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急急赶来,仓促拦下苗贤妃对李玮的毒害?
前一句话里,他给了答案。
五年前,他是念及生母的恩情,才把福康嫁的李玮。本来,这是出于仁孝之心才办的好事,他如今,又怎么能因福康婚事不顺,便对李玮干出这样不道义的事?
他那话里说的,无非就是这个意思。
可,帝辛不是苗贤妃,他没有苗贤妃那么好骗。
他从宋仁宗的话里,委实是听到了许多
一个当初,一个如今,宋仁宗的意思,说简单点,其实就是不忘初衷。
他的初衷是什么?
扶持李家、抗衡曹家。
显然,李玮若是身死,那他和李家,就不再是结亲,而是要变成结仇了。不管李家怨不怨他,到时,他必是不敢再用李家。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李家无权无势,弃便弃了。他想扶持小家族去与曹家抗衡,也不是非选李家不可。他的选择,可以有很多。
他真正顾虑的,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皇家的墙也一样。
一旦有人把他和苗贤妃毒杀驸马的消息传出去,那不必想,他这一生的仁孝之名,都将毁于一旦。
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励精图治数十载,他真正要的,不过就是做个贤君、青史留名。
这是他真正的初衷,也是他为之努力了数十载的理想。
他不会让它被毁。
至于,他后面提到了福康公主的那句话
只能说,他既是在宽慰苗贤妃,也是在威逼自己吧。
宋仁宗自是爱女心切,不愿再把爱女推入火坑。
可世间又没有哪个公主,是能在出嫁后还长居宫中的。
那怎么办?
他可不就得使些手段,让李玮和李家自己识相些吗?
呵。
帝辛闷笑。
官家好威风。
他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眼里似笑非笑,说什么贤明仁善,官家难道都是装出来的?莫不然,官家为何一次次欺我李家良善?一次次将我李公炤当傻子玩弄?
问题十分尖锐,偏偏,他又摆得一副闲适如常的模样。如此,倒显得他那口口声声喊着的官家,成了个笑话。
专门挑着宋仁宗最在乎的贤名下手,帝辛眼见着仁宗要发怒,却也不过是不紧不慢地睨了他一眼
官家应该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
他问。
话音刚落,便见宋仁宗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显然,宋仁宗虽然对他先前说的那些话也觉得恼怒。但这份恼怒里,他更多的是被冒犯的恼恨、是私心被人戳穿的恼羞成怒。
而这句话不同。
一个并无实权的驸马,堂而皇之地在一个帝王面前说他命不久矣
他这是想干什么?
谋反吗?
宋仁宗不动声色地挑眉,这时候反倒冷静下来。
他冷着一张脸,视线里充满审视的味道。
不得不说,有些唬人。
但帝辛却不惧他。
额首发黑,已尽显油尽灯枯之象。官家怕是只有三年的活头了
帝辛面上挂着笑,毫不掩饰地将他看到的天机说道出来。
看起来恶劣极了。
苗贤妃没忍住,还不等仁宗反应的,便直指帝辛,拍案而起,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官家和本妃面前大放厥词?!
一连两个质问,一字一句,全都掷地有声。
显然,她是真的被气狠了。
其实,就和福康公主一样,她也不大瞧得起原身。向来,她都把原身看作是妄图攀龙附凤的癞/蛤/蟆。
但现在,这个癞/蛤/蟆却想爬到她的头上。
其中恼恨,可想而知。
她简直气得发抖。
她觉得,李玮既然敢以下犯上,那就应该先做好以死谢罪的准备。
所以她转身,心里只想着要让宋仁宗赶紧处置李玮。
她不知道,帝辛半点也不把她的小心思放在心上。
他只是在笑。
笑得意味不明。
他行止从容地将一纸书信掏出,抛下,然后便似云似雾般,在苗贤妃和宋仁宗的眼前,生生消散。
他去哪了?!
苗贤妃和宋仁宗感到惊惧。
隐隐地,他们似乎听到一句,我会等着那一天。
但那声音太虚无、也太冷清。他们甚至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幻觉。
于是,到最后,他们便只记得,他消失前的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
身上蓦地惊出一身冷汗。
宋仁宗像是整个人被冰冻了一样,动弹不得。
他想起李玮玄之又玄的消失,想起李玮眼里的似笑非笑,也想起李玮最开始说的那句
官家怕是只有三年活头了
先前自是不信,但现在,他却有些信了。
或者,应该说,不得不信。
心里蓦地升起一阵恐慌,仁宗只觉脚上发软,便只能对着身旁还僵硬着没反应的苗贤妃推搡两下
去!把那个拿来给朕看看!
伸出手,他指着帝辛留下的那一纸书信。
虽已竭力去让自己镇定,但那声音,到底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哦哦!
苗贤妃被推得回神,脚下一个趔趄,像是有些站不太稳。
但此时此刻,事关重大。她也不敢耽搁,便只能不顾仪态地将那书信迅速拾起,对着仁宗递将过去。
眼睁睁看着宋仁宗把书信从自己手里抢过,急匆匆地像是要立刻把信封撕开,却又不知怎么,猛地把动作停下。
苗贤妃心里一个咯噔,有意要问声怎么了,但最后,她那到口的话,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顺着仁宗的动作,她看到了那信封上书着的两个大字
gu903();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