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好啊,我也想知道,贵妃今夜邀我至此,究竟是想说些什么呢?”
“想必王妃应当也知道了,太尉在押运粮草途中折转方向,投靠了西凉一事。”柳书言也不与她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
听到这话,李慕兰眸子一闪,微一愣后随即嗤笑出了声:“柳贵妃可莫要随意污蔑别人,父亲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又怎会做出此等事呢?再者,西凉是我大虢属国,向来较好,说不定父亲只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过去请求帮助,而被有心之人安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柳书言也不多与她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问道:“一心为国?是哪个国?王妃说的……怕不是前朝吧?”说者状似无意,可听着的李慕兰却顿时瞪大了眼睛,很是不可思议。
不过随即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调整了情绪后,她三指夹起酒杯,嘴角扬起略微玩味的笑:“贵妃慎言,要是被心怀不轨的人听了去,要是遭上这污蔑的罪名,我可是帮不了你的。”
“这里分明只我二人,又何来心怀不轨之人?还是说……王妃前来此处还带了别的人?”柳书言也丝毫不慌,应道,“况且,我说的是真是假,王妃心里不应该很清楚么?若是我没有掌握到证据,我会如此笃定么?”
说着,见李慕兰面上的神色有些许的改变,柳书言又“乘胜追击”道:“我今日诚心前来,并不是为了要和王妃拼个鱼死网破,而是为了和你互惠双赢。你定当知道李泌已投靠了西凉,若是太子殿下执意追究起来,你身为她的女儿,即便有沈泰罩着你,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太大的好处;倒是你名义上的外祖母是前朝公主一事,要不是皇上仁慈,看在和李泌夫人是青梅竹马的份上,帮你们瞒着,还对李泌委以重用,你觉得,你们李府上的人……能活到今天?如今李泌又不在这京城,如果殿下再趁着这个机会揭露往事、借题发挥,我想,即便是诛你李氏九族……应该也不会有哪个大臣貌死反对。”
“你!……”听柳书言将话说得如此直白,李慕兰也而不禁慌了阵脚。她将酒杯紧紧握于手中,近乎咬牙切齿道,“你今夜唤我前来,究竟想如何?”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第98章沈泰(四)
“本宫不想对你如何,只是想要让你帮忙败了沈泰,仅此而已。他对你如此信任,即便……是你将他灌醉,半夜跑出府来本宫,他也不会对你有任何芥蒂。有你帮忙,我们成功的几率,便几乎能算是稳了。”说着,柳书言也不禁感慨地深叹了一口气,拎起酒壶又与自己斟了一杯酒,边道,“本宫也实在是想不通,他一朝王爷,要人才有人才,要权势有权势,却为何偏偏要对你这个分明心里没有他的人,如此巴心巴肝呢?”
李慕兰冷哼一声:“休想我会替你做什么不轨之事,晋王是我的夫君,我怎会因为你这半真半假的话,便要了他的性命?!”
“若本宫没记错的话,王妃本来是想要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的吧?只可惜呀,皇上当日拒绝了李泌的提议,他后来没有办法,便只能让你嫁与沈泰,换一种方式来达到他的目的。”柳书言不紧不慢地说着每一句都让李慕兰心惊肉跳的话,话语轻得仿佛她只是一个看热闹的局外人,这些都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难道王妃就不觉得,为了李泌一个虚无缥缈的复国宏愿,牺牲自己此生的幸福,甚至会为此丢了性命,很不值当吗?你本该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相夫教子,和乐此生,而不是毕生都陷于阴谋斗争中,不得安生。再说,王妃想想从前的事,李泌从小就根本没把你当成女儿,你只是一个他用于成就野心的工具,不是吗?”
