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也是追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姑娘,他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弃。
自闭了许久的冰糖葫芦看着沙发角落落寞发呆的江卓天,顿时感觉同时天涯沦落狗,于是叼着自己的抱枕趴到江卓天腿上,时远喊它吃狗粮它都没反应,像是自动忽略了这个人。
时远找了部电影,投到电视上,江单切了盘水果,两个人吃光了。
直到电影片尾响起,江卓天才悠悠地从发呆状态中回到现实,他推开口水流到自己裤子上的冰糖葫芦,嫌弃地擦了几下,起来发现腿麻了,差点摔地上。
“慢点,”江单看他一眼:“你要是磕了碰了,我姐得跟我拼命。”
江卓天龇牙咧嘴地揉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江单看了下时间,又道:“去洗漱睡觉,我给你找被子。”
“我帮你。”时远跟上他进卧室。
两人一起抱着备用被子枕头从卧室里出来时,只见江卓天整个人扑在沙发上,眼睛里闪着精光,划动手脚说道:“沙发是我的!”
江单两人一齐疑惑地看着他,时远把枕头往他身上一扔:“又没人跟你抢。”
江卓天笑嘻嘻道:“你不跟我抢就行。”
“我干嘛跟你抢,你当我跟你一样幼稚?”
虽然被吐槽了幼稚,但江卓天很快乐,他一早就盘算好,既然时远也是落难来的,他们三个人,一室一厅,免不了有人要睡地毯,地毯和沙发可没法比,他绝对不睡。
然而他快乐不过三秒,就看着睡定地毯的时远跟着江单进卧室了,两人还关了门。
他感觉右眼皮跳了两下,跟过去,推开门,并没有见到如火如荼打地铺的现场,反而时远正趴在床上玩手机。
时远看他,道:“干嘛?今天不开黑,困了。”
江卓天道:“你睡哪?”
“这儿啊。”
下一秒江卓天的嘴巴就变成了一个圆润地O形,足能塞进去一颗鸡蛋,他大声地、气急败坏地说道:“我都没上过我小叔的床!你你你你你……”
江单有洁癖他知道的,或许是年龄相差不多的关系,从小这个小叔虽然跟他亲近,但却很少像其他长辈那样抱他。
江单听不下去了,说道:“说什么蠢话呢,江卓天,你今年二十了,别当自己两岁。”
时远嘴角噙着笑,撑着头看戏似的。
“那我也要在这儿睡!”
说完江卓天便冲过来。
时远唇边的笑不见了,紧接着江卓天就被从卧室里扔了出来,并伴随着时远的一句:“大人的卧室小孩子不能随便进!”
江卓天叹着气坐回沙发上撸狗,他恍然想起去年他妈曾说,以后不能总闲着没事往江单家跑,万一你小叔有了女朋友,你去了还不得被拎着脖颈子扔出来?
然而他小叔现在明明没有女朋友,却还是被这么扔出来了。
就,挺突然的。
夜里,江单在床上翻了个身,时远跟着贴上来,从后面抱着他。
“要不……我现在给你打个地铺?”
“不要,”时远嗅着江单刚洗完澡后的香气说道:“你怕他看出什么?放心吧,就你小侄子这情商,哪怕我把咱俩结婚证甩他脸上,他第一反映都是打110举报我□□。”
江单低声笑起来,肩膀抖动着,过了一会儿,又道:“那你确实是□□了。”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以后有一天合法了呢?”时远道:“还说不定,有一天你能给我生个孩子?”
江单反手拍了他一下:“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第二天江卓天这个大学生起晚了,连滚带爬地出门上课,搞出一大串动静。
时远接到了他二哥的电话,他拿着手机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神色忽明忽暗。
江单一看,便知道事情有结果了。于是他翻了翻自己今天的行程,上午没有太紧要的事情,便又把刚穿好的西装外套脱了放在一边。
等时远挂了电话回来,他第一时间问道:“找到了?”
“找到了,”时远道:“是他身边的老人,三十多岁一个大叔,叫李嘉,藏得特别深,要不是他下套,还真揪不出来。”
“藏了很久?”
