出的弧度微敛住,好像有一层凉意漫上心头,贺憬西喉结滚了滚,声音哑而紧绷:“什么意思?”
桑偌冷冷地看着他。
那股愤怒气息压制不住重新在胸膛里肆意妄为,下巴倨傲微抬,她冷嗤:“用王导病重的幌子骗我过来,锁门屏蔽信号……贺总,还要装傻吗?”
贺总……
眼底那抹情绪不及涌出便瞬间消散,贺憬西和她对视,紧抿的薄唇掀动,似从喉间深处溢出的嗓音极低:“贺总?”
呼吸隐约不顺胸腔沉闷,他一瞬不瞬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出口的话语跟着变得紧绷:“昨晚不是叫我小叔叔?”
听着他答非所问的话,桑偌脸色止不住的难看,侧脸线条逐渐冷艳。
指甲无意识地掐入掌心印出痕迹,她和他对视。
须臾,她眼睫扇动。
“看在贺知宴的面子上而已,”唇畔微勾,她强压住脾气轻飘飘反问,“没有贺知宴,你配吗?”
贺憬西薄唇瞬间紧抿成直线。
桑偌没有耐心再和他废话,她还担心着蓝然姐,指尖用力掐着手心,她语调冷冷:“把门打开,放了蓝然姐。”
贺憬西不语。
喉结艰涩滚动,他却是怒极生笑:“你以为是我把你骗来锁在这里?用你的朋友威胁你?桑偌,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卑鄙的人?”
桑偌反问:“难道不是?”
没有丝毫的迟疑,她看他的眼神亦是。
她认定了是他所为,哪怕他否认。
气氛微变。
她那双眼里再没有一丝情意,贺憬西看着,只觉心口难以形容的窒闷,且又无声无息地蔓延到了他浑身上下每个角落。
文件不知何时被他捏出了褶皱。
两秒后,他手松开,克制了又克制,喉结艰涩滚动,稍显紧绷的声音从中溢出,第一次哑声解释:“不是我,我没理由那么做。”
可回应他的,是她眼中带上了冷笑。
她不信他。
有晦暗在眼底翻滚,贺憬西下颌线条绷得很紧。
他再开口,一股微不可查的涩意和黯然缠绕上每个音节:“等下会有人过来,你……”
“陪你会儿?”桑偌打断他的话。
她勾唇,要笑不笑地嘲弄:“我对欲擒故纵没兴趣,贺憬西,不要自以为是,我们早就分手了,我不想浪费时间。”
目光碰撞的瞬间,有似有若无的暗色在层层覆上贺憬西眉眼后变得分明可见,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了几分别样意味。
忽的,他扯唇冷笑。
左腿被嘱咐过暂时不能用力,痛感仍在,贺憬西恍若不觉,掀开被子下了床,身形挺拔丝毫不露破绽地走近至她面前,猛地将她手腕攥住。
桑偌条件反射挣扎。
然而他攥得极用力极紧,全然不给她挣脱的可能,他的目光视线落在她身上,眸色深暗浓稠,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
根本没给她其他反应时间,下一秒她后背被他抵上墙,整个人被他强势地禁锢在他胸膛和墙之间,分明是掠夺般的吻重重落下。
被死死禁锢无法挣脱,桑偌转而抬脚不管不顾地踹他,似乎有隐约闷哼声溢出,但随即,她双腿被他的轻而易举压制。
他碾过她的唇,撬开她唇齿。
吻凶狠。
他的呼吸沉重,属于他的气息将她密不透风包围,仿佛一张网,要将她彻底笼罩。
可随即,吻又变得柔情似水,仿佛缱绻着无尽的深情和思念。
“桑偌……”他哑声低唤她的名字。
桑偌胸膛骤然剧烈起伏。
她睁着眼冷冷看着他,极为用力地咬上他的唇。
淡淡血腥味悄然弥漫。
下一秒,她扬起刚得到自由的那只手。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
昨晚是右脸,现在是左脸。
手有些微微发麻,桑偌攥住继而放下,看着他隐约泛红的完美侧脸微微一笑,她眼角眉梢间覆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偏偏笑得那么明艳张扬。
贺憬西脸色难看,呼吸节奏渐渐变得有些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仿佛要看进她眼底和内心深处,
他没有作声。
被他攥着的手腕漫出不舒服感觉,桑偌低眸瞥了眼。
果然红了。
没有去擦他留在她唇上的痕迹气息,她只是仰起脸,漆黑眼眸和他对视,嘲讽意味更浓地问:“你想证明什么?”
贺憬西目光沉了好几度,胸腔处的那股情绪更为肆意地横冲直撞着。
半晌。
“我以前吻你,不会这样。”将她没有波动的眸色看在眼中,他沙哑地说。
说话间,两人呼吸交缠,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再没有从前的亲昵。
“桑偌,”紧抿的薄唇重新再掀动,喉结滚了滚,他开腔,哑透了的嗓音却说,“回来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
他的轮廓仍冷硬紧绷,唯有语调里仿佛染上了分不易察觉的低哄。
桑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真的也笑了。
“回来你身边?”她直直地看着他,长睫扇动落下好看弧度,“贺总,你是在施舍吗?”
贺憬西喉间晦涩。
“不是。”他沉声否认,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
桑偌弯唇浅笑:“那贺总……是要回头吗?”
她的眼中没有其他半分多余情绪,除了明晃晃的嘲讽。
贺憬西呼吸一下变得困难,就像是喉咙和心脏皆被突然间攥住。
视线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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