柳书言所说的其实并无半点过错。
在李慕兰三岁时,她的母亲便因为难产而去,留下了她和她的幼弟。因着二人的母亲并非正室,所以虽然后来二人过继到了太尉夫人名下,李泌也照样没有对他们有过多的关爱。
直到李慕兰六岁,她倾世容颜的苗子开始渐渐浮现,李泌这才注意到了她,并对她打起了主意。从那时开始,李泌便对她严加管教,使她不分昼夜地习文练武、练字弹琴作画,只要她一有懈怠,便会有粗长的鞭子重重地打在她幼弟身上。她不忍弟弟受苦,让在天上看着的母亲难过,便只好对李泌言听计从,终成了一名容貌绝世的倾城才女。她十四岁时,便可以达到在京城若称第二,怕是称第一的人都要好好考量的水平。
那时沈知十二岁,李泌见时机成熟,又怕耽搁久了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便向沈天和提起了此事。可是谁能想到,沈天和听闻李泌的言语,连考虑都未曾考虑过,便直接回拒了。为了不给李泌留希望,沈天和甚至还把话说得特别死,表示此事是绝无可能的。
李泌碰了壁,自然是不甘心的,当太子妃绝无可能,他便又打起了沈泰的主意。只要让沈泰夺得皇位,他的女儿李慕兰照样是大虢的皇后。
其实那时沈泰早已见过李慕兰,并对她生了情愫,只是那时李泌将李慕兰管得很严,他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可以见到她。后来李泌几次发现沈泰借故往太尉府上跑都是为了想见李慕兰,他便顺水推舟,向沈天和提议将李慕兰许配给沈泰。李慕兰虽是庶出,但名义上还是太尉夫人的女儿,沈天和本就对大臣的家事不爱过问,不知细节,看沈泰也万分同意,以为二人两情相悦,便答应下来,将李慕兰封为了晋王妃。
沈泰从小便没了父亲,即便是有沈天和等人的关爱,可不管怎么说,终归是有些缺憾的。李慕兰少时被李泌压迫久了,出嫁时便有了一种如鸟出笼的感觉,释放了些天性,加上她察觉到了沈泰性子温柔的这一点,便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对他表现得十分百依百顺、小鸟依人。而沈泰喜欢李慕兰,加上她这不寻常的性子,两人性子互补,恩爱有加,沈泰也对李慕兰逐渐更加痴迷和死心塌地起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可李泌的计划总得要开启,所以在一个寻常的午后,他便将李慕兰曾经十分倾心沈知的谣传放了出去。沈泰得知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尚且能忍受,没过多久,李泌便又让沈天和欲要将皇位传给其幼弟的消息四处传播了起来。加上那段时间沈泰恰好在政事上遇到了些阻碍,做了错事,沈天和气不过呵斥了他一番,久而久之,在李慕兰枕旁风循循善诱的鼓动下,他的心性竟然开始渐渐变了。
后来有一日,李泌激怒他,使他亲手杀了幼弟,即便是他再不想,事情也无法再回头了。他终是在这条不归路上沦陷了下去,不过两年,事态便发展成了如今这样。
其实柳书言能知道这些,也是卫峰白日才告诉她的。此前卫峰离开京城为官之前,沈天和便待他犹如亲弟,更敬重他的才学,若不是卫千儿实在不许,说不定如今这太尉之位早已是卫峰也说不定。此后即便是卫峰去了松州,有些本该与卫千儿商量的事情,如果时间来得及,沈天和除了会问柳书言的想法之外,也时常会给卫峰写信,征求他的意见。
“你跟我说这些做甚?总之,我是不会帮你们杀了他的。”沈泰对她,其实真的很好,如果她也是真心喜欢沈泰的话,她一定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只可惜,她还是不能说服自己爱上沈泰。可即便是她不喜欢沈泰,如今她也不愿去伤害他了。
“本宫并未让你杀了他,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他真的败了,依皇上和殿下的性子,也不会伤他分毫的。如果你愿意,他依旧可以是王爷,你依旧可以是王妃,只不过必须是远离京城之地的封王和王妃,并且永世不能回京、终此一生。”这次换做是柳书言对她挑眉了,“而你出卖的,只不过是把你当做棋子的李泌一人。用他一人的命来换你李家上下的命,难道不划算么?”
事到如今,李慕兰心中有些犹豫,但面上还是坚持道:“贵妃也知道李家待我不公,他们如何,又关我何事?”
“王妃可别忘了,太尉府上还有你最疼最爱的弟弟,若没有意外的话,他人如今怕是早已在东宫里了。难道王妃想看到他,子偿父债,代李泌受刑不成?”