“入职十年,被提拔上来也有三年了,你想想。”
“够做很多事了。”
时远却点点头,说道:“时存快气炸了,搬椅子差点打断那大叔一条胳膊。不过,这个李嘉倒是够坦白的,证据一摆出来,能承认的、不能承认的,都说了。”
“这个年纪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一般都怂的很。”
“是,幸好他坦白了,倒是解开了让我困惑许久的一件事。”
“什么事?”
“有次综艺拍摄,三楼,管道剥落,动手脚的是李嘉。”
江单怔了片刻,他记得那次,极为惊险的一次失误,那时除了时远和俱乐部的人之外,没人质疑管道的事情——在普通人看来,一个活人这么重,一根管子当然撑不住。
“他承认了?有留下证据吗?时志指使的?”
“当然是时志指使。但李嘉说自己只是在负责布置现场时‘遗漏’拧了几枚螺母——跟冯鑫宇一模一样的手法,即便真的追究,也可以辩解自己不懂工程。而且他还说,除了这根管子之外,还有几处也做了手脚,我们那次全都没磕没碰的,也真是命大。”
江单把这事儿捋了一遍,有个地方想不通:“时志这算得上无差别攻击了,纯看谁运气背,他就没想过,有很大可能害死别人?”
“倒都是小手脚,顶多致个残,像Harlan这种意外……可能连他都没料到,所以才着急找冯鑫宇见面。”
却不成想败露于此。
江单依旧皱眉:“所以,他的目的是让你受伤、甚至残废?太奇怪了点,再怎么说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你跟他有多大仇?”
时远耸耸肩,道了声不知道。
“但是,现在总算可以找他当面对峙了。”
对峙是不可避免的,从去年夏天到现在,漫长的、将近一年的时间,背后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如今这双眼睛的主人浮出水面,却因为身份,没有想象中的令人振奋。
江单手机提示消息,他看了眼,是同他闹别扭许久的康凡信,信息上说:“今天上午需要敲定下季度的行程,你什么时候来?”
江单问时远:“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时远也翻着手机,道:“吃过早饭?”
于是江单回复道:“我上午有件重要的私事,晚一点好吗?”
良久,康凡信回了个ok的手势,又带了张怒发冲冠又转为无奈的表情包。
“等等,”时远翻转手机给江单看,喉结滑动,道:“可能没时间吃早饭了。”
万万没想到时存性子急成这样,调查了一晚上刚问出了结果,此时已经沉不住气,在去时志家的路上了。
时志结婚后在同一片小区买了房子,时存是从自己办公室出发,过去不过二十分钟。
江单看了眼手表,当即拿起外套,起身说道:“走。车钥匙在你那儿吧?”
这一路踩足了油门,生怕时存提前亮出底牌反而被人利用,等到了目的地,时志给他们开的门,愣了一下后笑得春风和煦,道:“时远?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你格心姐出门去了,她要是知道你来肯定很高兴。这位——江老师?我记得你,来,快请进。”
依旧是那个稳重得滴水不漏的大哥。
“她不在最好,”时远环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客厅,问道:“老二呢?”
“二弟?”时志缓慢地拿出两个杯子,道:“他也来么?今天什么日子——江老师,喝茶还是饮料?”
“都不用,我们说几句话就走。”江单道。
按理说,时存路程短,该先到的,时远给他打了个电话,时存像是故意被刁难似的,车一开出来被堵在了路上,此时还卡在二环。
时志早就看出来者不善,却还是礼貌地倒了两杯饮料给他们,三人坐在沙发上,时志闲谈般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像是等着听隔壁菜场里的八卦一般的语气。
时远道:“你做了什么,心里还没点数么?是现在说,还是等受害者到齐了再说?”
“受害者?谁?二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既然他在来的路上,那就等一等他吧。我们兄弟三个很久没聚齐了,我中午订家餐厅怎么样?”