“你!”李慕兰被柳书言说得凝噎,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能如何反驳。
“若是放在从前,你即便不答应,也有沈泰可以护着你。可如今沈泰大势已去,你不答应,又有谁可以护着你和你幼弟?”看李慕兰闻言久久不语,柳书言又趁热打铁,“本宫只需要王妃告诉沈泰他一件事情,并且让他相信,就这么简单,王妃好好考虑考虑吧。本宫,要回蓬莱殿去睡觉去了,要是王妃想通了,随时可以来寻本宫。”
说完,柳书言将杯中的新酒一饮而尽,这便起了身,作势要离开。
她刚一脚跨出门口,便听闻身后传来了李慕兰比起方才坚决不少的声音:“等等!”
第二日午后,沈知便召集了朝中重臣聚集东宫,当面宣布了李泌投靠西凉欲要叛国一事,并当即让卫峰去围了太尉府,严加看管和搜查。众人皆惊,不了解此间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劝阻。
对于晋王和晋王府,沈知倒是只字未曾提起,不过此时晋王府书房里坐着的沈泰还是慌了阵脚。
昨夜他与李慕兰饮酒到伶仃大醉,今晨一醒,李慕兰便慌慌张张地进了寝殿来,告诉他出了大事。他从床榻上坐起,听她一说,才得知是平日里李泌给她传信用的鸽子,此次传回来的却是柳书言“走着瞧”加上题名共六字的亲笔信。意思便是,本来李泌给她传的密信,大抵已被柳书言截了去。
沈泰对李慕兰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这次也不例外。索然无味地用了一些稀粥后,他便进了书房,躺在木椅上,仔细想着接下来究竟应该如何应对。
可他还未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门外便传来了管家急切的脚步声。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他拍着门,想大声又隐忍着喊道。
沈泰心情本就烦躁,如今听见管家的声音,他更是紧锁着眉头,有些难受地揉了揉额侧的太阳穴,有些不耐烦道:“进来说话。”
那管家领命进去,这才一头跪到了地上,颤颤巍巍道:“王爷,太尉府被光禄卿带禁军围了,现在在里头四处搜查抄家呢!听说……听说是太尉爷在押运粮草途中投靠西凉,叛逃卖国……这……这……”
这事本来就在沈泰的预料之中,听闻后他并未太过激动,反倒是问道:“太子有提起过本王……或者王妃吗?”他更关心的是沈知会不会对李慕兰怎么样。
“这……这倒是没有。”那管家回想了一下方才来通风报信的人的话,这才略微笃定地应下。
听闻此言,沈泰刚松下一口气,门外却又传来了另一人比方才管家还要急上一些的脚步声。到了门口时,他几乎算得上是连滚带爬地摔进了书房内:“王爷!大事不好了啊王爷!”他喘着粗气,脸都被涨得通红。
“又有何事?”沈泰烦闷,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厉声问道。
“王爷……光禄卿他……他们在太尉府上搜查的时候,太尉大人培养的一只信鸽刚好飞回了府里!是……是写给王妃交代要如何里应外合的具体事项的,现在光禄卿去禀告太子此事去了,估计过不了一会儿他们就该过来拿人了!”那人说着,双股也不受控制地在不停颤抖着,“王爷!你想想办法吧王爷!”
第99章沈泰(五)
本来沈泰心里就烦得紧,现下还有两个人在他脚底下鬼哭狼嚎的,他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也更是没办法沉下心来仔细琢磨应对方法了。
如今事情来得紧急,如果沈知手里真的有证据的话,他怕是等不到与李泌里应外合那日了。不过谁能想到,本来两府里与此有关的人证物证都被清理消灭得干干净净,却闹了信鸽这一出。也不知道是李泌被人胁迫了做出的这件事,还是脑子抽了低估了敌人。
“行了!本王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沈泰大喝一声,吓得那两人又连忙行了礼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拉上了书房门。
两人走后,沈泰站在原处愣了许久,他终还是走到了书桌的另一角,将灯罩打开,取出了里面的虎符。李泌临走之前,本应是将虎符交予沈知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沈知手里拿到的那个是假,而他手里的这个才是可以号令留驻京城将士兵马的真虎符。
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为了保全他最爱的人,要与沈知拼死来一场恶战,也未尝不可。
一个时辰后,沈知果然便差了杜沁宁带着另一对禁卫兵马来封锁围了晋王府,而她与柳书言也随后赶到了。二人过去时,沈泰还站在前院,气定神闲,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倒是长孙滢满脸焦急地在门口徘徊着,见沈知过来,连忙迎了过去,问道:“知儿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问你皇兄,他愣头愣脑的,一句话也不说,可把我给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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