“意式餐厅?”江单忽然说道。
时志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全身凝固了片刻,却还是紧接着笑道:“也可以。”
引得时远狠狠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抖着腿打电话催时存。
房间里的智能语音整点发出播报,并放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
“不喝水么?”时志婆娑着手上的戒指,问道。
“没下毒?”时远道。
时志轻轻一笑,露出不打算理会小孩子的神情。
这所房子里是简约的轻奢风,装饰不多,但任意一件小摆件都价格不菲,色调偏冷,夫妻两个都没有孩子,长期住着不知会不会死气沉沉。
江单视线集中在置物架上的一把青铜弯刀上,其实他只是凝视着这个方向出神,但时志察觉,说道:“这把弯刀,是那小孩送的。”
第55章
“叫……冯鑫宇的小孩,”时志继续说道:“原本是个听话的孩子,我一开始资助他的时候,看了他的资料,就觉得他听话,我喜欢听话的人。但是可惜,小孩会长大,人是会变的。”
这番话令江单回想起最后某段时间,冯鑫宇总是有意无意地躲闪时远,时常发呆、扯自己的头发,已然沦陷某种两难的境地。
江单想,也许冯鑫宇在慢慢触碰底线的过程中,是有过反抗的吧,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要亲手拆下零件的时候,也是会害怕、会犹豫的吧。
只是冯鑫宇的性格太具有隐藏性了,即便是如此反常的举止,隐蔽在他懦弱、害羞、甚至自卑的本性下,就披上了一层正常的外衣。
没人觉得他有什么不妥。
哪怕回到最开始的下毒现场,明明冯鑫宇是接触过那套餐具的,但若是在工作室里逐一举报嫌疑人,他也一定会成为排在最后面的那一个。
缺陷成为了保护色。
他的挣扎、他的欺骗、他的或许存在的愧疚都被蒙在画布里,无人问津,不见天日。
像是一条藏在身边的毒蛇,一朝出动,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你应该最清楚,读书是这个男孩唯一摆脱命运的出路,”江单看着时志,道:“作为他的资助人,你一定知道他已经保研了、还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当年,你在他最无望的时刻伸手帮助了他,但又在他即将看见曙光是将他重新推入黑暗。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
时志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有的选吗?”
江单反问道。与病重的母亲想比,良善的底线又算得了什么?
时志像是在认真想着什么,良久,才说道:“但他跟警方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想问一句,你们此时聚众审判我,唯一的依据只是这些揣测吧?基于常理的、没有凭据的揣测?”
时远看了眼江单,果然被他说中了,若仅仅是拿冯鑫宇的事情来对峙,没有证据,他果然不会承认。
正巧此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打破了三个人的僵局。
时存直接把车开进了院子,不惜压坏了花园里几棵刚栽下去不久的名贵花卉。他大力敲着门,火急火燎地像身后有鬼追他似的。
并大声叫着时志的名字。
时志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们确定他是‘受害者’?”
“开门之前是,开门之后,你得小心点自己变成受害者。”时远道。
时志听着拍门声一阵头疼,他的两个弟弟,时远是一把锋利的剑,但却是有剑鞘的,尤其现在又被江单握在手里,他的剑刃会使人忌惮,但却绝对不会随意杀人。
但老二却像是一把电锯,不插电的时候岁月静好,一旦通电,见人伤人,见鬼杀鬼,身上连个开关都没有。
而且现在这把电锯显然已开到了最大功率。
时志硬着头皮去开门,话还没说半句,就被一阵大力抓着领口抵在墙上,衣裳勒着他脖颈,他的脸瞬间就憋红了。
“时志你大爷的你把眼线安插到我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你当我是瞎的吗!”
时存劈头盖脸一顿发泄,时志死命拽他的手,好歹能保住呼吸了,才便咳嗽边说:“你就为这个生气?弟弟,过了吧?至于的吗?你年纪还小,我不放些人在你身边,你走错了路我怎么帮你?”
“你他妈给我滚!放些人?除了李嘉你居然还有别的人?爸都说了互不干扰,我用得着你假好心?”
听到李嘉这个名字,时志眼神一动,气场被削弱了许多。
“录音给他听。”时远走过来说道,这样吵吵嚷嚷得没完没了,手里拿着证据,当然就得用,赶快清算清楚,他还记挂着江单下午要回工作室敲下季度行程的事。
时存把一只录音笔拍在玄关上,咬牙道:“听听你的怂狗都说了什么吧。”
随着录音的播放,时志的脸色越来越差,如果说最开始听到李嘉承认是时志安排的眼线时,他还在不屑地盘算怎么哄好这个弟弟,但是当后面李嘉坦白受托陷害时远,他的脸色不可遏制地变了。
录音也戛然而止。
gu903();“还说在帮我吗,时志?借我的手暗算时远,你可真行啊,你还是个人吗?!你说话啊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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